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又一村,說出這話的人太有才了,連這麼巴實的話都想得出來,想不讓人佩服都難。
吃完飯,告了別,小白就拎著垃圾出了食堂大門。
直到小白消失在牆角轉彎處,兩女都有些驚訝,從始至終,沒問過她們的名字,沒有交換聯繫方式,沒有為下次搭訕留什麼由頭,就像是路人,跟你打聽了下路,然後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這對於頗為貌美的兩女來說,簡直比看見豬八戒真的要八戒還稀奇。
倒是正心疼一頓飯花了幾天伙食費的小白對此全不念想,飯要吃自己咽得下的,老婆要取自己養得活的,彼此差著難以逾越的距離,傷那腦筋做白日夢不是吃飽了找抽嗎,消食也不是這麼個自虐法。
看天色還早,走在林蔭小道上的小白突然間有些茫然,於是,就在路邊離路燈不遠處癱坐在草地上,茫然的看著成雙成對的紅男綠女卿卿我我的從身前來去。
本懷著上學念書以後就不用再在地里辛苦刨食吃的想法,在父母的殷殷告誡和勤勞汗水的澆灌下,考上了大學,可是想像中的風光並沒有到來。反倒因為沒了初中、高中那種老師揚著教鞭的驅促,人整個的頹廢了下來。
大家都是理所當然的頹廢,有資格的頹廢,反正在他人看來,大學四年的生涯就是人生中,最難得無憂無慮可供恣意揮霍的時光,要是浪費在學業上豈不可惜。何況大學裡,本就學不到什麼實質的東西,或出於鍍金的目的,或是長輩已規劃好的躍升的台階,或處於混日子打發時間的心態,大家都上了大學。
但對於上學委實不易的小白,卻無論從哪個方面都找可以頹廢的理由。
但還是頹廢了,隨波逐流的頹廢。
對於上完學去做什麼,小白沒有什麼認識,回家種地是不能了,找份體面的工作上班,似乎不下於再考一次大學的難度。
那去做什麼?上這四年大學是為什麼?就是為了體味這種頹廢?
想著想著,突然有些煩躁了起來。
夜色越見濃重,將自己平放在草坪上,看著天空中稀疏的星星,小白突然很想念起家來,同樣的夜空下,那年父母頂著月光下收割麥子,自己也是這般看著星星睡著的吧,只是那天空,要明鏡許多,星星也多許多,夜風,也柔和許多……
大吼了一嗓子,小白一骨碌爬了起來,扎了跟腳,亮了個起手式,不管不顧的打起拳來。
不知不覺中,拳勢就轉向了練了十多年的無名心法,拳風呼嘯中整套拳打完,心仍沉不下來,小白也不敢接著再練,輕揉著舒緩下緊繃的肌肉骨骼,眼羨的看了眼不遠處摟在一起啃嘴巴的年輕男女,咽了咽口水,暗罵了聲「日」,拍拍屁股就打算走人。
「真難看」還沒抬腳,身後一道嬌聲傳來。
不用回頭,小白腦子裡已有了來人的模樣,明淨嬌媚的瓜子臉,水艷艷的紅唇,「又不是跳舞,要好看做什麼?」說著回頭轉身,小白一臉色咪咪的盯著來人紅唇狠看,還故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死色狼,死去吧你」見小白這無賴樣子,蕭可巧就生氣「誰說功夫就不能好看了」,說著,把栓著貝靈頓梗的繩子遞給了她牛高馬大的跟班,扎腿亮掌,輕喝一聲,竟比照著小白的無名心法前幾式演了起來。
看著身穿敞肩t恤,牛仔短褲的蕭可巧在月輝燈火下騰挪翻轉,小白心中幾乎可以用山崩海嘯來形容,傳了數代人百十年的家傳心法,種種般般的慎重、珍貴,學習條件的苛刻,此時竟在另一個才見了數次面的人手中分毫不差的隨手演出來,怎能不叫他驚駭,而且還是個女子。
雖沒有對著鏡子練習過,但十幾年的根底,誇張點說,閉著眼睡著都能把這套心法分毫不差的打出來,更叫小白驚懼的是,對方演練起來的確要比他練的時候好看,不僅僅是因為燈下美人舒肩長腿的颯爽嬌逸,而是的的確確的動作舒暢,圓轉如意。
一時間興奮,驚恐,沮喪,懊惱,解脫等等情愫斑駁襲來,小白幾乎是顫抖著連連說了幾個「你,你……」,竟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半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腦海中一遍遍地重演比照著兩人的拳法,越推演越是崩潰。
這時,跟班伍天啟發現了小白的異狀,連聲叫住了正演練得趾高氣揚得意無比的蕭可巧,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月輝下的小白此刻渾身戰慄,臉色青白,涼爽的夜風中豆大的汗珠子從額頭上滾滾落下,身體輕微的搖擺,仿似魔怔了一般。
這一下倒把蕭可巧嚇住了,看著魔怔中的小白嚇得有些不知所措,同時心中也有些鄙夷,至於的麼,一個大男人的,連這都輸不起,心胸狹隘的弱智色胚子,「喂,餵」連連招呼了幾聲,都不能喚醒魔怔中的小白。
還是伍天啟警醒,一把抓住了正打算去推攘小白的蕭可巧,他可是對小白的功底深有感觸,這工夫去招惹他,弄不好就被神智陷入昏聵中的小白機體自我保護下,無意識的稀里糊塗的打傷了,還沒處說理去。
擰掉手中雪碧的蓋子,按住瓶口搖了搖,招呼了聲蕭可巧,伍天啟大笑一聲,揚起雪碧劈頭蓋臉的沖小白射了過去,邊射還邊樂,直惹得一旁的蕭可巧翻白眼。
狂躁中的小白被冰涼的雪碧一激,頓時清醒了過來,看了眼一旁正哈哈直樂的伍天啟,又神色複雜的看了看有點關心又有些不以為然的蕭可巧,伸手在臉上抹了把,還用舌頭在嘴唇邊舔了舔,然後轉身,不管不顧的一屁股在草地上坐了下來,看著遠方發起呆來。
「喂,喂,你怎麼了,至於的麼,那么小氣」見小白這般模樣,兩人也是無趣,蕭可巧繞開草地上.的雪碧,在小白斜前方手撐在膝蓋上附身關心的問道。
這光景要擱往常,小白這牲口肯定眼珠子都要掉眼前這小美人胸前的峰嵐中去,此刻這風景卻沒人去理會,小白就那麼看著遠方,雙眼沒有什麼焦點,就那麼看著。
兩人又搭訕了幾句,見小白依舊不搭理,蕭可巧摟過她的貝靈頓梗,將它平放在手邊,前走幾步就勢背對著小白坐了下來,也不再說話,同樣看著遠處,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揉著小狗的脖頸處的柔,毛。
伍天啟則低眉順眼的在蕭可巧右側落後半步的位置癱坐在地方,一臉微笑的看著蕭可巧手下的小狗,或者說是小狗脖頸上的白手。
這一處地方視野極光,遠遠的,能看見幾里地外馬路上稀疏的車流的燈火輝煌的高樓。四周,草地上無數條青石板間隔鋪就的曲折的小徑勾陌相連,小道兩旁每隔不遠,有一盞齊膝的地燈。離他們不遠處,還有一個沒關閉緊的灑水噴頭滋滋的激射出道道稀薄的水柱,水珠落在地上,在月輝、燈火下,一片光彩斑斕。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1s 3.679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