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子呼來
窺機微微一笑,道:「那日貧僧師徒驅咒失敗,當夜雲府有人祈神作法,次日,整個雲府都清淨了!」
鍾遲遲「哦」了一聲,沒有搭話。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巫舞祈神的動作不小,會被玄恩大師這樣的得道高僧發現並不稀奇。
窺機又笑了一聲,道:「其實貧僧曾偶然在大雁塔塔頂見過鍾娘子!」
鍾遲遲瞥了他一眼,嗤笑了一聲,仍舊沒有搭話。
看到就看到了,他能拿她如何?
窺機忽然抬起一隻手臂,將半藏於袖中的手露了出來,含笑道:「貧僧願以此物為注,倘若娘子鬥法贏了貧僧,這——就歸娘子所有了!」
鍾遲遲往他手上瞥了一眼,頓時愣住了。
他的手側放著,拇指在上,指上一隻玉制扳指正是他話中所指。
玉是白玉,通體潤澤,素麵無紋,乍一看,只是一隻玉料上乘的扳指,但鍾遲遲知道不是。
她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把玉琮當作扳指戴,法師還真是不流於俗呢!」
這不是扳指,很多人都能看得出來。
內圓外方,這是一隻玉琮。
《周禮》云:「以玉作六器,以禮天地四方:以蒼璧禮天,以黃琮禮地,以青圭禮東方,以赤璋禮南方,以白琥禮西方,以玄璜禮北方。」
玉琮是祭地禮器,也會用來作陪葬,世家士族暗自收藏一些上古禮器也不稀奇,但沒有這樣戴在手上當扳指的。
更何況,窺機手中的,甚至不是普通的玉琮。
白玉,短琮,素麵,這是上古時期玉琮的造型,這隻玉琮不只是價值連城,可能都快傾國了,倘若有需要,拿來當作謀逆的罪證也是可行的。
窺機將玉琮摘下,放在手心,含笑道:「這玉琮原是先母的遺物,鍾娘子是識貨之人,給了娘子也不算辱沒它!」
鍾遲遲笑道:「長者遺物贈人,聽起來跟定情信物似的,我可不敢要!」
嗯……先母遺物什麼的,怎麼好像在哪兒聽過?
「貧僧出家之人,早已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窺機笑道。
鍾遲遲又看了玉琮一眼,搖搖頭:「是個好東西,但我拿著有什麼用?不能換銀錢不說,藏了這麼貴重的禮器,萬一被人逮到了說不好還是個謀逆欺君的罪名!」
窺機微微一笑,伸手向她。
遲遲略一遲疑,沒有躲開,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掌之上。
掌心覆下,觸碰到玉琮的一剎那,鍾遲遲頓時睜大了眼睛。
她一把奪過玉琮,在眼前微微一轉,看到了素麵之內隱藏的雲雷紋飾。
「鍾娘子果然是識貨之人!」窺機笑吟吟道。
鍾遲遲將玉琮攥在手心,不必畫符閉目,也能感受到窺機身上淡淡的佛力。
「幼時一次偶然,將先母這隻玉琮握在手心,便覺靈台清明,五感通達——」
「貧僧十歲時已通四書,精五經,讀完儒經,又讀道經,再讀佛經,凡所學,日進千里,到十七歲時,已覺世間一切索然無味,遂出家為僧,修習佛法!」
窺機說的索然無味別人可能不懂,鍾遲遲是深有同感的。
學文也好,習武也好,對她而言都太過簡單,甚至修習巫術也比楊月眠以為的更容易一些。
李長夜曾問她誰養得她這樣自負,她想,大概是天生的吧?身為一個天才,還不能自負了?
「既然這東西這麼有用,你怎麼捨得拿出來?」鍾遲遲挑眉問道。
難道窺機這麼自信能鬥法贏她?
窺機笑道:「貧僧十七歲時便覺人世無趣了,好不容易從佛法中獲得一些樂趣,再戴著著玉琮,豈不是又要學無可學?」
鍾遲遲抿唇一笑,沒有說話。
這隻玉琮不是普通的禮器,而是上古時大巫祭祀天地的法器,能啟智明心,助益修行,但不是誰拿著都有效,也不是無窮盡地助益。
窺機本來就天資絕佳,才會得到助益,當他開始修習佛法後,單握著一個玉琮,已經得不到什麼幫助了。
但是這個玉琮,對她來說還是很有用處的!
非常非常有用處!
「你要怎麼鬥法?」鍾遲遲問道,心裡已經明白這場鬥法的意義。
倘若窺機贏了,她就得遵守承諾,不再為難宇文斷;
倘若她贏了,拿了這樣的寶物,對宇文斷那一點過失自然懶得追究了,而窺機也不過脫手了一件無用且燙手的東西。
窺機雙掌合十,念了聲佛號,道:「貧僧願與娘子比試祈雨!」
「祈雨?」鍾遲遲訝然失笑,「昨天不是剛下過雨嗎?」
窺機道:「不然祈晴、祈風、祈霧都可以!」
鍾遲遲又笑道:「這些司天台的人大多能辦到吧?」
窺機沉吟了片刻,道:「那不如比試祛病除傷?」
鍾遲遲眸光一閃,頓時笑了起來。
這和尚還真是個妙人兒!
王府正房內,閒雜迴避。
外間木魚聲起,僧人低眉垂眸,俊俏的面容上靜穆沉肅,口中喃喃,是《藥師琉璃光七佛本願功德經》。
待佛經願力起,裡間屏風內,鍾遲遲不緊不慢地在李長暮的傷處畫出巫符。
「萬一被人察覺了……」李長暮還是有些不安。
「察覺什麼?」鍾遲遲笑道,「高僧作法呢!藥師咒可除一切病痛,回頭我們就替窺機法師好好宣揚一番!」
雖說李長暮的傷養養就好了,可起碼也要養上一年半載,還傷元氣。
如今有了藥師咒的加持,不僅能掩蓋掉巫咒的痕跡,也有助於他恢復元氣。
指尖不小心劃出白布,觸碰到了他的肌膚,他瞬間僵住了。
鍾遲遲抬眸看了他一眼,那張溫柔清俊的臉上竟迅速漫起了紅暈。
鍾遲遲哈哈笑著往他傷口戳了一下,見他因疼痛褪了紅暈,才笑道:「怎麼這樣害羞?真沒碰過女人啊?」
李長暮再次紅了臉。
鍾遲遲笑嘻嘻地問道:「你也該娶妻了吧?喜歡什麼樣的?我給你物色一個去?」
李長暮閉上了眼,沒有回答。
鍾遲遲低下頭,認真地隔著白布在傷處畫著符文,氣氛安靜得甚至有些尷尬。
她抬眸看了一眼李長暮臉上尚未散去的紅暈,腦中突然生出一個想法。
李長暮,該不會喜歡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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