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藉著來自大司命的神性和賜福,在重生十六次、歷經萬戰之後,尊長者終於跨過了煉獄凡胎和受賜之魔之間的天塹,完成了質的飛躍。
向上追溯。
喚醒了永恆之環所傳承的災厄之血,得以掌握死亡與復甦,慈悲與殘忍的蛇之循環。
在她當機立斷,撕裂了自己的右眼之後,那一份來自慈悲之母的災厄之血,便盡數同左眼中大司命所賜下的奇蹟統和為一。
對子裔幼體的慈悲和愛護,對敵人的殘酷和暴虐,永恆之環的本質通過一體兩面的奇蹟和災厄得到彰顯,形成新的力量之源。
這是將自我的靈魂寄託于歸墟之上的效忠.
此刻的尊長者已經成為了槐詩大群所屬的冠戴者。
在以最直接的方式向槐詩表示了忠誠之後,尊長者再沒有任何的廢話,瞬間騰空而起,如巨蛇游曳在海中那樣,駕馭著凍氣之潮,環繞著太陽之船飛旋三周。
所過之處,深入骨髓的凍氣籠罩在白鱗衛士和不死軍的身體之上,便為他們的裝甲和身軀覆蓋上了一層厚重的冰鱗,根植在血肉之上,以最直白的方式刺激著他們體內的暴虐本性,令一雙雙眼瞳燒成了赤紅,忘我嘶吼和咆哮著。
狂喜亂舞的祭祀們大聲的贊唱頌歌,潑灑著來自永恆之環的恩賜,令血脈中的地獄沉澱迅速的升溫,帶來了越發狂暴的力量。
在那一瞬間,太陽船兩側的閘門轟然開啟,便有凍結的白色洪流從其中馳騁而出,緊追在尊長者的身後。
毫不迴避,毫不退讓,毫不猶豫,就那樣,同腐敗教團的瘟疫騎兵們碰撞在了一處!
鋼鐵膨脹的尖銳聲音蓋過了風暴的咆哮,瞬間便有血色自蒼白和墨綠中飛迸而出。
緊接著,精銳的瘟疫騎士們像是熱刀切蠟一樣,撞破了不死軍的攔截,只不過是陣型稍顯散亂。
可緊接著,在後面的白鱗衛士就硬頂著十幾隻巨型蛛靈的秘儀攻擊,還有殘缺白風大炮的轟炸,擋在了瘟疫騎士的前方,豎起鐵牆。
在他們手中的重盾,早已經在格里高利的改造之下,變成了彼此嵌合的裝甲切割板,逼迫著瘟疫騎士們繞道而行。
而在兩側的巨型蜥蜴背負著熔火大炮,開始了瘋狂的還擊。
鑽進炮膛里的烏鴉們興奮的尖叫著,被爆炸的力量彈射而出,就像是坐過山車一樣,緊張刺激的呼喊,然後被砸進敵陣中去。
新的遊戲!
在戰場的中央,已經有激盪的氣流收束,形成了龍捲一樣的氣流。那是飽浸毒液的大騎士同飛掠而下的尊長者之間激戰。
在大騎士的胯下,幽靈戰馬翱翔在天空中,絲毫不遜色於尊長者蛇身游曳的靈活。
大量部下的戰士未曾令他氣餒,那些無數戰死的瘟疫騎士反而化作魂靈環繞在他的周圍,附著在盔甲之上,形成一張張詭異的面孔發出慘叫。
呆滯的雙目飽含著惡毒的詛咒,看向了尊長者的所在。
每一道視線都攜帶著由歡宴主人釀造而出的源質瘟疫,足以令尋常冠戴者瞬間潰爛、病入膏肓的海量病毒放射而出。
然後,就沒有了……
「如此孱弱之毒!」
尊長者的骨刃劈斬,獨目中的光芒涌動:「豈能勝過吾等鋼鐵之強!」
在她的鱗片之間,有無數詭異的奇花和粘稠的色彩迅速擴展,生長,將送上門來的瘟疫迅速吞吃!
緊接著,便放射出憤怒、痛苦、怨憎、悔恨等等惡意的源質觸鬚。
它們就像是一道道詭異的翅膀,痙攣一般的舞動,纏繞在尊長者的身上,形成了不遜色與瘟疫鎧甲的活化咒裝。
如此的詭異猙獰,可同時,又帶著萬分的聖潔和肅穆。
仿佛神明的使者降臨於此。
綻放萬丈光芒。
「什麼鬼東西!」
原本占據著優勢的大騎士只感覺身體迅速的遲滯,內心中浮現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惡寒。
透過被魔性之智的秘儀加持的狂欲之眼,他能夠輕而易舉的洞見這一份力量的本質。
也正因為如此,才遍體生寒!
那熾熱的幻光不過是表象,真正的本質,卻是隱藏在光芒之後的無窮陰影。耀眼的不是光,而是那幽深詭異,足以刺痛一切眼眸的黑暗。
歸墟的暗影如日輪那樣,從她的身上放射而出,幾乎籠罩了整個戰場!
如此慷慨的向一切靈魂播撒著憤怒、苦痛、悔恨、悲傷和怨憎……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懷疑自己面前的站著的是波旬的祭祀。
可那仿佛要將一切都盡數吞吃、將萬物化為食糧的殘暴與貪婪,卻仿佛牧場主所賜福的牧者。
但是令瞬間一整個大群集體加深凝固和畸變,陷入瘋狂的力量,難道不是吹笛人的弄臣最喜愛的手段麼?
可這他媽的分明是個蛇人才對!
永恆之環什麼時候和毀滅要素的關係這麼好了?
一瞬間無數自相矛盾的特徵和發現幾乎令他陷入了混亂,無法理解。這敵人究竟是現境來的升華者,還是他媽的來自淵暗區的龐然大物!?
時間已經不夠他再仔細思考。
大騎士咆哮,閃耀著惡意之光的劍刃斬落,瞬間,將尊長者逼退。
如此優勢非但沒有讓他感到興奮,反而心裡一涼。
在不久的之前,他這一劍足夠斬斷尊長者的骨刃,留下一道重創。可現在,卻只能在新生的骨刃之上留下一道斬痕,將對方暫時逼退!
不是對方變得更強了。
是他在變弱……
在歸墟的光芒之下,無形的黑暗早已經如同貪婪的觸鬚,糾纏在了他的身體,敲骨吸髓的吮吸著他的源質和災厄。
在鎧甲之上,那些猙獰的面孔竟然迅速的平靜下來了。
就好像被那聖潔的光芒淨化了一樣,兇狠不再,空洞的眼瞳里浮現出幸福和沉醉的身材,還有的,竟然跟著狗頭人一起大聲的贊唱起頌歌來。
它們在迅速的從鎧甲上消失,反而出現在了尊長者的周圍,迫不及待的投入到了永恆安寧的黑暗中去。
自火焰中燃燒殆盡,只剩下惡毒的結晶殘留。
再無任何污染。
「怎麼了?!」凍氣霜風中,尊長者瞬間閃現在他的面前,笑容陰冷:「你引以為豪的力量呢,狂歡者!」
骨刃再度劈斬!
這一次,怨憎的輝光從骨刃上浮現,猩紅的刀鋒和魔劍碰撞在一處,火花飛迸。數之不盡的鴉鳴從大騎士的靈魂中響徹,令他的眼前不由自主的一黑。
「你的瘟疫和源質之毒呢,縱慾者!」
蛇人嘶吼,蒼白的長髮在風中飄蕩,灑下了深入骨髓的惡寒,將一切凍結:「拿出你的真本事來,罪人!
拿出你向我的主人挑戰的勇氣!」
「否則的話」
萬鈞的力量憑空自骨刃上浮現,就連骨刃都無法承受著莊嚴偉大之力,分崩離析。而大騎士卻已經快要握不住劍柄,雙臂一陣麻木,倒飛而出。
但死亡的惡寒,卻如影隨形的,緊追而來。
鋒銳骨刃帶著冰霜從尊長者的腕間重生,蛇人的面孔已經近在咫尺,獨目中的幻光凜冽:
「就向吾主,獻上頭顱!」
在那一瞬間,大騎士如墜冰窟,不假思索的握緊魔劍,嘶啞吶喊,讚頌歡宴之王,讚頌那一切欲望和墮落之智的地獄化身,不惜將自己的靈魂撕裂,作為犧牲獻上。
黑紫色的光芒再度從魔劍之上暴漲,一隻無數眼瞳所聚合而成的幽暗複眼從劍脊的倒影中一閃而逝,地獄最深處的賜福降臨。
在歡宴主人的威權之下,萬物迎來了腐蝕和衰朽。一切至堅至銳的力量都在無盡的欲望消磨之下迅速駑鈍和脆弱,脆弱如琉璃。
轉瞬間,尊長者的雙臂輕而易舉的斬斷,自肩頭到腹部,大半個身子都被劍鋒所劈開。
可在噴灑的鮮血之中,劍刃卻戛然而止。
在一雙手掌的鉗制之下。
「如此……孱弱!」
來自歡顏之王的縱慾之咒沒有能夠吞噬尊長者的靈魂,反而令她在靈魂的苦痛中越發的狂暴。
兩隻手被魔劍所斬碎,可還有兩隻手,已經抓住了這關鍵的時機,死死的握在了大騎士的手腕之上。
隔著厚重的甲冑,收縮,將鋼鐵如泥一樣握碎,留下了深邃的指印。
劈斬的劍刃被卡住了。
不論大騎士如何奮力掙扎。
奇長的蛇尾層層纏繞,將大騎士的身軀和戰馬一同籠罩在內,迅速的收縮!
緊接著,伴隨著血液流動和血肉粘合的沉悶聲音,巨大的傷口在活化咒裝的縫合和拉扯之下迅速的合攏,兩條嶄新的手臂便迅速的從裂口之下重生。
「到時候了。」
在風暴中,咫尺之間,尊長者劇痛抽搐的面孔上浮現獰笑,獨眼中的烈光狂暴。新生的手掌,竟然就那樣一點點的探向了大騎士的面孔,緊貼在了他頭顱的兩側。
頭盔之下,大騎士仿佛明白了什麼,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張口想要怒吼和咆哮。可再然後,便有令人頭皮發麻的摩擦聲響起,頭盔和甲冑銜接部分的護頸迅速的崩裂縫隙,鋼鐵哀鳴。
大騎士的頭顱在緩慢的扭轉,一點點的,不容動搖的,向著後方。
嘎嘣,嘎嘣,嘎嘣,嘎嘣。
一圈,兩圈,三圈……
風暴在迅速的消散,怒吼和哀鳴的聲音漸漸模糊,到最後只剩下了令人心驚肉跳的沉悶聲音。
就像是從燈座上擰了一個燈泡下來那樣。
啪的一聲。
在所有瘟疫騎士驚恐的眼神中,瓜熟蒂落……
疫病戰馬哀鳴著,被活化的詛咒觸鬚抽乾。
而大騎士的殘存屍身被尊長者的四手舉起,粗暴的拉扯,碎裂。
瘟疫之血噴涌而出,落入尊長者的口中。
涓滴不剩!
在做完這一切之後,她沒有理會那一柄還插在自己胸前的詛咒之劍,從戰場上飛掠而過,降落在太陽船的甲板上。
恭謹的匍匐在地,舉起手中的頭顱。
向著槐詩,獻上了自己的戰利品!
「辛苦了。」
槐詩頷首,端詳著大騎士的頭顱,「倒是不錯的材料啊。」
在尊長者的手中,那一顆頭顱的表情不斷變化,仿佛還想要向著眼前的敵人發起怒斥。
可當他身後的黑暗緩緩升起時,那憤怒和殺意便迅速的消散了,難以掩飾的驚恐和絕望從眼眸中流露而出。
在鑄造熔爐的火光里,慘烈的尖叫再度響起,煉金之火吞沒了一切。
「忍著點。」
槐詩伸手,握住了尊長者胸前的劍柄。
無視了上面纏繞的欲望之咒,連帶著尊長者大半的靈魂一起,粗暴拔出!
尊長者咬牙,克制著慘叫的衝動,龐大的身體卻不由自主的顫抖和抽搐,再度感受到靈魂撕裂的苦楚。
在槐詩手中,那一柄魔劍驟然釋放出一陣陣紫紅色的詭異光芒,無數誘人的幻象和呻吟聲浮現,可緊接著,便有熔爐的虛影籠罩其上,降下純粹的毀滅!
來自歡宴主人的怒吼從虛空中響起,又迅速的消失不見。
侵蝕瓦解一切的欲望和大司命的神性在火焰之中開始了針鋒相對的廝殺,不過很快,在歸墟的粗暴壓制之下,這一份支離破碎的詛咒便永恆的消融在了黑暗裡。
再然後鑄造,開始!
晶體增殖的高亢聲音從爐中迸發,鐵水涌動,像是流淌的水銀一樣,覆蓋其上,將原本的輪廓徹底摧毀。
在槐詩手中,魔劍迅速的溶解,到最後,只剩下了純粹的災厄結晶,散發著陣陣凶戾的氣息。
「雖然粗糙了一點,差了些火候和底蘊,但還算可堪一用。」槐詩倒持著劍柄,對準了尊長者胸前的裂口,「送你了。」
劍刃刺落!
瞬間,活化的鐵水如蛇那樣,迅速的鑽進了冠戴者的軀殼之中,遍及了每一寸血肉。
深入骨髓!
失去的靈魂攜帶著新的力量,再度歸還。
可這一份恩賜和犒賞實在是過於暴虐,也過於龐大。在恐怖的高溫焚燒之中,尊長者再無法忍受靈魂里迸發的痛楚,放聲嘶吼,自地上劇烈痙攣。
很快,在寒霜和凍氣的覆蓋之下,熔爐的高溫便迅速消散。
尊長者胸前龐大的裂口,已經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泛著銀光的嶄新血肉,不僅僅是彌合了裂口,而在【涅槃蛻變】和【生體再造】的技藝之下,將這一份力量融入了尊長者的靈魂與骨髓之中。無數金屬一般的神經叢銜接著新生的器官,構成了嶄新的循環。
一道道鋼鐵的紋理從鱗片之上浮現,纏繞著她巨大的身軀,最終,在頭頂構成了鐵之冠冕。
當尊長者再次抬起手臂,彎曲的骨刃之上便滲出了遠勝瘟疫之血的粘稠暗影,無窮惡意匯聚成的詛咒!
難以置信。
如此恐怖的力量!
「就當做是你晉升的賀禮吧。」
槐詩微笑著致以謝意,最後看了一眼下面的戰場,「接下來的事情,就麻煩你了。」
「請交給我吧。」
尊長者恭謹的回應。
而那個身影,已經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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