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年有頤 第41章 驚訝的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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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媽，你們一路上辛苦！這就是我租的屋子，你們先歇歇，待會兒擦把臉，我陪你們出去吃飯，再去外灘轉轉。」

    「出去吃啥呀？白花那個錢，你的鍋子咧？下點麵條就行啦！」

    「你只租了這間屋，一個月就要400元？」

    「這間屋子帶陽台呢！」

    「那也不值這價呀，你還說房東好咧，要房租也太黑心了吧？」

    「咳咳，咳！」

    帶著忐忑的憂心，季存在火車站接到遠程而來的父母，將他們帶至楊家。

    季保富、胡田花夫妻剛到新村，對這窗明樓淨的小區嘖嘖稱讚，可進了季存所住的屋子，就不滿意了！

    這屋子看上去只有十平方米，每月四百元房租不值當啊！

    楊洪方好客，推門進來送水果，聽到「黑心」兩個字，當時臉上就掛不住，咳嗽著放下水果就出了門。

    季存急忙解釋：「楊阿公一直很照顧我，相比新村同樣的房租，已經是便宜的了！」

    「你這娃太憨，被人騙嘍！還說人家好。就像你要找這上海的對象一樣，他們圖啥呀？」胡田花一邊拆出行李，一邊想提醒兒子。

    季存取了一個大碗，捧出紅棗要給楊洪方回禮，不由為女友解釋：「念申從沒圖過我什麼。這幾年和我在一起，我沒給她什麼，她貼我的倒多！」

    季保富倒水的動作就停了下來：「上海的人家早就實行計劃生育了，她是獨生女兒吧？」

    「對，她爸爸媽媽只生了她一個！」

    「那就是明擺著想圖你做上門女婿啊！傻小子，她肯定是知道你掙錢多，想你多孝敬她爸媽咧！」

    「爸~媽~，我沒兼做程序員之前，每個月工資並不多，付過房租和學費，再給您二老匯過錢，剩的只夠基本生活。我和念申約會時，吃飯多是她付錢。我倆也就點個最便宜的面，冬天一起吃個烤紅薯。」

    季保富聽了，心中一動，追問：「你說的念申做啥工作的？和你一樣，是個大學生不？」

    季存說明：「她是支援邊疆知青家的孩子，高中畢業跟爸媽回遷上海。因為家裡條件不好，爸媽借款在郊區買的房子，所以念申沒機會上大學，邊工邊讀，現在一家公司做文員，就是做部門裡的簡單文書、管些資料啥的。」

    胡田花對什麼是文員不感興趣，聽著「家裡條件不好、爸媽借款在郊區買房子、沒機會上大學」，當場拍了大腿：「我說咧！咋好好的大城市姑娘，會看中你這個農村小伙子！原來她家裡是借著錢買房的！那負擔可不比你輕。栓娃，你可得想清楚，這姑娘的爹媽只怕心思不簡單，只怕不但圖你養老，還要你幫著還借款咧。」

    季存有些哭笑不得：「媽，人家爸媽現在退休後還打著第二份工呢，又把新房出租了拿著租金，哪裡需要我還借款呢？念申說過：從小她爸媽就教著：不能占別人的便宜！」

    季保富不屑：「那是她爹媽現在幹得動，等年紀上去，老得不能動，就一個閨女，還不把你當孝子賢孫使喚著？」

    胡田花附和：「就是！栓娃，要是我和你爹也老了，你和那閨女兩人擔四老，可服侍不過來！對了，你說她還有外公外婆呢，那加上我媽和你爺爺，這又有四個老的，只怕你服侍了一輩，再來一輩，累不過啊！」

    季存是真的沒想過這樣多，本能地感覺不會：「她外公外婆有三個子女，還有孫子、外孫，哪裡會圖我一個外孫女婿呢？」

    「嘿~！我就說這娃憨吧！」胡田花已經把自己的大腿拍疼了，「你想想自己就知道啦！你現在跑到上海打工，你爺爺、你外婆可靠得著你？你舅舅、你叔叔和姑姑家的娃也到鄭州、廣州去打工了，現在你爺爺還就是賴著你堂妹的老公朱小雄，家裡要幫忙或有個病，就叫他。」

    季存感覺這挺正常啊：「那可不是誰在身邊，誰多擔待一些嗎？晚點我給朱家妹夫多買些禮品帶回家，謝謝他！」

    「你這娃腦袋是讀書讀多了，書呆子一個！」

    「今天不說了，你趕緊拿鍋下麵條吧，我和你爹先洗把臉。」

    季保富夫妻感覺一時說不通兒子，準備慢慢和他做工作。反正他們來上海，也準備陪兒子多住一陣，最後等到過年一起回家，抓緊找找子女多的人家，挑個本分姑娘和他把親事定下來，免得夜長夢多。

    可胡田花拿著盆，跟著季存別里彆扭學擰水龍頭時，聽到門鈴響了。

    楊洪方開了門，只見兩個三十歲左右的漢子背著包又各拎著一個編織袋子。

    其中一個看著精明的，就向室內探頭，問：

    「季存是住在這裡嗎？」

    季存莫名，從衛生間走到門邊：「我是住這，請問，你是？」

    「呵喲，兄弟，我們可找著你了！」

    「啊？」季存聽見熟悉的家鄉口音，卻並不認識來人。

    那人急忙扯了他的胳膊：「我是你劉家的大哥劉強！」又拉過身後那個不安而小心的漢子，「這是你劉家二哥，劉力！」

    季存沒有反應過來「劉家」是哪門親戚，可胡田花的臉色已經變了！

    她衝到門邊，拽過季存：「栓娃，我沒想到，你不光悄悄塞錢給劉家的媽，還把兩個哥也弄到上海來了？你這是想幹啥？想徹底在上海紮根、甩了我和你爹嗎？」

    季存這才反應過來——這真的是他兩個親生兄長！

    季保富也搶出房門，質問季存：「你是知道我和你媽要來，故意叫他們來的吧？」

    季存急忙搖頭：「沒有，我沒有！」

    那靦腆的劉力有些慌，拽了劉強：「我就說不要來吧！咱媽不是說過：不讓咱找小兄弟的！」

    劉強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笑嘻嘻地說明：「季存是真沒有叫過我倆。我們是到了上海，想著和兄弟多聯繫聯繫，所以按信封的地址找來的。」

    季存看著劉強拿出的匯款單，方知：這兩個兄長，是看著他給她匯錢的地址，尋過來的！

    可回頭看著氣憤的父母，他卻沒辦法解釋——過春節時，聽說她因腎結石住院，後來悄悄匯這錢可是瞞著季家父母的呀！

    胡田花瞥著那匯款單上的數字，傷心！

    她忽然坐在楊家的地板上，開始大哭：「你說我和你爹的命咋就這麼苦！早知道養別人的娃怎麼也養不熟，還怕什麼村里人笑話？乾脆當時不要抱養你這娃好了！」

    季保富也跺腳：「現在又是要給人當上門女婿，又是給親媽寄錢的，是當我們傻瓜啊！」

    楊洪方面對這陣仗眼都直了——他從來沒有想到：季存有這麼複雜的身世啊！

    這樣尷尬的親緣關係，他還怎麼支持小伙子和念申戀愛啊？看樣子，季存至少要奉養照顧三個父母，還有兩個莫名冒出來的哥哥。這樣沉重的負擔，只怕任家、談家那邊，找什麼理由都過不了關啦！

    他正發愁，卻聽到了兩聲柔和的問話，驚得他與季存呆立當場：

    「楊阿公，我外公讓給您送餛飩過來。」

    「楊阿公，您家有這麼多客人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