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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樓紫殿,金碧相映。
恢弘之氣既壓得人抬不起頭,卻又悄悄勾出幾許希望。
在南宮山莊被抓的時候,南宮狩以為自己死定了,可接下來的幾天,他不但沒有立即被判死刑,押送到長安後,也只是關了起來。
緩過最初的恐懼後,他開始生出一絲僥倖。
既然最差不過一個死,那是不是掙扎一下,還有希望多活幾天呢?
這一絲僥倖,在他聽說皇帝陛下要親自提審他時,瞬間放大了千萬倍。
天子一言,可生可死!
站在紫宸殿外,南宮狩腦中飛速轉動,盤算著進殿之後如何應對,冷不防殿門口響起內侍傳喚:「庶人南宮狩覲見!」
庶人?他還不是罪人!
南宮狩大喜,下意識向前邁去——
突然,眼前寒光一閃,南宮狩早被封了穴道,躲閃不及,只一眨眼功夫,肩臂之上,便多了三道刀傷。
南宮狩捂著一處傷口,驚駭地望著眼前神色平靜的年輕將軍。
「御前無狀,罪同謀刺——」那人淡淡地說完,朝左右吩咐了一聲,「給他披件外袍,不可失禮御前!」
南宮狩戰戰兢兢地被披上外袍,再不敢亂動半步,低著頭跟在那人身後進了殿。
一進殿,南宮狩便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頭頂,還沒來得及仔細感受,就覺得雙腿不受控制地一軟,跪了下來。
「南宮狩?」前方聲音傳來,喜怒不辨。
空氣中有一種無形的壓力擠迫而來,擠得他腦中一片空白,剛才在殿外盤算的應對不知飛去了哪裡。
他心中一急,用力撲倒在地,大喊:「陛下,我冤枉!我冤枉!」
「大膽——」衛士的呵斥聲戛然而止,剛剛邁出的腳步也退了回去,明顯受到了誰的制止。
在這紫宸殿內,還有誰能制止?
一股狂喜席捲全身,南宮狩激動得渾身顫抖,趴在地上,用盡全身力氣喊道:「陛下,我沒有通敵叛國,是他們陷害我!是歐陽徐和他的女人陷害我!」
殿內原本也是安靜肅穆的,只是他這一句落下時,仿佛更肅穆了一些,甚至連殿外的動靜也在瞬間被凍結了起來。
南宮狩心中莫名生出一絲恐懼。
「你說歐陽徐和誰陷害你?」頭頂上傳來的聲音仍舊是喜怒不辨。
皇帝陛下的發問,再次讓他心中點燃了希望,思路也頓時清晰起來。
南宮狩重重地磕了兩下頭,道:「因家父病重,家中少有訪客,那日歐陽徐帶著一名女子上門,說要拜訪家父,他在江湖上頗有地位,小人就迎了他進來……是他們!是他們勾結吐蕃人陷害小人!他們想謀奪小人家財!」
龍椅上沉默片刻,淡淡道:「仔細說說那天的情況!」
南宮狩心中一喜,精神越發振奮。
「……小人心有防備,不讓他們接近家父,歐陽徐便心計,派了他的女人來勾引小人——」
殿內寂寂冷冷,只剩了他一人的說話聲。
「……小人心繫家父,沒有上鉤,那女人便惱羞成怒,動起手來……小人和家人奮力相抗,眼看就要拿下那女人,不料歐陽徐竟暗中誣告小人通敵叛國,引了官兵過來——」
南宮狩突然「咚咚」地磕了兩下頭,語氣悲憤至極:「小人真的冤枉,陛下明察!」
話音落下後,半晌沒有回音。
殿內悄然,他趴在地上,只聽見自己心跳如雷。
忽然,腳步聲響起。
不輕不重,不緩不急,不過一會兒,他就看到了一雙祥雲紋的皂靴停在眼前,目光稍抬,玄色衣擺上,燦燦金線繡成獨一無二的尊貴圖紋。
「眼看就要拿下?」冷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南宮狩打了個寒顫,忍著莫名的戰慄,哆嗦著答道:「是……小人、小人家傳刀陣……重傷——」突然一股巨大的恐懼自心底升起,他瞬間失了聲音。
「拉他起來!」他聽到皇帝陛下吩咐道。
很快,他被架了起來,也終於看到了天子真容。
桃花美眸,緋紅薄唇,生得一副風流俊美的好相貌,此時卻覆了一層霜,眼底幽暗冰冷。
「勾引你?」他冷冷地勾了勾唇。
「噌——」
刺耳聲響,他突然拔出身旁衛士的佩刀。
南宮狩還沒反應過來,便覺腹部劇痛。
他看到尊貴俊美的天子將染血的佩刀隨手丟在地上,接過內侍遞來的帕子緩緩地擦拭著手,語氣淡淡道:「鍾遲遲,是朕的女人!」
……
南宮狩的屍體被抬了出去,殿內血跡也迅速被清理乾淨。
李長夜丟了帕子,負手立在原地,目光越過殿門,落在未知的遠方。
崔離仍舊站在一側,靜靜等待他開口。
「你親自跑一趟——」李長夜緩緩開口,仿佛有些難以決定。
「是!」崔離低頭應道,語氣平靜如常。
李長夜側過臉看著他,許久,笑了笑,繼續說道:「找到了即刻傳信給朕,別讓她跑了——」
……
此時,鍾遲遲已經離開了金州。
沒良心的阿金賴上了喬漁,堅持留在金州,她便只帶著阿白西去。
然而,剛出金州地界,她便察覺到了不對勁。
三面圍山,其間為谷。
鍾遲遲安撫地拍了拍身下的阿白,衝著面前的九名黑衣蒙面人笑了笑,問道:「吐蕃來的?」
光天化日的,還這麼遮遮掩掩,除非是面容與中原人有異。
長安作朝鳳舞的時候,她就料到了,終有一天,萬骨噬魂陣將會以她為目標——
再沒有用一個巫去飼養另一個巫來得更方便了!
想得很美,就看對方有沒有本事吃下了!
對方顯然無意與她交談,立即四散而開,封住她所有退路。
鍾遲遲沒有在意。
這個山谷本來就是她自己選的,不選個好地方,那些人還不知道要尾隨她多久。
至於退路——
她不需要退路,只有需要清理障礙的前路。
待對方布好陣勢,鍾遲遲揉了揉阿白的腦袋,囑咐道:「躲遠些,別傷著了!」
說罷,自白熊背上輕躍而起,飄出數丈,落入黑衣人的包圍圈內。
素手輕撫腰際,軟劍倏然而出。
劍尖斜指,鳴聲猶如龍吟。
幾乎在她亮劍之後的瞬間,「噌」的一聲齊響,九名黑衣人同時拔出了武器。
兵刃出鞘剎那,鍾遲遲臉色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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