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火大的抓起鏡子,剔亮銀燈,仔仔細細打量鏡中影像。
看的微微吃驚。
想不到一身儒雅的衣著還是蓋不住我的江湖意氣。眉目眼神,比起書生,總多了一些不該有的凌厲風發,看上去幾分豪氣,幾分傲氣,幾分清氣,卻沒有什麼溫雅如玉的士人氣息。
原來這樣強橫不群,怪不得兩個丫頭會說我像呂布。這回不比上次進京,可以和若水一起坐在馬車裡面,沒見什麼人。這一路去京城,要趕時間只好快馬兼程,越走越是繁華之地,英雄雲集,怕會遇到不少故舊。我可不能帶著這個德性到處亂跑,否則過不了幾天,只怕不少江湖好漢都會認出我來,到時候要以打架為職業了。
想著那日遇到的山中高士,風度儒雅如神人,心頭覺得不錯,學著那樣子,對著鏡子又笑一笑。清淡優雅,瀟灑蘊藉,倒也像了八分。那人真是絕世丰神,我就這麼學著他的樣子,對著鏡子一看,也覺得暗暗讚嘆不已。如此絕頂人物,可惜就這麼匆匆一別,可能以後不會有機會見到他了。
忽然聽到「撲通」一聲微響。
我一驚,喝道:「何方毛賊?」迅速循聲殺去!手臂暴漲之下,一把扯過一個人來!
定睛一看,這人滿臉通紅,眼色羞澀迷醉,居然是那個傻乎乎的碧影小丫頭!
我一皺眉,抓著她的衣領,把她提得離地而起,沉聲喝問:「什麼人派你來的?」
碧影眨了眨眼,忽然嚇得大哭起來!眉目五官皺成一團,根本顧不上回答我。
我被她的鼻涕眼淚飛濺了幾滴,這才注意到我恐怕是太兇惡了,嚇壞小女孩啦!當下把她放到地下,硬生生笑了笑:「不要怕,好好回答。」
碧影狼狽的擤了一下鼻涕,又用袖子抹乾眼淚,這才可憐巴巴的說:「丁將軍,我……我不該偷看……可是你這個樣子……真的好看。剛才我看到你對著鏡子笑,忽然心裡好慌,所以會弄出響聲……所以要怪你,不能怪我……嗚——」一邊說一邊啜泣不止。
我不覺愣住。總算佩服這丫頭了,原來這都是我的錯?想不到那布衣琴師如此威力巨大,我就學著他的樣子笑一笑,竟然也翻倒了碧影一顆芳心?
這下子我倒不知道怎麼反應比較好,尷尬的鬆開手,喝道:「還不退下?」
碧影鬆一口氣,紅著臉跑了,留下我瞪著眼發呆。
忽然發現,我雖是女人,卻也搞不懂女人了。這樣刁蠻的邏輯,厲害厲害。
次日起床,朱痕碧影早就準備好了早餐,服侍我用飯。雖是清粥小菜,卻也口味清美,別有一番滋味。我頗為讚嘆,隨口道:「很好吃。誰做的?」
朱痕聞言,眼中泛過一絲喜氣,卻不說話。
碧影搶著道:「是朱痕姐姐啦,她是小易牙!朱痕姐姐的廚藝,是林元帥在南方請得名廚教出來的哦!」
朱痕有點害羞,低聲嬌嗔道:「碧影,又在多嘴啦!」
我微微一笑:「真的很好。看來林元帥可找對了人。」
朱痕嫣然一笑,輕聲道:「我和碧影都是林元帥親選的侍女。我主要烹茶做飯。碧影擅長刺繡女紅。」
我點點頭,一笑不言,覺得她這一說法,卻也未必盡然。
朱痕、碧影都是身姿婀娜、動作輕靈的出色美女,一舉一動,異常靈活婉轉,若非身負上乘武功,決計做不到。碧影昨天雖被我嚇的大哭,那也只是我劍氣太重,令她害怕而已。我在捉住她的一瞬間,可以感覺到她的微薄抵抗。這兩個丫頭應該有些路數的。
想來,林歸雲養了這麼兩個活色生香的俏人兒,絕對不是為了享受生活。大凡世人對美貌嬌弱的女孩子總然有些優待,若用作刺探、暗殺、情報,都是絕好的利器。這兩個丫頭,只是稍微生嫩,多加訓練,應該很好發揮作用。林歸雲的意思,怕也在這上頭。
不過,我現在也沒空猜他的想法了,打算向武定國辭行之後,就趕著南下京師。
見過武定國,他忽然倒有點捨不得了,紅了眼眶,說:「珂平——你可要小心,京城中頗多兇險——」
我點點頭,拍拍他的肩頭,知道小武這時可是真情流露,也有些心思微動,淡淡嘆道:「小武,你也要小心。如果北人來攻,切記靈活應戰。」
武定國面孔一紅,微微點頭,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唉,我還差點忘了。那痕影二女經過林元帥特意訓練,頗有些小用處。老大這次進京,可帶上她們,多少有些幫助!」
我回想起二女靈活的舉止,知道不錯,當下道:「好吧。」
這次進京,只怕頗多錦繡場中的風險,有了這兩個靈慧的小丫頭,應該可以多一些方便。何況,我既然要扮風雅名士,也得有兩個美婢隨侍,才像個樣子。
武定國吩咐下去,為我們準備好馬、行李。痕影二女知道可以和我同行,都十分歡喜雀躍。
原來二女是林歸雲從邊關附近特意挑選的幼女,自小進入元帥府,長這麼大,還沒出過北天關,這次能去京師,自然大是興奮。
我那匹癩皮老馬,雖然腳力不行,卻也跟隨我走過了萬水千山,頗有點不舍,抱著它的脖子好一會才放開,老馬眼中現出留戀之色。我心頭一動,特意吩咐武定國把它好生餵養。武定國連忙答應。
準備停當,武定國為遮掩我的行蹤,特意避開眾將,親自把我們送出北天關,灑淚而別。
還好武定國挑選的馬匹都是萬里挑一的駿馬,腳力非常。別了北天關,三人在曠野中一路飛奔,竟然快如追風逐電。二女雖通騎術,卻是第一次放馬邊關,一口氣走出這麼遠,都興奮不已,一路笑語不絕。我雖不說話,聽著她們兩個唧唧咕咕說個不停,聲音清脆,笑顏如花,也覺得神思悠然。
真羨慕她們簡單而稚氣的快樂。
風煙滾滾,我們一路南下。行了數個時辰,人煙漸漸稠密,過了不知幾多村鎮,一路行人紛紛投來羨慕的眼色。想必在他們眼中,我像個鮮衣怒馬的貴公子,更有佳人作陪,越發眩目。這樣也好,雖然打眼,卻不大可能讓人想到當年劍氣森嚴的孟天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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