自打進入山谷,王驚蟄都沒有發現這片地方哪裡有什麼奇異的,相反,詭異之處倒是不少,其實他特想知道以薩滿大預言家為首的這幫通古斯人,是如何在死亡之後靈魂來進行轉世的,因為這裡面還缺少了一個環節,那就是投胎。
正常來講,人死後魂魄會進入陰曹地府,過奈何橋喝孟婆湯,由判官來斷,看你生前的履歷如何,為善者的話進入六道中的天道和人道,作惡多端者進入另外幾道,然後投胎,轉世,重生,這是一個正常的循環。
但這片山谷里,明顯就少了個環節,人死後魂魄並沒有進入陰曹地府,然後直接就轉世到另外一個人的身上了,這就相當於是投機取巧直接就超車了,薩滿教的人等同於是安裝了個作弊器啊,完全有違常理了。
此時,祭壇前的通古斯人已經死了十幾個,但外面還有幾百個在圍著,男女老少都有,面對死亡他們似乎都面無表情。
布日固德表情沉重的望著神婆,皺眉說道「你真打算讓你的族人徹底被滅族了不成?身為薩滿的大預言師,你這麼做,就不怕神靈降罪與你?」
神婆淡淡的說道「反正他們也活夠了,反正我也活夠了,至於你說的降罪於我,就你覺得,還有什麼懲罰,能比讓人留在這片地方過著數不清的歲月,卻永遠都無法走出去還種懲罰還重的麼?你可以試試看,當你發覺自己死了以後,本應該獲得一個新生的時候,卻發現醒來的時候,餘生還是如此,你周而復始的在一個地方過著一樣的生活做著同樣的事情,永遠都沒有停歇和終止,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那該是會讓人有多麼的絕望啊?」
布日固德頓時啞口無言。
小草卻低聲跟王驚蟄說道「有些說不通啊」
王驚蟄點頭道「你也感覺到了?」
小草說道「按照她說的和我們想的,這裡的人死了之後靈魂會直接轉世,可是如果以往死的人太多,又哪裡有那麼多的軀體可以供給這些靈魂轉世,就像現在也是如此,都死了十幾個人了,就是現生也來不及了啊,那這些魂都跑到哪裡去了,陰差早就該找上門了啊?」
王驚蟄先前就是這麼猜測的,每當山谷里有新生兒出生,哪怕就是近親結婚生出來的是傻子是呆子也無所謂,因為會有個正常的靈魂投進嬰兒的身體裡,可如果死的太多了,靈魂有結餘,嬰兒不夠,這得怎麼辦?
還有這位神婆預言大師,假如她死了的時候,正好趕上沒有人降生,她又去哪轉世?
這不像是喇嘛教的活佛轉生,藏區的面積太大了,活佛圓寂之後轉世投胎,在藏區就會有數不清的嬰兒等著活佛投胎,用手扒拉著隨便挑都挑不過來,可是此地人數有限,男女比列又有點失調,這明擺著完全不夠用啊!
王驚蟄和小草疑惑,布日固德聽見兩人談話,就回頭指著他們身後的祭壇說道「死了的靈魂應該是在那裡,祭壇我不認識,但那座石碑應該是縛魂台……」
王驚蟄問道「哪個縛?」
「綁縛的縛」布日固德說道。
王驚蟄想了想,隨即「哦」了一聲說道原來如此,對方一句話差不多就相當於是把這個疑惑給解釋清楚了。
原來如此,死了的那十幾個人,魂魄離體後和縛魂台之間就好像產生了吸力,無故就飄了過去,飄過祭壇迎向石碑,然後悄然隱沒其中。
這個世上總不缺乏古里古怪的事,世間沒被解開隱秘的地方,也太多太多了,像八拐里坡這種三不管地帶,像撫仙湖水下的古城,還有藏區天坑裡的神廟,王驚蟄雖然都去過了,可你若要問他這些地方的隱秘解開了麼,其實他也是一知半解的,那仔細想想這座山谷里,古老的通古斯人和大預言家的靈魂轉世也就不是那麼匪夷所思了。
世上本沒有什麼絕對的秘密,只是沒人了解罷了。
這片山谷困住了通古斯人,這座縛魂台有束縛住了他們死後的靈魂,將其永遠的留在其中,然後一直等待著,等著有新生的嬰兒降生以後,靈魂會從其中出來,然後投進新生的軀體裡,在經歷一世,
周而復始的循環著!
「咳咳……」忽然間,神婆子劇烈的咳嗽了幾聲,那張老臉上面色有些紅潤起來,她似乎幽幽的嘆了口氣,聲音很小,可聽著卻有種惆悵和不甘的感覺。
於此同時,王驚蟄又突然發覺,神婆臉上籠罩著的那層薄霧居然散了。
原本,他是看不到這位大預言師的面相的,那是因為對方的靈魂經歷著一世又一世的轉世,承載她靈魂的軀體又不是她自己的,這面相和靈魂不符,哪裡能看得到?
現在卻是能看得到了,是因為他發現,原來這神婆子要死了。
她的臉色一片昏暗,死氣盡顯。
難怪,對方急切的想要在這個時候,尋找能夠讓她離開的目標。
神婆說道「原來真的不能背叛神靈,否則真的會萬劫不復,原來詛咒永遠都在,也永遠都無法逃脫開……」
神婆說完,她身旁的通古斯人全都跪了下來,叩首,很多人的嘴裡都在念叨著通古斯語,他們知道大預言師又要死了。
為什麼要用又呢?
因為,她可能都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原本這應該是讓人聽著挺嚮往的一件事,可是此時看她這種深陷在泥潭中始終都在痛苦的掙扎,你才發現,這其實是一種殘忍。
神婆靜靜的走向祭壇,然後朝著石碑跪拜了下去,她最終還是屈服在了神靈的詛咒下,畢竟她無論如何都是掙脫不開這道枷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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