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更感興趣的是,為什麼會是黎希賢?」范劍南沉吟道
「我也有這方面的憂慮。黎希賢的身份非常特殊。他不但是黎家的繼承人,而且是當今世上唯一能夠培育金蠶蠱王的人。救出他的人一定是出於某種特殊的目的。」杜先生來回踱步道。
「而且為什麼會是現在這個時間?對方似乎是看準了杜先生和第一理事都不在的時間下手。不但如此,他們似乎還對理事會的安全防範措施非常的了解。否則的話,任何人都無法僅靠單人的能力完成這樣的事情。」破軍憂慮地道。
「你們剛才說什麼?某種讀心術。」范劍南有些皺眉道。
「怎麼,你對此有什麼了解?」
「也談不上多少了解。不過我知道有一個人可能很符合你所說的這幾個條件。」范劍南沉吟道。
杜先生眼神移動,低聲道,「你知道這個人是誰,或者這個人可能是誰?」
「蘇州,烏南明。」范劍南嘆了一口氣道。「如果說我懷疑誰?那麼肯定是這個人。」
「烏南明?」杜先生眼神一動,立刻轉身對破軍說,「聯繫理事會的總部,讓他們查這個人。」
「不必了。我敢保證,即便是你們理事會耳目通天。也未必會知道更多他的事情。這個人的一切都是一個謎。」
「那麼,關於這個人你又知道些什麼?」
「我只知道。他和張堅一樣,也是一個長生者。他的歷史,甚至可以追溯到明朝時期。但是他很擅長隱藏自己的身份。真正知道他身份的人,只有上一代的五術人。」范劍南看著杜先生道,「所以我敢打賭。即便是你們易術理事會。也絕沒有可能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否則的話,第一理事早就找上他了。」
「什麼?這怎麼可能!長生者只有聖章兄弟會的幾個首腦人物。而且他們都在歐洲。自從張堅除掉了其餘幾個長生者首腦之後,長生者就只有張堅一個人了。」杜先生難以置信地搖頭道。「怎麼可能在中國還有長生者?」
「這是可能的。別忘了聖章兄弟會的長生者都是怎麼來的,他們都是源自中國的西進術者。在經過了中西亞巫術文化的融合之後成就了自己獨特的術法風格。而烏南明雖然比西進術者的時代稍微晚了一些。但也是在元末明初。而且,他和明初的白蓮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范劍南低聲道。
「老天啊!真的還有長生者一直在國內!?」杜先生吃驚地道。
「而且還有一件事。我懷疑第一理事知道這個人,否則的話很難解釋,他所知道的那些長生者的情況是從哪裡來的?還有,他為什麼一直在關注國內的術者,並且幾乎對國內的每一個術者都建立了完整的檔案。如果僅僅是出於保護的目的,這個理由是不是有點太過牽強了?」范劍南緩緩地道。
「你是說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烏南明這個人的存在。而且一直在試圖通過某種方式來尋找他。」破軍吃驚地道,「理事會這麼多年來,如此的關心國內術界人物。其真相只是為了找到一個人,一個中國的長生者?」
「我並沒有絕對的把握。但是從種種跡象看來。第一理事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有些耐人尋味。」范劍南坐在椅子上,用雙手揉著太陽穴。突然之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他覺得有點頭痛。
「好吧,這件事情我們,必須詳細查清楚。」杜先生低聲道。「如果真是那個中國的長生者所為,那麼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要從理事會的地下七層救走黎希賢?」
范劍南突然抬頭,看著杜先生說,「我有一件事情,想問你們。」
「說吧,你想知道什麼?」杜先生皺眉道。
「河圖在我這裡的消息,究竟是怎麼會讓第一理事知道的?」范劍南奇怪地道,「這件事情,在前段時間確實很轟動。但是現在,基本上沒有人關心這件事情了。畢竟很多事情一樣,新鮮勁一過就沒有人在關心。而第一理事卻突然會得到這個消息,這讓我覺得很意外。」
「你還是懷疑有人故意走漏消息給他?」破軍搖頭道,「我跟杜先生一樣。絕對不會出賣你。」
「別誤會,破軍。你和我舅舅情同父子,我們更像是兄弟一樣。我絕對不會懷疑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我是另有所指。」范劍南想了想道。「因為這一切都發生的太過巧合了。甚至,很多事情都湊在了一起。你們想,第一理事沉迷那些洛書龜甲的研究,已經大半年沒有過問理事會的任何事情了。而他剛從地下七層走出來,就立刻得到了關於河圖的消息。而且幾乎立刻就決定過來找我。
這還不算。等他前腳一走,舅舅就也跟著他一切起來了香港。正好趁著這個時候。黎希賢又突然被人救走了。這時間幾乎是恰到好處。如果不是有人故意安排。我很難相信,這會全都是巧合。」
「你是指有人安排了這一切。你認為是誰,烏南明嗎?」破軍連忙道。
「沒錯。烏南明認識我父親,他也一定知道我和杜先生的關係。如果是他故意把河圖在我這裡的消息泄露出去,那麼他很容易判斷出這一系列的形勢發展。
河圖現世,對長生之秘已經入迷的第一理事,一定不會放過這樣一個機會。所以他肯定會來找我。而舅舅肯定也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一定會趕來阻止他,這就導致了他有足夠的機會,營救黎希賢。
他引起第一理事和我之間的矛盾,這個其實很好解釋。就是為了讓舅舅和第一理事鬧翻。如果因此而導致理事會的分裂,這無疑對目前勢大的易術理事會來說是一個致命的打擊。只是我到目前還弄不清楚,他需要黎希賢做什麼?」
杜先生深吸了一口氣,來回踱步道,「我倒是有一個想法。」
「舅舅想到了什麼?」范劍南抬頭看著他道。
杜先生緩步走到了窗前,低聲道,「也許,這個人的格局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大。你只要想想黎希賢是什麼人?在黎夫人已經作古的情況下。黎希賢就是黎家唯一的繼承人。他所代表的不再是他個人,而是整個黎姓的巫蠱世家。」
「杜先生。你的意思是,這個人想通過控制黎希賢,來控制整個黎氏家族?有這種可能嗎?」破軍皺眉道。
「當然有這種可能。他們這種古老的家族,在某些方面非常傳統。至今仍然保留著長子長孫的傳承關係。黎希賢的身份,雖然實際上是外甥。但名義上卻是過繼給他舅舅的,屬於真正的黎家長子長孫。而早在黎希賢很小的時候,他實際上的外公,也就是黎家的族長,就已經把繼承權指定在了他的身上。寫進族譜,任由誰都無法更改的。」杜先生緩緩地道。
「原來還有這樣一層關係。」破軍皺眉道,「難怪我們即便是把黎希賢關押進地下七層,也完全不把他當成囚犯,而是儘量滿足他的一切要求。當時我還很奇怪,現在想起來,恐怕也有這一層關係在裡面。」
「是的。黎家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大家族。從源流上來講,即便是易術理事會能有今天,也是黎先生和黎夫人付出了極大的努力。就算是今天易術理事會的總部,也是由黎先生個人以捐贈的形式送給理事會的。所以我們對他的遺孀黎夫人也是敬重有加。」杜先生嘆息道。「所以即便是看他們的面子,我們也不好太難為黎希賢。」
「那麼這個烏南明為什麼要控制黎家呢?難道他們想用蠱術來對付我們?」破軍不解地道。
「應該不會,黎家和易術理事會之間的關係一直算是不錯,即便是我們關押里黎希賢之後,他們也沒有過多的怨言,看起來黎家人還算是通情達理。所以即便是受了那個烏南明的挑唆,黎家也不太可能對我們理事會動手。」杜先生分析道。
「巫家!」范劍南突然臉色一變,他站起身來大喝道,「我知道了,他們一定是想對付巫家!」
「巫家?怎麼回事?」杜先生猛然一驚。
范劍南緊張地來回踱步道,「黎家的世仇就只有巫家,而且當時黎希賢也是一心想一蠱術擊敗巫家的巫術!如果烏南明打算挑唆他們的話,他們極有可能是要對付巫家而不是易術理事會。畢竟他們兩家是世仇,而且並不是所有人都像當年的黎先生那樣通情達理的。」
「可他們為什麼要突然對付巫家?」杜先生皺眉道。
「因為巫家實力讓他們感到恐懼了,張堅上次差點就死在了巫家七叔的手裡。而巫家是站在我這一邊的,他們想要對付我,就要逼得巫家抽不出手來。而最好的辦法,當然就是重新挑起巫蠱之爭,讓巫家和黎家拼個你死我活。」范劍南低聲道,「這樣的話巫家就會自顧不暇。」
「竟然會是這樣!」破軍想了想之後搖頭道,「我看也不一定就真的這麼糟,黎家的蠱術雖然了得,但是要想對付巫家的話,我看也有些自不量力。巫七叔那天暴露出來的實力,我看黎家很難討到便宜。」
「你不知道。巫家的巫術雖然厲害,但是黎家的蠱術卻對其有相剋的作用。這也是為什麼巫家實力高出黎家不少,卻也在巫蠱之爭中損失慘重的原因。而且你要知道巫七叔這樣的身手,就算是整個巫家也未必能找出幾個來。更多的還是普通的巫家子弟。這些人能否承受得了強大的蠱術,也是一個問題。」范劍南皺眉道。
「這倒也是。」破軍點點頭。「而且一旦兩家真的動手起來,恐怕又要有大量死傷,而且有要積蓄整整一代人的仇恨。」
范劍南不安地道,「一定是這樣,他們的計劃太歹毒了。而且還有令狐家。」
「令狐家?對了,就是你要幫著找人的那個令狐芸家?」破軍一愣道,「這事和他們也有關?」
「令狐家也是巫術世家,雖然聲名無法和巫家相提並論,但也是貴州一帶的術門豪族。他們擄走了令狐白,也許就是為了從某種程度上把令狐家也綁上他們的賊船。」范劍南想了想道,「這也不是沒有可能。老天,這樣一來,他們幾乎把整個西南術界全都攪翻天了。」
「我們這裡也不會輕鬆。」杜先生平靜地道,「第一理事的固執是你難以想像的。他認定的事情,就算誰都無法更改。兩天之後,他一定會再找上門來。不從你手裡得到河圖,他是絕對不會罷手的。」
范劍南沉重地點了點頭,轉身看著杜先生道,「舅舅,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想什麼?」杜先生冷靜地道。
「我們被徹底裹挾進去了。」范劍南緩緩地道,「第一理事會步步緊逼,而我們根本沒有辦法抗拒。因為無論我們和第一理事怎麼爭,到最終都會是兩敗俱傷,實力大損。在這種結局之下,誰輸誰贏都沒有意義了。輸的人輸了一切,而贏的的人,也贏不到最後。因為最後贏的人一定是烏南明張堅等人。」
「你說得沒錯,我們會兩敗俱傷,他們會得到最終的便宜。這一切都在他們計算之中了,而且即便是我們明明看穿了他們的企圖,但也無濟於事。因為第一理事不會收手,我們也必須和他抗爭。即便知道最終的結局對我們沒有好處,但是也不能放棄目前所做的努力。因為只要我們放棄了,第一理事就會毫不容情地把我們碾碎。」杜先生苦笑道。「這個烏南明,他考慮到了所有的關節,我們被他算計得死死的。」
范劍南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開口道,「萬事沒有絕對的,這個世界上沒有完美的計劃,任何好計劃都是一種不斷根據自身情況修改的計劃。烏南明想用這麼大的一個局來困在我們,我們也可以利用自身的優勢來回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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