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眾新生的注視下,天工學院院長率眾長老登上萬象閣,於閣樓最高層推窗俯視舞劍坪上的所有學子。大筆趣 m.dabiqu.com
在他面前擺放著一個與窗框同寬的長條形木筒,木筒正面雕琢了很多孔洞,當院長說話的時候,聲音便可以由這些孔洞放大,響徹整個舞劍坪。
這應該是戰國時期的某種擴音器,不出意外也是偃師班的作品,至於是學生還是夫子創造出來的就不得而知了。
院長穿著一身寬袍大袖的道服,迎風扶了扶自己的帽檐,順便清了清嗓子。
「咳咳,歡迎各位新生來到天工學院,我院自上古時期立院至今已有數千年之久,秉持著『匡扶正道、斬妖除魔』的信念,迄今已為人間培養修真人才數萬名……」
裴少橋在祝新年前面打了個哈欠,偷偷偏頭問:「授業大典上能吃東西嗎曾笑然給的雞蛋我還沒吃呢。」
「樓上那幫老頭只是年紀大,眼睛還沒瞎呢,你要是想挨戒鞭就吃吧。」
祝新年低聲提醒道:「別歪著頭了,你知道你現在的姿勢從萬象閣上看來有多顯眼嗎」
裴少橋不情不願地站直了身體,一大清早就被叫起來爬山,本來腿肚子就酸得不行,這授業大典還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他以前在咸陽可沒受過這種罪。
「值此授業大典之際,我謹代表天工學院全體夫子,向各位新生簡單提點幾句我們學院的要求,這第一點啊……」
按照祝新年的經驗,一般大型會議上領導所謂的「簡單講兩句」,沒有一兩個小時都是結束不了的。
他也懶得去聽那些洋洋灑灑沒營養的官話,於是百無聊賴低著頭,看地上一群螞蟻搬家。
由於整座太平川都有天工學院的鎮山大陣守護,所以外面的雪災對太平川影響不大,尤其是灰雪,祝新年來了這麼久,一次灰雪都沒見過。
沒有灰雪影響,太平川上的動植物都比外界的長勢要好很多,自從外頭開始下灰雪之後,祝新年已經很久沒見過螞蟻了。
像螞蟻這種處於食物鏈底層的昆蟲就和社會底層的百姓一樣,都很容易遭受大環境的影響。
灰雪致使外界的螞蟻幾乎徹底匿跡,與之相同的社會底層百姓也一樣處境艱難。
但背靠大樹好乘涼,太平川山腳下的百姓就和這些螞蟻一樣,都得到了天工學院的庇佑,在災年中得以苟延殘喘。
「不是說不要低著頭嗎對頸骨不好。」
正當祝新年望著那些螞蟻出神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極輕微的女聲。
祝新年微微側頭,說話的是那個偃師班的女學生,對方依然目視前方,連嘴唇都沒張,但聲音卻是真真切切傳到了祝新年耳中。
難道是腹語!
祝新年以前在一些民間雜談上看過,有一部分偃師是可以操縱傀儡的,那些傀儡外表聲音均與活人一致,直到人們把傀儡拆開,才發現那竟然是一堆木頭而已。
那些傀儡之所以能發出人聲,便是操縱它們的傀儡師使用腹語來配音的。
但這種偏雜耍類的技能上不了大雅之堂,除了討生活的賣藝者之外,沒人會主動去學這個。
這偃師班的女學生看起來文文靜靜,不像是從小在戲攤子上賣藝長大的,怎麼她也會腹語呢
祝新年覺得有趣,不禁多看了她幾眼,沒想到自己的眼神全被裴少橋看了去,那小子站不住,沒一會頭就又偏了過來。
只聽他打趣道:「哎呦,看著人家眼珠子都轉不動了,沒想到你還是個情種啊」
祝新年「嘁」了一聲,低聲道:「別跟我講話,待會連累我一起挨罰。」
裴少橋哼哼唧唧轉過頭去,抗議道:「就跟姑娘說話,不跟兄弟說話,見色忘義,今天中飯的肉糜湯歸我了!」
天工學院雖然家大業大,又有秦國鼎力支持,但饑荒年代食物短缺,肉食三天才能供應一次,平時即使有錢也買不到。
裴少橋一頓不吃肉就心裡難受,常用高價購買祝新年那份肉糜湯,因此祝新年大賺一筆,小金庫也逐漸充實了起來。
雖然裴少橋說過錢可以一起用,但祝新年並不會隨便動用別人的錢財,可要是裴少橋自願給的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第一次獨立生活的貴公子根本不知道外頭物價幾何,為了多吃一碗肉糜湯,他可以給祝新年足足三個大金錠。
無論這價格在外人看來多麼離譜,但只要裴少橋願意給,這樁交易就不存在任何問題。
祝新年對肉食沒有太大的渴望,他天生基因好,即使不吃肉也比學院其他同齡學生要高大強壯很多。
既然是「天命助秦」者,那上天就不會給大秦送來一個弱不禁風的幫手,祝新年抓住了這個bug,用自己的伙食賺到了第一桶金。
有了這筆錢,他就可以買到好材料,請人修整木甲了。
老魏頭留下的木甲在斗拱鎮被趙國殺手砍了一刀,又被御獸班的靈猴咬了一口,模樣看起來有些悽慘。
祝新年打算買點材料,找偃師班的師兄們幫忙修一修。
不過偃師班的學生長期待在造物閣中不出來,他在學生公齋中混了一兩個月,至今還沒跟偃師班的師兄混熟。
祝新年眼珠轉了一圈,視線又重新落回了那女生身上。
修個木甲外殼而已,並不涉及多麼高超的偃術,偃師班的師兄們每天神龍見首不見尾,但偃師班的小師妹可就近在咫尺。
「你……做什麼盯著我」
這一次,祝新年親眼看到了那女生用腹語說話的過程,她嘴唇微張一道縫隙,全程目不斜視,若不是祝新年站得近,完全看不出來是她在說話。
「想事情太出神了而已,話說你叫什麼……」
話未說完,舞劍坪上的隊伍突然動了起來,祝新年抬頭一看,原來是院長的發言講完了。
機甲班的首席大弟子洪儒帶著師弟們外出歷練去了,此時機甲班新生由莊夫子管理。
莊夫子約莫四五十歲,是新生剛入學時接觸到的第一個夫子,祝新年將其稱為「基礎通識課」夫子。
「所有人全部向後轉,跟我走,不要掉隊!」
在莊夫子的帶領下,所有機甲班的新生全部向後轉,往萬象閣對面的方向行進。
「這是去做什麼不是還有拜師儀式嗎」
祝新年就這麼離開了那個偃師班女學生身邊,想問問人家的姓名也沒成功。
「光顧著跟人女生說話,夫子的講學你是一個字都不聽是吧」
裴少橋嘲諷他道:「新生修真入階之後才能行拜師禮,另外我們機甲班在正式開課之前有三天的體術訓練,夫子正要帶我們過去呢。」
「體術訓練!」
祝新年眼皮一跳,這不就是軍訓嗎怎麼戰國時期上個學也要軍訓啊!
「就我們一個班要訓練嗎其他班呢我看其他班都沒動啊!」
他有些不甘心,既然是軍訓,那起碼得所有新生一視同仁,大家一起訓才行啊。
「只有我們機甲班和偃師班要訓練,誰叫我們以後出來就是大秦兵甲部的軍人了呢」
裴少橋拍著胳膊上的肌肉,昂頭道:「想要參軍為國征戰,就得練就一身強壯的體魄!」
大秦兵甲部分為機甲營和偃師營,相當於重機械部隊和後勤維修部隊。
這兩個隊伍中的軍士悉數出自天工學院,所以學院中這兩個班級的學生也是最多的。
浩浩蕩蕩兩個班的新生被帶到了一處山窪中,這裡一邊是溪流一邊是叢林,林中雜草叢生,一看就很久沒人涉足過。
祝新年預感不妙,這可不是簡單的服從性訓練,這好像是野外求生訓練啊!
裴少橋對即將來臨的危險一無所知,他好奇地攀著祝新年的肩膀,在他身後踮腳往前看。
「我們在這裡練體術嗎這地也不平啊待會摔了怎麼辦」
他還有功夫考慮這個呢
祝新年無奈地搖了搖頭,估計現場上千名學生中有九成都不知道來這裡是幹嘛的。
果不其然立刻有學生問道:「莊夫子!我們不是機甲班的學生嗎以後都開機甲的,還練體術做什麼」
旁邊偃師班的新生聽見之後也應聲提出疑問:「對啊,我們偃師班練體術做什麼難道是要我們鋸木頭的時候更有力氣嗎」
人群哄堂大笑起來,大概是每年都會有新生提出這種問題,莊夫子毫無怒色,只是撫須反問。
「機甲班的,你們的機甲是否是銅山鐵壁、無堅不摧當你們的機甲在前線陣地上被攻擊損壞,你們作為操縱者,是坐以待斃等著被擒,還是想盡辦法禦敵自保」
人群安靜了一半,機甲班的學生面面相覷,誰也笑不出來了。
「偃師班的,如果你們負責的機甲在荒郊野嶺的地方失去行動能力,兵甲部派你前去修整,你有足夠的體力爬山過河,在沒有任何輔助工具的情況下維修機甲嗎」
現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流水聲與昆蟲的叫聲此起彼伏。
即使進入機甲班學習,也不能保證自己以後一直在機甲的保護下戰無不勝。
即使成為了偃師,也不可能永遠待在造物閣中足不出戶。
作為大秦兵甲部的後備人才,他們以後將要面臨許許多多複雜的戰況,在天工學院學到的越多,以後才越能臨危不亂。
而現在就是學院給他們上的第一課——
永遠虛心受教,不要自以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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