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硯咬住嘴唇,尖銳的虎牙咬破了唇角。
紀容見靈硯塌下肩膀,趕緊對她道:「硯硯,起靈術召回的魂魄若生前是慘死的,則會強化一部分的執念與恨意,他們真實的想法並不是這樣,你別太往心裡去!」
紀容不知道,原來這具屍體與靈硯有關,而且生前還遭到了林家這般殘忍的對待。
她該早些跟靈硯說的。
還有外面那些人,林哲,的確是該死!
靈硯低著頭,她不敢看蔣茵,對紀容道:「二嬸,這些我都知道,但蔣婆婆和茵茵,的確是因為我才死的,是我識人不清,活該被罵!」
紀容嘆了口氣,不知說什麼才好,這孩子,心還是太軟了。
骨子裡的溫柔,是如何裝作冷酷都改變不了的。
靈硯抬頭,對蔣茵道:「我有個辦法,或許可以讓你親手殺了林哲,但後果是永世只能困在一個地方,無法超脫、無法轉生,你願意嗎?」
靈硯說完,蔣茵的魂魄停下了瘋狂的樣子,漸漸平息下來。
她雖只是蔣茵的一部分執念與怨恨,但卻擁有完整的思維,反應了一瞬後,便立即道:
「只要能殺了林哲為我奶奶報仇,別說是永遠無法轉生,就算讓我立刻魂飛魄散我也心甘情願!」
靈硯點點頭,「那好。」
她說著從空間中拿出一柄短劍,銀色劍身,紅色劍柄,這是教她金系咒術的師父送她的護身法器,名喚裂纓。
原本注入靈力可一分為二,化成雙劍,但自曜族朱雀印被偷,無人能再修煉靈力,便一直只能作單劍使用。
靈硯在劍上滴了一滴血,然後朝劍身上施加了一個空間術,對蔣茵道:
「你與我結契,然後到這劍中來,若你的魂魄與法器契合,或可化成器靈。」
以契養魂、以魂御器。
這是曜族的不傳秘法之一。
蔣茵看了眼靈硯,默不作聲,鑽進了劍中,劍上的血也被吸收了進去。
感覺到契約結成,靈硯放下心,如今只要她不死,蔣茵的魂魄便不會消散,待她化靈,不需要她的生命力支撐時,便可與她解契了。
可突然,蔣茵不滿的聲音從裂纓中傳了出來:「怎麼這麼擠!」
靈硯不好意思:「抱歉,忘了跟你說,我現在還只是個一級咒術師,能夠創建的空間只有這麼大,你先擠擠,等我升級了,便給你擴展空間!」
蔣茵:「」
「你趕緊給我升級!」
蔣茵安分之後,靈硯才將裂纓收起來。
她對紀容道:「二嬸,你先回去吧,我想在這再待會兒。」
紀容想了想,似乎也想不到什麼能安慰她的,點點頭,「晚風寒涼,別待太久了。」
「嗯,知道了。」
紀容離開,小隱也支撐到了極限,術法結束,蔣茵的屍體慢慢化成點點熒光消散在了天地間。
靈硯嘆了口氣,走進屋子,看了眼蔣婆婆的屍體,將之抱了出來。
她在院子裡挖了個坑,將蔣婆婆的屍體埋了進去。
跪在墓前,靈硯輕聲道:「婆婆,對不起,沒能在今日為你和茵茵報仇,等過些日子,我再帶茵茵來看你。」
她說完從空間取出一壇精靈們送的果酒,倒在了蔣婆婆墓前。
隨後,清理完院子和周圍,這才轉身離開。
此時,林家。
林哲被靈硯打成殘廢,吃下那顆林慶生給他的保命丹藥,治好了手骨後,才一路爬回了林家。
他趴在林府門前敲門,過了一會兒,一個女奴前來開門。
女奴看著府外空蕩蕩黑漆漆的街道:「誒?怎麼沒人?」
「救命」
一聲低呼從腳下傳來。
女奴低頭,便見一張血淋淋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啊!鬼啊!」
女奴驚叫一聲,一腳踹在他臉上,然後迅速關門。
林哲抬手去攔,結果手被大門再次夾斷。
林哲慘叫一聲,用盡全身的力氣憤怒喊道:「賤人,你他媽才是鬼!是本少回來了!」
林府內。
「啊啊啊!為什麼長個牙這麼疼還這麼癢!賤人!我一定要殺了那個賤人!」
「之之你乖,今日鬧了這麼一出,現在王城的人都盯著我林家,我們暫時還不能動那小畜生,不然會壞了林家的名聲的。」
林之因為在長牙,又疼又癢的感覺讓她難受得不行,正在房間大鬧著。
林慶生夫妻幫不上忙,只能心疼的陪在一邊安撫她。
這時外面傳來下人的呼聲:「老爺、夫人,不好了,大少爺被人打了!」
林哲被人抬進來,看到林慶生夫妻,立即委屈的大哭起來,「爹!娘!報仇!你們得給我報仇啊!」
兩人見到林哲的慘樣,頓時大驚。
「哲兒,你怎被人打成這樣!」
林哲道:「是一個妖女!她用妖術把我帶去山上的人全殺了!還把我往死里打!」
說完看著對他漠不關心的林之道:「都是因為妹妹!為了給她處理那個老太婆的屍體,才讓我遇上的妖女!」
「還有爹娘你們,眼裡就只有妹妹,我在外面這麼久沒回家你們都不擔心我有沒有出事!我究竟是不是你們的兒子,難不成我也跟那賤人一樣是被撿來的嗎!」
「胡說什麼!」
林慶生道:「你是你母親懷胎十月辛苦生下的,也是我林慶生的第一個孩子,你跟那小畜生比什麼!」
林之這會兒也被林哲說的不開心了,她道:「分明就是哥哥你自己殺了人沒擦乾淨屁股,怎麼還怪起我了?我看你被打也是因為看那妖女長得好看,起了色心想對人家下手吧,不然無冤無仇的,人家為何要將你打成這副模樣?」
林哲聞言大怒:「我殺人沒擦乾淨屁股?要不是為了給你找人代替那賤人的屍體,我會殺那老婦?你可知要是沒有爹爹給的三品小還丹,我今日便死在那荒郊野嶺了!」
林之嗤笑:「真可笑,你」
「夠了!」
林之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林慶生喝斷。
「你們乃是親兄妹,不一致對外怎還內訌起來了!」
林慶生對林之道:「之之你早點休息,我們明日還需入宮赴宴,安王有意撮合你與三世子的婚事,你明日切勿在中家族面前丟了林家的臉!」
說完對林哲道:「哲兒你這些日子便在府中好好養傷,傷你的人爹爹會讓人查清楚,動我林慶生的兒子,也得看看自己究竟幾斤幾兩!」
林哲聞言大喜:「謝謝爹爹!」
林慶生夫妻興許是覺得自己這段日子著實是忽略了林哲,於是囑託完林之便跟著林哲一起出去了。
林之見三人一起離去,心中只覺得堵了一口氣。
煩躁之下便想去找靈硯的麻煩。
她問下人:「林厭那賤人還在二叔院子裡嗎?」
女奴道:「聽說她們背著屍體出去了。」
「去哪了?」
「奴婢不知。」
「走,去叫儲護院,讓他用幽靈犬把人找出來,今日這筆賬本小姐必須跟她算清楚!」
靈硯從山上下來後,靈硯並沒有直接回林家,而是來到了一處年久失修的破宅。
已經到了深夜,這處宅子的院門卻還半敞著,靈硯進去,一股濃烈的酒味和著藥香頓時沖鼻而來。
靈硯擰了擰眉,看屋中燃著燭火,於是直接推門進屋。
屋裡,一個醉鬼趴在桌子上,空酒罐扔得到處都是。
靈硯沒管酒鬼,直接就收拾了起來,完了去灶前生了火,扔了把麵條進去。
聞到香味,酒鬼終於醒了,他轉頭看了眼靈硯,哼哧道:「臭丫頭終於記起你師父了,你再不來糟老頭子我都要餓死了!」
靈硯將煮好的麵條端到他面前,遞給他一雙筷子,無奈道:「我的好師父,我不在,你就不能自己弄點吃的嗎?要我死了,你是不是也要跟著我一起餓死?」
酒鬼看了眼面前黑乎乎的麵條,嗦了口,隨後嫌棄的皺起了臉。
他放下筷子,「丫頭,就你這廚藝,師父沒餓死怕都被你毒死了,下次別做了,直接從飄香樓給我帶兩隻燒雞來吧。」
靈硯撇撇嘴,就知道。
她從空間裡拿出幾顆靈果放桌上,「燒雞沒有,就這些,你將就著吃吧。」
酒鬼看了眼靈果,愣了愣,然後抬手敲了下靈硯的腦袋。
滿臉不爭氣道:「臭丫頭,這可是赤陽果,煉丹的絕佳輔助材料,我教過你的,三品靈果你給我拿來填肚子?」
「呀!」
靈硯輕呼了聲,摸著頭道:「我知道!我認得!你吃不吃嘛,不吃我收走了!」
赤陽果已經是她空間裡最低等的靈果了,但她不能說,倒不是她不相信她師父古恆,只是曜族已經經歷不起任何一絲波瀾了。
古恆見靈硯就要收走赤陽果,趕緊一把摟了過去。
「孝敬師父的東西還想拿回去,無禮!」
說完撿起筷子,繼續吃那碗能毒死他的麵條。
靈硯:「」
靈硯伸出左手支在桌子上,撐著下巴看著面前這個老酒鬼師父。
五歲那年,她被古恆堵在巷子裡,說她天賦異稟,要教她煉丹和醫術,然後也不顧她哇哇大哭,硬是把她拐了回來。
嗯,拐回來讓自己給他帶了十年的燒雞。
靈硯突然道:「師父你前幾日去過林家吧?」
「是去了,怎麼了?」古恆頭也不抬。
「你怎麼就知道那具屍體不是我?」靈硯問。
之前聽那些人說,有個酒鬼跑去林家靈堂鬧事,她就覺得肯定是她師父。
古恆嘁了一聲,「我一手調教出來的徒弟,能不知道?你額前的那塊頭骨,比尋常人要厚上半寸,我一摸就知道了。」
靈硯聞言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眼睛好奇的往上瞟了瞟,有嗎?
古恆說著,那碗面也被他幾口吃完了,他拍拍肚子,滿足的笑著道:
「林家真應該感謝這碗麵條,否則今晚我真會屠了林家,給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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