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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租的房子在這一片啊!」
「……我剛來上海,帶的生活費不多。所以我打算確定工作崗位後,就租到離公司近一些的地方,是可以搬去浦西的。」
「哈,我感覺不用啊!你應該簽訂過租房合同,退租會損失押金。如果你肯加入我們的團隊,住在這片通過越江公交上班還算方便。再說,我們公司沒準明年會遷址到浦東來。我今天不算忙,所以來這附近看看幾處新建成的商務樓,為租賃辦公室做準備。」
「可這一片的條件,好像相對……」
「沒錯,現在相比浦西的成熟度,浦東條件有差距。可如果你多留意新聞,就會了解一些國家與市、區對浦東的規劃!我相信這裡很快會發生變化的。就拿這爛泥渡路、草塘弄來說,不久的將來,這裡會建起陸家嘴金融城,還有中心綠地……」
「這裡建金融城?中心綠地?」
「呵呵,不相信是嗎?我忘了告訴你:我從小也經常住在爛泥渡,我的外公外婆曾經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我可不會拿自己的鄉土騙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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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季存到軟體開發公司參加選聘面談。他是上午的最後一位。不知不覺聽公司負責人程於東聊了很多。一個多小時過去後,已過了午餐時間。
程於東要請他吃工作餐。季存不好意思,婉拒後準備回家。程於東聽他租住在浦東,說自己正好要去浦東辦事,堅持順路送他。
當車輛停在爛泥渡的弄堂口,程於東對季存朗朗高談,不僅阻止了季存「為上班而轉租浦西」的想法,而且讓還沒確定加入公司的他驚訝不已——這位生長於浦東的企業負責人,對現在的爛泥渡感情深厚而滿懷期待!
而讓季存不敢相信的是:這遍布破舊雜亂矮房群的地方,會被國家與地方規劃建設為海納國際一流金融力量的商業區,以及大型中心綠地?
那會是怎樣的情景,季存難以具體想像與描繪!
可程於東滿懷信心與樂觀的描述,的確有力地觸動了季存的心弦!
看著自己不過租住半個多月,卻已與其中的居民鄰里一同應對過兩次風雨積水的地方,季存心中波濤起伏——上海的浦東新區,包括這爛泥渡,要以怎樣的景象,來顯示它要實現的發展與轉變?
對自身職業發展有著積極渴望的年輕人,此時明確感知到自己內心的一份衝動——他很想加入程於東所帶領的團隊,一起在這片土地上,用積極與努力的心拼搏一把!
雖然,如此決定很可能是一種冒險,可能面對許多難以預料的困難與波折。可季存,就是很想為自己試一次、拼一把,而不是,只限於父母口中的安穩!
就像之前初中畢業時,他堅持不願跟叔叔前往廣州打工,堅持想就讀高中……後來參加了高考,在大學學習英語的同時,嘗試了解、摸索著信息化的知識……再後來拒絕同學黃巧鶯開出的條件、不願意去接受一份被動的安逸與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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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培祥!你胳膊上的針眼哪裡來的?……你倒是說啊!」
「昨晚不是說了嘛……我颱風天裡著涼了,怕你大驚小怪,所以自己去醫院看了看,護士抽血扎的!」
「你胡說!你越來越喜歡騙人了!那天搶險,你是著了點涼,可夫妻二十多年,你生病沒有,我會不知道?」
午休時,左右張望著無人,任詠蘭藉口要丈夫一起洗毛巾毯,拽著談培祥站到了水池邊。
她擰大了水龍頭,企圖用「嘩啦啦」的水聲蓋住自己查問丈夫的聲音。可談培祥遮遮掩掩的回應,惹出她心中的急火,用沾了肥皂水的手用力捶打著丈夫並不厚實的後背。
女兒念申去培訓班了,照理說任詠蘭可以放下些憂心。可從昨天起談培祥有些古怪地穿著長袖襯衣,說是颱風排水時著了涼。那時她忙於家務,一時也沒在意。
可晚上睡覺時,她無意中發現丈夫胳膊上的針眼不對勁。那針眼看著比平常抽血與輸液的針孔要大,針眼邊上還有觸目驚心的淤青!讓她心中立即起了猜疑。
丈夫談培祥支支吾吾不願多說,今早又避著她出去過一次,更引她懷疑!
「你到底幹什麼去了?你不要嚇我啊!」
「哎呀,我就是看見外面號召義務獻血,去獻了一次!」
當談培祥的襯衣後背幾乎被肥皂水打濕一半時,他看見妻子臉色泛白、已然急到落下眼淚,再也忍不住,握住妻子的手,咕噥出一句。
詠蘭驚呆了,眼睛一眨不眼地盯著丈夫:「你,你身體又不算很好,是提前病退的,獻什麼血?獻了多少?你說,你說啊!」
「沒事,我沒事,不多不多,就兩百cc!……我們快洗毛巾毯吧。上海雨水比我們邊疆多,趁有點太陽趕緊晾起來。」面對妻子的心疼與焦急,談培祥是真的不敢再說實話了,只能將獻血量打了折。
任詠蘭哪裡還顧得上洗毛巾毯,眼睛通紅著,撫摸丈夫手臂上的針眼:「你為什麼不和我說呢?好歹讓我給你買點肉或魚補補啊!沒錢,我可以問爸借點的。」
談培祥苦笑:「我們已經沒辦法交水電煤費了,你為給我買肉吃再問爸借錢,他不更嫌棄我啊?」
上個星期,他與妻子好容易拼湊出買新房的六萬元首付款,其中三萬元是問邊疆的老同事老朋友借的,約定每月分期歸還,而每月的歸還額約等於他們夫妻退休工資的三分之二。
房產開發公司簽訂過預售合同後,再支付過念申的五百元培訓費,他們一家三口當月的生活費都不夠了。兩人口袋裡的錢拿出來湊一起,只有十幾元錢!
任詠蘭只能與父母商量,暫緩這兩個月的水電煤費,等念申經培訓班推薦找到工作後,再繳他們應當承擔的份額。
任家旺夫妻二話沒說地同意了。
任家旺還塞給詠蘭一百元錢,說擔心她沒有日用的零花錢。杜雪珍將詠剛給她的西洋參拿出兩盒來,要詠蘭補補身體,說心疼女兒一直操勞,身體單薄、頭暈的毛病時不時發作,也沒人心疼!
那一百元錢與兩盒西洋參熱辣辣地拍在談培祥的心裡,讓他滿嘴的苦澀,滿心的愧疚!
就在前幾天,他先後將自己偷藏的最後五百元私房錢,全部給家鄉的二弟匯了回去。
只因為,二弟說他母親因膽結石住院開刀,而他的三妹也來了信說是真的!
可二弟接到他通知匯款的電話,卻說那幾百元只夠交住院費,給老人補身體還缺些錢,讓他這位大哥再想想辦法。
談培祥借無可借,正被逼得走投無路,忽然看見了貼在居委會門前的獻血宣傳單!
……
他想著:自己病退不過是因為礦井下工作的職業原因,導致了嚴重的風濕性關節炎,膝關節與手關節變形,另外有幾個肺結節。獻血應該不會影響身體健康,所以選擇了有償獻出400cc的血液。
可今天早晨的頭暈與虛弱感卻提醒他,這個決定好像有些冒險了!
早知道會有這樣的副作用,他先只獻200cc血就好了……
「你,你怎麼啦!」
任詠蘭看到丈夫目光漸漸迷離,忽然歪在了水池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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