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大罵道「你才是不可理喻姐姐受了委屈,你身為弟弟不替姐姐出頭便罷了,還在這裡說風涼話」
房遺直一臉通紅,又不敢跟母親犟嘴,只好悶著頭一聲不吭。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盧氏哼了一聲,對那下人說道「你且再去打探。」
「諾」
那下人應了一聲,還未轉身,便又有一個家丁跑了進來。
「稟告老爺夫人,二郎二郎把那曹氏的閨房給砸了」
「啥」
盧氏有些傻眼,這也鬧得大了點兒吧
杜氏也有些著急,問道「怎麼就給砸了」
那家丁是在王府全程看了過程才回來稟報的,當下繪聲繪色的將當事情形加油添醋的講了一遍。
盧氏喜形於色「太解氣了,砸得好」
房玄齡一臉苦笑。
房氏咬著嘴唇,兩隻眼睛亮閃閃的,那個小狐狸精,這回知道怕了吧以為有王爺寵著你就橫行無忌了
杜氏一臉呆滯,心說這小叔子也太猛了
房遺直則喃喃自語「粗魯無禮不可理喻」生怕被母親罵,卻是不敢大聲。
眾人還沒等回過神來,便有第三個家丁跑來稟報。
「二郎把曹氏的連個兄弟摁在地上抽鞭子,並且揚言你曹氏有兄弟,這是欺負王妃沒兄弟麼我就叫你們看看,是誰的兄弟厲害以後但凡對王妃不敬者,就是這下場」
房氏感動得眼淚嘩嘩的又下來了,這個二弟,太貼心了
然後家丁的又一句話,則是讓大家的心都提了起來。
「陛下已經命百騎,將二郎緝拿入宮」
雖然知道陛下比會知道此事,抗旨的罪名終究也逃不掉,可事情發生了還是擔憂非常。
房氏止了眼淚,起身走到房玄齡榻前,「噗通」跪地,哭著哀求道「父親,此事全是因女兒而起,二郎此次入宮,陛下必然震怒,也不知會如何處罰。您進宮求求陛下,寬恕二郎吧」
房玄齡揪著鬍子,一臉為難「這個這個待為父好生想想再說」
盧氏卻是已經吼道「想個屁我說房玄齡,你軟了一輩子,還要軟到什麼時候」
房玄齡苦笑「夫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不管如何,陛下必會顧及某的顏面,不會取了二郎的性命,也不會發配充軍」
幾十年君臣,房玄齡自是了解李二陛下的性子,所以並不擔心。
可他不擔心,盧氏擔心啊
盧氏兩條眉毛都豎起來了,指著房玄齡的鼻子大喝道「房玄齡,你說的是人話嗎二郎也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就算陛下要他的性命,可打板子也能把人打殘廢了,你去不去好,你不去我去」
盧氏罵了一通,擔心的不行,就要自己進宮。
杜氏在一邊尷尬極了,作為兒媳婦,婆婆當著自己的面指著公公的鼻子發飆實在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房玄齡老臉赤紅,怒道「你這個蠢婦,莫要胡攪蠻纏某說了沒事,那就是沒事,休要聒噪」
房玄齡很少有這樣跟盧氏發火的時候,這下子在兒媳婦面前實在是抹不開臉面了,大光其火的爆發一通,居然把盧氏給鎮住了。
盧氏瞅了瞅房玄齡,突然做回榻上,嚎啕大哭。
「我那苦命的兒啊咋就這麼命苦,碰到這麼一個鐵石心腸的爹」
房玄齡被盧氏哭得腦仁疼,正待回房避開,忽聞門外喧譁。
盧氏急忙到門口去看,卻是一隊「百騎」抬著一頂御輦走了進來,自家二郎正趴在輦上,探頭探腦的望過來,四目對視。
房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娘」
盧氏提著裙角就跑了出去,一見到房俊趴在輦上,整個後背血肉模糊,那一張黑臉疼得都變白了,頓時驚叫一聲,顫聲道「這這這是打了多少板子」
「不多,才五十」房俊滿不在乎的說道「兒子我身板兒硬朗,沒事兒。而且多虧李將軍手下留情,只是皮外傷,沒有傷到筋骨,將養幾日便好。」
盧氏這才見到帶隊的李君羨,趕緊萬福施禮,感激道「這次又虧得將軍幫忙,快請屋內坐。」
李君羨微笑點頭「夫人不必言謝,都是陛下的安排。某也正好拜訪一下房相公。」
韓王妃房氏這時跑出來,一見到房俊的傷情,頓時又開始流眼淚,身手輕撫著房俊的臉頰,哭道「你這傻子,如此胡鬧,讓姐姐於心何忍」
房俊呲牙笑笑「那韓王欺我房家無人,豈能不給他點顏色瞧瞧這傢伙也是陰損,居然跑到陛下那裡告黑狀,虧得沒逮住他,不然定要他好看」
李君羨見到房氏,當即單膝跪地行個軍禮,口中呼道「臣李君羨,見過韓王妃。」
先前面對盧氏,他只是普通的見禮,這便是勛臣與皇家的分別了。
房氏趕緊側身避開,溫言說道「豈敢當李將軍大禮還未多謝將軍照拂吾弟呢,且受本宮一拜。」
說著,便屈身萬福。
這個禮李君羨如何敢受慌忙避開,惶恐道「王妃折煞臣了。」
本來想跟房玄齡說幾句話,可是王妃在場,實是太過拘謹,李君羨便當即告辭。
臨走的時候,又拿出一份卷,雙手遞給盧氏,說道「此乃宮中記錄的起居注,陛下命臣帶來交給房相公。」
頓了一頓,輕聲說道「這上面記錄了二郎入宮之後跟陛下的奏對」說完,便告辭離去。
畢竟是陛下御賜之物,盧氏雖不知陛下將這個帶來是什麼意思,卻也不敢怠慢,趕緊回屋給房玄齡送去。
這時房遺直也從屋裡走出來,背著手,看了看房俊背後的傷,臉上的肌肉抽了抽,說了一聲「自作自受。」施施然的走了。
房俊哭笑不得,你就不能多一點關心哪怕虛情假意也好過如此冷漠吧
嫂子杜氏也是一臉尷尬,不自然的笑笑「你大哥這人心裡擔心可是嘴上不肯說,你別怪他。」
房俊笑笑,這位嫂子倒是個明白人,便笑道「嫂子不用擔心,我明白。」
杜氏這才釋然,展顏笑道「我屋裡有陪嫁的一隻老參,待會兒讓丫鬟給你送來,那東西最是補血氣。」
說完,又叮囑了幾句,這才走了。
家丁們七手八腳的將房俊抬回住處。
屋內,房玄齡看著陛下著人送來的起居注,一臉唏噓。
盧氏不解,看看房玄齡,忍著沒問,見到韓王妃房氏隨後進來,問道「抬回去了」
房氏點頭「嗯,待會兒上完藥,我再過去。」
房俊傷在臀處,敷藥的話必會脫去衣褲,房氏雖是長姐,但畢竟男女有別,不便呆在近前。
盧氏衝著房玄齡努努嘴,悄聲問道「陛下送這個起居注來,是何用意」
她剛跟房玄齡吵完,問房玄齡的話心裡覺得低了一頭,自是不肯,不問的話又實在憋得難受。
房氏也是不解,見到房玄齡看完那起居注,便走過去拿起來細看,看著看著,眼淚又下來了
盧氏是又急又氣,不悅道「你說你這孩子,咋就沒一點像我呢窩窩囊囊的就知道哭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房氏抹了抹眼睛,卻不說話,心裡卻一直在咀嚼著起居註上記錄的房俊的那句話。
「我這人腦子笨,不管那麼許多,我處事的習慣,一向都是幫親不幫理,誰欺負我的家人,甭管理由,先打了再說」
房氏眼中帶淚,嘴角卻帶著笑,感受著房俊那一股維護長姐、不分對錯的執著和固執。
房玄齡這時輕嘆道「陛下這是給我出難題啊」
盧氏覺得自己忍受不住兩父女的古怪,橫眉立目拍著桌子「到底怎麼回事,趕緊說明白」
房玄齡苦笑道「你那寶貝兒子,跟陛下奏對的時候也是口不擇言、胡言亂語,陛下這是要告訴我,他顧及與我之間的君臣顏面,不忍重則二郎,但心中怒氣實在難平,讓我替他出了這口氣」
盧氏奇道「你怎麼替陛下出氣」
房玄齡苦笑搖頭「再打孩子一頓唄」
盧氏大怒「你敢」
房玄齡嗯了一聲「某不敢。」
盧氏為難道「那陛下問起,你怎麼說」
房玄齡道「某不敢。」
盧氏又怒了「我當然知道你不敢,我問你陛下問你打沒打孩子,你怎麼回答」
房玄齡哭笑不得,翻個白眼,不理她。
翌日朝會之後,李二陛下將房玄齡單獨留下。
回到後殿,李二陛下坐回榻上,喝了口熱茶,問道「玄齡可收到起居注」
房玄齡淡然道「收到了。」
李二陛下又問「可曾明白某的心思」
房玄齡說道「臣明白。」
李二笑了「怎麼處置的你那個寶貝兒子」
要他將房俊重罰,非是不能,而是不願,就像不願意重懲程處弼一樣,雖然很生氣,但畢竟不是什麼大罪過,罰得重了,傷了君臣情分,沒必要。
可是不罰又難解自己心頭之氣,打幾板子就完事兒了
哪兒有那麼便宜某不好意思打,某讓你爹打
房玄齡低眉垂眼「沒處置。」
李二一愣「為何」某都那麼明顯的暗示了,你卻毫無動作,這個就是你不應該了。
房玄齡雲淡風輕「某,不敢。」
李二膛目結舌「為何不敢」
天底下還有老子不敢打兒子的
房玄齡似乎有些為難,半晌,才說道「夫人不讓」
李二陛下「」
夫人不讓
這理由很好,很強大李二陛下發現自己居然無言以對
仰天長嘆一聲,李二陛下才說道「房玄齡啊房玄齡,怕老婆怕到你這種程度,也可名留青史了」
言下之意,只是嘲諷房玄齡怕老婆之事必將成為千古笑柄。
他卻不知,千年以後,非但怕老婆不可笑,男織女耕亦不丟人,給老婆洗腳那也是情趣,就連看不投推薦票,也不算多麼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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