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空觀看的話,就像是一片黑色的暴雨,以及暴雨中流動的兩道光影。
惡魔之王的力量在高速擴張,黑色的污泥般的力量已經擴張成了一個大型領域。黑色的污濁沼地與飛舞的鞭須,這些元素構成了蔓延數個街區的扭曲地獄。
被力量污染的地面化作火炭和沼澤,天空中落下淤泥的暴雨,而蘇荊與蘇蘿就在這惡劣的環境中化作兩道輕快的流光,如同永不停息的流星般奔馳。
「!」
璀璨的冰道在半空中憑空凝結,稀薄的水氣凝聚成和紙一樣纖薄的軌道,讓兩名動作同樣敏捷靈活的舞者在上面以近乎音速的高速滑行。這些滑軌只持續一瞬間就被地獄之力所侵蝕,但是蘇荊隨動隨造,以特技般的動作高速繞著曼杜斯旋轉。
兩人的刃鋒全力揮舞,撥開空氣中的大團泥漿,攻擊惡魔的本體,製造對它的阻礙——當全面發揮自身動作的靈活性優勢時,蘇荊與蘇蘿在短時間內甚至壓著曼杜斯行進。蘇蘿主攻,而蘇荊則以六極天斗的多重屬性力量製造各種輔助效果。
惡魔之王的絕對力量和速度的確凌駕於二人,但是他動作的精密性卻沒有這麼優異了。蘇荊目前持有的六種元素中的「力」,可以在他每一個動作中加入干擾,只需要輕輕推動,就讓曼杜斯的蓄力攻擊變成怪異的動作。好幾次將足以將兩人淹沒的力量洪流直接歪到天上去。
「哥哥!」
不用言語,蘇荊彈指間製作出多塊寒冰跳板,少女的身姿如同彈丸般多維跳躍。在一瞬間內移動至曼杜斯背後,叛逆之劍旋轉著高速鑽刺,無色的天魔氣勁如熔岩爆發,突破了重重厚實力盾的阻礙,在曼杜斯的後腦中心犁出了一條血溝。
「喝!」
在曼杜斯的憤怒咆哮聲中,噴涌而出的血流化作怒濤,將來不及拔劍的蘇蘿沖飛。黑色的污濁血流有生命般鉗制住少女的脖頸。試圖把她天鵝般纖長的脖頸捏斷。
「!」
蘇荊瞬間爆發出超音速的突刺斬擊,閻魔刀自下而上地逆斬惡魔之王的身軀。紫、白、綠、赤、藍五色在刀刃上凝聚成一線純粹明淨的光流。六種元素合而為一,凝聚成無堅不摧的刀鋒,交織糾纏的異種力量瞬間突破到了白銀級的巔峰,互相撞擊激發的破壞力層層突破。閻魔刀的狹長刀身在這激盪的力量中被強行沖開了數個魔力封印,這柄神兵的刀鋒上驟然出現了一重虛影,在這一瞬間,就像是出現了第二柄閻魔刀,兩者的力量交錯斬擊,像是切蛋糕般地陷入惡魔的股溝,在蘇荊的狂嘯聲中如交錯的銀龍般往上蔓延,切開了它的肚腹。
黑血狂涌,每一滴污血中都包含著無數幽魂的嘶嚎。以數量形成暴力的惡念像是黑色的火焰般向蘇荊撲來。他用力場阻擋住這些炎流。劇痛的惡魔放鬆了對少女的鉗制,蘇蘿的皓腕輕抖,叛逆之劍的劍鋒如與自己的兄弟共鳴般鳴響起來。力量的怒流瞬間增幅了蘇蘿的天魔功功力,從劍身中反哺的力量像是一道狂怒而憎恨的鐵河,撞進少女的手腕,轉瞬間讓她的力量再度上升了一個台階。
「你們……該死的斯巴達的力量!」曼杜斯在傷痛中狂怒地咆哮,「沒有他的血脈,你們怎麼可能激發出這對刀劍的魔力?!」
「呃。你大概沒有聽說過一種叫做天魔噬血的技能應用。」蘇蘿用指節彈了彈劍脊,「實際上。這對武器的力量只有在兩個共同血脈的人手中才能被同時激發到最大。所以我以前一直沒有開發出這兩柄武器的『概念』,就是等找到哥哥湊齊合體技的使用條件……原來如此。」
「『雙重』和『憎恨』。」蘇荊用手指撫過閻魔刀的刀身,他第一次感受到這種奇妙的感受,手中的兵刃像是和自己連為一體,他可以感受到它的力量頻率,以及在刀身無數咒印中包裹著的核心……他用自己的思想去觸碰那個核心,瞬間理解了它的屬性。
【雙重】
當魔力被激發到最大時,這柄刀可以將使用者的破壞力瞬間倍增,當升到更高段時,甚至可以用力量構築成一個擁有同等破壞力的分身。
「這柄劍的概念是『憎恨』,簡單地說是對惡魔屬的生物有殺傷特效。作為惡魔的斯巴達持有這種兵器,怪不得他把它命名為『叛逆』呢。」蘇蘿捏了捏拳頭,感受了一下像是流淌的鐵水般的力量,「很有趣,像是它在渴望惡魔的血。」
「原來這就是『兵器』的世界,怪不得阿蘿你喜歡收集那些兵器。」
「概念的收集是一方面,其實主要還是為了角色扮演的樂趣。去東方背景的故事裡冒險的時候拿軒轅劍,遇到的人臉色都會變得超有趣。」
迅速交流了一下冒險經驗,兄妹兩人將注意力重新擺回曼杜斯的身上。兩人本來就沒指望這種程度的殺傷能夠幹掉它,只是作為試探他生命力的一記配合殺傷。
曼杜斯的黑血如同瀑布般流淌,這些血漿反包裹回他的身上,讓他的體型再度增長。
天空中的九獄雷鎖已經快堅持不住了,如山嶽般宏偉的力量形成惡魔的實體虛像,一個三眼的巨大光輪,如同冥域的太陽般高懸於雷鎖的中心。匯聚了大半個歐洲的電力,已經蛻變出智能的九獄雷鎖猛烈地收縮,作出最後一搏。
「是時候了。」蘇荊低聲道。
【即將到達戰場。】蓋琪的聲線在通訊頻道中響起。
「準備好了嗎?」蘇荊望向蘇蘿。後者點了點頭。
「凡人,無論你是什麼,都無法毀滅地獄的帝王——曼杜斯!」重新蛻變完畢的曼杜斯進入了一個新的形態。層層黑血將它包裹成一個體型更超過之前十倍的巨人,如同行走的巨獸般,巨人的頭頂有一枚旋轉的光輪,旋轉的光輪釋放出狂暴的光流,掃向蘇荊的身體。
「鏡!」
千分之一秒內,蘇荊構築出了一個寒冰鏡面,通過對空氣、液體、冰層表面的折射率的同步操作將雷射反射。在鏡面迅速燒融的瞬間,他也發出了信號。
地面開裂。數不清的金屬蜘蛛從地下爬出來。不光是他之前丟下去的那幾隻小蜘蛛,早在進入銀袋塔大樓之前,甚至早在他回到倫敦的那一天,這些蜘蛛就鑽進了城市的下水系統。開始吞食各類管道。在城市的各個角落收集金屬製品,開始了指數級的迅猛複製增長。
數十萬隻特製的納米金屬生物在主人的召喚下匯聚到這個街區,從目力所及的每一個縫隙中鑽出來。它們的身體有一個特別的機關,一個設計好的結構,目的是組成蘇荊和琪琪在地磁偵測系統後的第二項發明。
引力發生器。
「fly-me-to-!!」
蘇荊高高舉起閻魔劍,指向天穹。
一瞬間,龐大到可怖的引力波覆蓋了整個街區,在蘇荊和機械術士的協同運算下,「雲引力」模型形成了一個如同大炮般的發射機制。數條街的房屋拔地而起,水泥的大地如豆腐般裂開,無數碎石、塵埃、以及地面上所存在的一切。包括曼杜斯與雙子星,全部向深藍的天空墜去。
惡魔巨人茫然無措地揮舞著自己的觸鬚,它抓住所有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但是一切都與他一起向天空這無盡的深淵下墜、下墜、持續下墜。黑色的力量試圖攪亂重力的流向,讓它短暫地停留在了半空中片刻。
「阿蘿!」
自帶重力控制系統的蘇荊伸出自己的閻魔刀,蘇蘿就漂浮在距離他幾米遠的地方。兩人的刀鋒與劍刃交錯碰撞。然後這兩柄武器中同源的魔力在力量的交互中高速攀至巔峰、甚至高於它們曾經擁有的巔峰,向著無限的可能邁進。
他與她在這一瞬間心靈無限相通。力量的交融,仿佛回到了兒童時期,如同一個人的不同肢體般運作。這是超乎協調、合作、配合這些詞詞義之上的一種完美的鏈接,一種兩個靈魂之間的互補,蘇荊看見了蘇蘿這段時間來的疑惑、畏懼,對他的渴望與憂愁,對進入這個新的家庭的畏縮與努力,蘇蘿看見了蘇荊無憂無慮外表下的憂傷,看似癒合的傷痕,與她努力協調,追趕她高不可攀力量的奮鬥。
在這一瞬間,不用說一個字。比*的融合更深邃的心靈的融合,交匯出的是燦爛無雙的光華。蘇荊托住蘇蘿的足部,天魔功瞬間晉入五星級的領域,蘇蘿如火焰的流星般將自己擲向半空中的曼杜斯,銳利的劍刃橫斬出絕艷的光虹,憎恨的力量鑽入惡魔之王的肌膚,狂怒地咬齧它的血肉。
就像是一個彈性無限的繩子系住了兩人,蘇蘿的慣性在一秒鐘後開始把蘇荊同樣拉入引力漩渦的中心,這一次,蘇荊用的是自己的意志駕馭刀鋒,毫無疑問地,這一斬的力量不夠強大,但足夠強大到阻斷了曼杜斯的意志。
魔力崩潰,引力的大海再度迸發,將一切送上天頂。曼杜斯咆哮著召喚自己的力量,九獄雷鎖中的虛影咆哮著撕扯鎖鏈。而在它凝聚意志的一瞬間,第二道閻魔刀的刀光在它的眉心爆開。
「不好意思,延遲問題。」
蘇荊收刀回鞘。
不是延遲,而是閻魔刀的雙重效果,蘇荊硬生生半解析半直覺地施展出了它的進一步變化,將第二重力量推遲了幾秒鐘爆發。刀光撕裂了巨人的第三隻眼,劇痛的僵直打斷了它對力量的召喚。
惡魔之王隨著破碎的大地一起飛向天空,高至離地數萬米的天空,接著,一枚細小的黑影從東方的天空飛來,準確地命中了它——或許沒有直接命中,但是對於千萬噸級的核彈頭來說,有沒有直接命中並不是太重要的問題。
炫目的光芒在頭頂炸開,電磁輻射的風暴比物理性質上的衝擊波更先一步地降臨,令蘇荊的感知無法看見其餘的五十枚核彈頭從遍布大陸的導彈發射基地陸續到達,超飽和式的野蠻轟炸,輻射雲將污染半個地球,風暴一次又一次地席捲天際。
蘇荊與蘇蘿站在地面上,高熱的地獄中,所有的樓房開始熔化,今日過後,這裡會變成全世界最致命的死輻射區,曾經輝煌的城市不會有一絲痕跡留存,只剩下被燒成琉璃的鏡湖。
五十一次人工太陽般的爆炸,到了後來,兩人的視線範圍內已經無法看見除了強光之外的東西。純粹的能量造成的高熱將半空中的地獄之王化作無法辨認的殘渣,如山脈般雄偉的地獄力量,被足以夷平山脈的文明暴力所毀滅。
在距離核爆中心數十公里之外,背負天使光翼的山村貞子坐在雲層中,等待著蘇荊的歸來。理論上應該身處另一塊大陸的魔法學者站在她身邊,墨鏡後的雙眼凝視著正在被毀滅的城市。
一枚核彈頭划過兩人的下方。
「他們兩個贏了。」路夢瑤說。
「我知道。」山村貞子微笑了起來,「我知道,阿荊總是能贏。阿蘿小姐,也是一樣。」
「這次運氣好罷了。」魔法學者在超高空的寒風中點了根煙,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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