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百分之八十的黑鐵級冒險者都在用各種各樣的槍支來支持自己的冒險。相對來說,黑鐵級的武力最快的成型方式就是搞到一把好槍……因為,以黑鐵級的力量差距,就算是三星級的高手,也可能被亂槍掃死嘛。」
被之前死掉的白西裝稱作趙老頭的黑衣中年男人撐著那把黑紙傘,站在死去的魔術師的身邊,用自己的皮鞋踢了踢已經失去生命的軀體。
「嘖,這就是太喜歡出風頭的下場嘛。小老兒我活到了這把歲數,早就知道,出頭的椽子先爛。大家都穿黑西裝的時候就你喜歡穿白西裝,這不是在自己腦袋上畫了個靶子嗎?」
中年人嘿嘿嘿地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爛牙。湊近了看,才發現他雖然看上去只有四十到五十歲,皮膚還很緊繃光滑,但褐色的老人斑卻出現在皮膚的各個角落。
「唉……現在的年輕人呀,都不曉得這個實力,是要靠什麼來換的。小老兒憑空比你們老了三十歲,連玩女人的力氣都沒了,不就是為了用這些年月去換來這些好寶貝兒嗎?雖然小老兒現在行將就木,不過也總比死人好,是吧。」
一個高大的身影一直站在他身前,牢牢地護翼住半衰老人的身形。即使有人用衝鋒鎗近距離掃射,也不可能突破這道死去血肉構建出的防線。
趙老頭兒,用過的名字超過十個,黑龍堂在本地的頭目。以華人的身份坐上有日本背景的黑道幫會頭目之座。自然也不是什麼浪得虛名之輩。雖然在無限的世界中,原本的國裔血脈對立已經變得很虛無。但是來自相近的文化圈的冒險者還是容易走在一起,並衍生出各類以血統和文化為聯繫的冒險者團體,而這些團體則組成了許許多多中小型冒險者集團中的絕大部分。
趙老頭一直以他獨步江湖的屍傀術而出名,據說在被安排到這個世界之前也是白銀級高階的冒險者,雖然實力堅強,但是風評一向不高。這次聯合神龍教團一起攻打天地會社的分部,大部分人都相信是這個低調的老頭在搞鬼。
白色長髮的黑人又搖搖晃晃地走了回來,看都沒看地上躺著的操紙魔術師一眼。
「哎呀呀。不聽我的話的人就是會這樣,趙先生,你說對不對呀。」奈亞拉托提普咬著一根散發著詭異香味的雪茄,愉快地歪過腦袋,「人類總是會因為自信而一頭闖進陷阱,對不對,我是不會說謊的奈亞拉托提普嘛。說謊是人類發明出的招數。像我這樣愚鈍的傻瓜只會用事實誤導、文字遊戲、以及哄女人的甜言蜜語這些小花招,實在是,哈哈哈,貽笑大方,哈哈哈哈……」
趙老頭不動聲色地遠離了他一點。
「而我,在這裡說出第二句實話。」奈亞拉托提普用指甲彈了彈菸灰。「登上舞台中央的人,都會遭到不幸。」
「槍打出頭鳥。自古皆然。天妒英才,薄命紅顏呀……」趙老頭搖頭晃腦地贊同道,臉上的老人斑似乎更深了一點,「守拙。守拙呀。鋒芒畢露易早夭……」
就在兩人的眼前。一個縮頭縮腦的青年和兩個少年少女踩著一地碎玻璃走進大廈。趙老頭笑眯眯的,笑紋越來越深。
就在同時。身處於大廈頂樓的張維新心中一陣悸動,那隻花貓也不安地蜷起了身子,這種極度不祥的感覺是……
「凶命……有千年以上修為的凶命……」
仿佛是呼應他的不安,明亮的冷光燈管開始掙扎,一閃一閃地似乎即將崩潰,下一瞬間,大廈的電源在這一瞬間熄滅。
連室內中央空調的聲音都平息下來,只剩下窗外滂沱的大雨還在繼續無情地擊打窗戶。張維新站在窗口,看著天空中的雲層正在不斷盤卷,在一瞬間形成了某種吞食天地的邪魔的模樣。
能夠影響天象的凶命……
「呼,得拜拜關二爺驅驅邪……」在一片黑暗中,張維新也沒摘下自己的墨鏡,「不,說不定待會兒就要撞上關二爺了,這會兒還是不要去拜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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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怎麼感覺有種被人當槍使的感覺?」
「本來就是啦。」兩兄妹同時吐槽徐富貴。
「讓我來教你一件常識好了。」蘇蘿歪過腦袋,優美的唇形抿起一個漂亮的弧線,明明是十二歲的小女生,卻在眼角眉梢表現出嬌媚的風情,「首先,作為一頭廢柴,對於有人把你當棋子這件事,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啊?為啥?」徐富貴震驚地問,「那可是有人要利用你啊!」
「因為這證明了你還不是一無是處到連利用的價值都沒有。」蘇荊同樣擺出一副前輩的模樣,俊俏可愛的臉蛋和自信的邪氣令他有讓一切女性母性大發的資質,不過可惜剛健樸實的徐富貴還沒有變態到能夠欣賞這種可愛之處。
「這麼說吧,別人在利用你的時候,通常對你自己來說也是一個機會,一個從中牟利的機會。當然,具體的操作……對你的能力要求比較高,不過你也可以把這當成是一種磨練。反正活下去就能變強,活不下去……呃,反正就是死了吧。」
「喂,不要說得我的命這麼便宜啊!」
「本來就很便宜啦。」蘇荊啃著自己的指甲,含含糊糊地說,「總之,以我們的一貫方針就是——把事情搞搞大,麻煩越多,最後的進步也越明顯。用遊戲式的說法就是,做的任務越多越難,經驗和獎勵也越豐厚啦。」
「我覺得以你們這樣的人生態度,能活到十二歲也是一種生命的奇蹟了……」
「總之。安啦。有我和阿荊在,就算你是一條廢柴中的廢柴。塗不上牆的狗屎,我們也不會讓你這樣輕輕鬆鬆地死掉的。」
叮,電梯門打開。
蘇蘿話音剛落,一發子彈擦著徐富貴的耳朵飛過去,敲在電梯的牆壁上,四處飛彈。三人僵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任流彈四處濺射。
幾秒鐘後。蘇荊小聲道:「有人受傷了沒有……」
徐富貴悲痛地舉起了手:「我的屁股被擦到了……」
「喔,那就沒事了。」兩個小惡魔同時鬆了一口氣。
大約在離二人十餘米的地方,有人在猛烈開火。砰砰砰的聲音讓人耳膜都痛了起來。
「十一個人。」蘇蘿低聲道。
「你說什麼?」徐富貴同樣低聲道,「槍聲太大,我聽不清!」
「……我說,十一個人!」蘇蘿大聲喊道。
三個人齊齊搶上去,狂按電梯面板上的關門鍵。
自從大大咧咧地竄進金茂大廈後。二人就順著一路戰鬥的痕跡往上走,在瞻仰了一番被某種凶厲巨型兵刃撕成碎片的一大灘屍體後,在蘇蘿的建議下(「走樓梯好麻煩啊。」),三人沒有選擇看上去比較安全的消防通道,而是直接乘居然還能用的電梯直達第九十九層。感謝設計師的憂患意識,讓這部電梯居然使用獨立後備電源。
在電梯門合攏前。徐富貴冒險探出頭去看了一眼外面的槍戰。這裡似乎被布置成了寫字樓一樣的地段,一大票槍手正在對著一個黑色身影瘋狂開火,而那個影子正以一種滿不在乎的姿態輕易地用一把長刀把他們切成碎片。無光的辦公室中,只有陰沉的天光從窗戶里灑進來,槍火和黑色的死神交織成絢麗的圖景……只可惜裡面的演員可能並不欣賞這一幕。
「九十九層。九十九層……」徐富貴收回腦袋,迅速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媽呀,那個黑衣服的拿刀傢伙好可怕……」
「記住恐懼的感覺。」蘇蘿靠在牆壁上,用手摸摸徐富貴的頭,然後又馬上把手在他衣服上蹭乾淨,「……你讓我先體會到了恐懼的感覺……你幾天沒洗頭了餵。」
「嗚……好可怕!打不過啊!」徐富貴抱著自己的膝蓋,把自己的臉埋在自己的腿中間,「……對不起,我好害怕……這不可能打得過啊……還是你們兩個上吧……」
蘇荊和蘇蘿對視一眼,前者聳聳肩膀,輕鬆地說:「等遇到那種等級的時候,我們兩個不會出手喔。」
「……什麼?」
蘇荊攤開自己的雙手,「我們只有十二歲而已。就算以前我們曾經很能打,但是現在也只是十二歲的受保護少年兒童而已。就連你認真和我們動手,我們的勝率也不會超過70%……現在的我們就是這麼弱到人神共憤的程度。如果碰到這種等級的對手,我和阿蘿一定先跑為敬啦。」
「怎麼這樣……」徐富貴捂著臉抽泣道,「對不起,之前說了那樣的大話,但是我現在害怕了,想退縮,想回家,想狂吃薯片然後睡一覺……我們回家吧!」
叮。
第四十五樓,電梯門被打開了。
「呂布——呂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個黑西裝哀嚎著倒在電梯門前,而一個如魔神般威武的巨人則站在他身後,一記簡單有力的直劈,黑衣人從頭到胯被斬成兩片,連求饒的聲音都沒有,只是污臭的血液和內臟從腔體中噴出來,濺了電梯裡滿地都是。
徐富貴從指縫間盯著那個魔神般的身影,而呂布閃爍著幽幽藍火的凶煞雙瞳也在這一瞬間與他的視線交匯了。
強。
絕強無比。
沒有半分活命的機會。
就像青蛙被蛇盯住一樣,徐富貴渾身發涼,就像是血液都被抽空了。
正是因為身為武者,才能體會到對方的強,那種簡單直接的霸絕氣魄,千錘百鍊的殺意與自信結合的武道,連鬥爭心都在一瞬間被壓到虛無,在這個神威蓋世的身影面前,自己的存在感被無限縮小,只想遠遠逃開。
「嗚……嗚嗚……」
蘇無病小朋友和蘇無傷小朋友……就算他們兩個嘴上說得狠,但一定會出手救我的吧……
徐富貴的眼珠高速轉動,但是蘇荊和蘇蘿只是抱著手站在電梯兩邊,冷冷地看著他。
「不站起來的話,我們三個都會死在這裡。」蘇荊皮笑肉不笑地咧開嘴。
「現在,聽我的指令。」蘇蘿如同貓般笑了起來,「恐懼,用你的全力去恐懼,因為你馬上就會死了。」
隨著這句話,徐富貴明白了。明白了自己「即將死去」的事實。
「很好。」蘇蘿的虎牙在電梯的燈光下綻放,「現在,聽從你的身體。」
恐懼的盡頭是什麼?
徐富貴現在看見了,那是「虛無」。
他渾渾噩噩地站起來,然後霸道極烈的鬥氣從丹田出發,順著十五個秘孔向自己的雙腳匯聚。他一蹬電梯的後壁,猛然飛踢!
壓縮到極限的空氣,如疾電般射出的真空波!
屍傀武將單掌前伸,硬生生抵住了這一擊,但是魔神般的巨軀也為之一震。趁這個機會,徐富貴發出了殺豬般的高聲尖叫,然後雙手啪啪啪啪啪啪狂按關門鍵。
電梯門緩緩合上,把呂布擋在了門外。
直到二十秒後,徐富貴才恢復了理智,電梯面板已經被他無意識中發出的鬥氣轟成了碎片。
「表現……還不錯。」蘇蘿笑眯眯地說。
「有沒有一種,充電的感覺?」蘇荊把自己的指甲碎片吐到一邊。
的確……
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徐富貴緩緩捏住自己的拳頭,感受到體內前所未有地高漲的鬥氣。
這……就是磨練帶給自己的成長嗎……
然後轟的一聲,電梯停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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