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七少笑得特冷邪,「秦王殿下是要本少爺開條件嗎?」
「你可以選擇不開。」龍非夜冷冷回答。
「秦王殿下的意思是……咱們談不攏嘍?」顧七少又笑著。
這兩個男人,一個愛耍嘴皮子,一個卻惜字如金,一個嬉笑成性,一個面癱多年,怎麼談?
龍非夜恨不得直接離開,可惜,他辦不到;他更恨不得一劍殺了顧七少,可惜,他更辦不到。
顧七少剛剛的威脅,未必是真的,極有可能只是威脅而已,但是,在這件事上他賭不起。
然而,顧七少巴不得占盡龍非夜的便宜,只是,他心知肚明不可能。在不死之身這件事上,他一樣賭不起。
這個秘密一旦被公開,多少人會找他麻煩呀?搞不好會被視為整個雲空的公敵,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想當初毒宗被醫學院所滅,不正是因為毒蠱一事危害太大?
思及此,顧七少那愛笑的眼睛裡掠過了一抹淡淡的哀傷。
死,是人最大的恐懼;不死,卻是最大的悲哀。
「開條件吧。」龍非夜懶與之耍嘴皮子。
顧七少也乾脆了,「就兩個,第一,保守不死之秘;第二……」
顧七少臉上付一抹戾氣,「第二,幫我滅了醫城!」
「醫城!」龍非夜笑了。
「怎麼,不敢呀?」顧七少特不屑。
醫城可是雲空大陸第一大勢力,不說醫學領域的勢力,就是財力,武力都不容小視,一城都可以自成一國了。
龍非夜的人生里就沒有「不敢」二字,他好奇的是顧七少和醫城的恩怨。
「你的不死之身哪來的?跟毒宗有有何關係?」龍非夜問道。
「龍非夜,你只管答應不答應,其他的,與你無關。」顧七少陰沉著臉,不再笑。
知他不會說,龍非夜也不追問,反問道,「你能答應本王什麼?」
「啞婆婆一事守口如瓶。」
說到這裡,顧七少嘴角泛起一抹自嘲,「解藥的事,本少爺認了!」
「這兩件本就是一回事。」龍非夜冷冷說。
這話一出,顧七少就知道他什麼意思,「一碼事歸一碼事,這不是一回事!」
他跟龍非夜提了兩個條件,龍非夜卻只替他開了一個條件,如果把解藥的事情算上,兩人都是兩個條件,也就公平了。
可惜,龍非夜的精明遠非生意人歐陽寧諾可比,何況是顧七少?
他說,「顧七少,糜毒解藥一事是你算計本王,本王沒跟你計較,你還想跟本王計較什麼?」
顧七少沉著臉,無話可說。
誰知,龍非夜特不屑,「自掘墳墓!」
如果不是因為解藥的事情,龍非夜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那個闖入幽閣的黑衣人會是顧七少,更不會知道顧七少擁有不死之身。
這一仗,顧七少輸得很徹底。
顧七少沉默了半晌才幽幽開口,「你不過是仗著韓芸汐喜歡你!」
以那個毒丫頭的腦袋,若非被龍非夜鬼迷心竅,又豈會看不透這裡頭的玄機呢?
「離她遠點!」
龍非夜眯起了雙眸,全身都散發著威脅的氣息。顧七少卻特不屑,「憑什麼?」
無疑,這話激惱了龍非夜,他出手極快,掐住了顧七少的脖子。
顧七少完全沒當回事,他突然變得非常認真,質問龍非夜,「你憑什麼?」
「韓芸汐是本王的妻子!」 龍非夜冷笑不已,反問顧七少,「你憑什麼質問本王?」
顧七少揚聲大笑,「龍非夜,你娶她了嗎?」
當初大婚,秦王府就派一個喜婆去韓家接人,迎親的人都還是韓從安雇的。
大婚之日,韓芸汐被拒之門外,一句「誤了吉時,明日再來」成了整個天寧最大的笑話。
如果不是韓芸汐聰明,在秦王府大門口過夜,她真的能踏入秦王府大門嗎?
她又是如何下轎的,又是如何踏入秦王府大門的?
龍非夜,你娶過韓芸汐嗎?娶過嗎?
娶……何謂娶,取女。將女子接來謂之娶。
面對顧七少的質問,龍非夜突然沉默了。
然而,顧七少的質問還沒結束,他壓低了聲音,又問,「龍非夜,啞婆婆告訴你什麼了?」
啞婆婆無疑是知曉韓芸汐身世秘密的,龍非夜囚禁啞婆婆,解了啞婆婆的糜毒後又將之殺掉,他想瞞著韓芸汐什麼呢?
見龍非夜遲遲沒有回答,顧七少又道,「不單單毒宗的事吧?」
顧七少一直都以為韓芸汐的身世只跟毒宗有關,他之前也一直琢磨著韓芸汐的親生父親到底是毒宗的人,還是韓從安。
但是,龍非夜在啞婆婆這件事上的態度,還有剛剛沈三長老說起憐心夫人時,龍非夜的態度,讓他發現毒宗的事情龍非夜是沒有瞞著韓芸汐的。
不是毒宗的事情,那必是隱瞞了別的事情。
龍非夜迴避了顧七少的問題,「本王守你不死之秘,你忘了啞婆婆,就這麼說定了。」
這言外之意,滅醫城的事是沒得商量了。
然而,顧七少也不追究此事,他攔住龍非夜,「龍非夜,你如此欺騙韓芸汐,不覺得有愧於她嗎?」
雖然顧七少不願意承認,但是,他比誰得清楚韓芸汐那個蠢丫頭有多喜歡龍非夜。
不正因為她的喜歡,他才始終無法放開手腳真正跟龍非夜爭嗎?
龍非夜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高大的身影顯得更加孤獨,他還是沒回答,錯開腳,從顧七少一旁走。
顧七少固執得像個孩子,又一次追上,「龍非夜,你憑什麼?」
本就幹著欺騙她的勾當,本就欠她該給予的一切,還憑什麼要他遠離她?
顧七少冷冷挑釁道,「龍非夜,你怕什麼?怕那丫頭哪天真的跟我走了?本少爺告訴你,終有一日,她會跟我走的!」
因為心虛,所以害怕嗎?
「今日之約,閉好你的嘴!」龍非夜沒有任何解釋,推開顧七少就走。
然而,沒走幾步,卻回頭看來,「顧七少,她不會!永遠不會!」
顧七少嗤之以鼻,他摩挲著下頜,琢磨起啞婆婆這件事來,想起了在毒宗天坑裡的事情。
那隻毒獸居然認了韓芸汐當主子,如此看來,韓芸汐的父親十有八九是毒宗的人了,不過,到底是毒宗什麼人,除了龍非夜,就只有沐英東才知道了吧。
當然,這些事他如今僅僅是好奇而已,毒女一事,在韓家那一夜他就已經放棄。
顧七少琢磨著琢磨著,突然就想起了影族那個白衣公子,這剎那,有個很可怕的念頭閃過他的腦海,卻很快被他否認掉。
「怎麼可能?」
他喃喃自語著,自己都覺得自己這念頭可笑,影族那傢伙不過是衝著毒獸去天坑的。
此時,龍非夜在回城的路上,琢磨著另一件事。
顧七少口口聲聲說啞婆婆被他殺了,而實際上,啞婆婆是上吊自殺的,屍體葬在幽閣附近。
到底是顧七少撞見著了啞婆婆的屍體,還是顧七少說謊騙了他?
回城之後,龍非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楚西風去察看啞婆婆的屍體。
交待之後,他便去找韓芸汐,這才知道韓芸汐回秦王府去了。
而他回到秦王府後,韓芸汐竟已經睡著了……
這個女人,就這麼放心?
也不知道明日她會怎麼問。
龍非夜在雲閒閣樓下站著,心情似乎不怎麼好,猶豫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沒上樓,他正要離開,卻見百里茗香回來。
百里茗香剛從藥鬼堂過來,眼眶好紅紅的,一見龍非夜和趙嬤嬤,心慌得連忙低頭欠身,「秦王殿下。」
龍非夜並沒把她放在心上,一言不發大步離去,趙嬤嬤卻眼尖得很,立馬問,「茗香,你哭了?誰欺負你了?」
百里茗香刻意這麼晚回來,就是不想撞見趙嬤嬤,無奈,越怕越躲不掉。
「今日是我娘親誕辰,想起幼時事……有些感傷。」百里茗香答道。
趙嬤嬤並不了解那麼多,只當是真的,連忙安慰了好幾句,讓百里茗香今夜到她屋裡睡。
至於蘇小玉,打從藥鬼堂建好之後,她就經常在藥鬼堂過夜,通宵達旦研究那些藥材,不回來早就是常事了。
此時,蘇小玉確實在藥鬼堂,她獨自一人在藥房裡,一邊看藥籍一邊找藥,一片小小的藥葉拿在手裡,她可以琢磨上大半天。
這小丫頭真是既有天賦,又勤奮,無奈心眼兒不好,即便將來一身醫術也未必樂意助人吧。
此時,小東西就蹭在她身旁。
小東西原本不怎麼喜歡這丫頭的,可是,因為它經常三更半夜跑來藥房吃夜宵,經常遇到蘇小玉,於是,久而久之,一人一鼠就熟絡了。
當然,此時此刻,小東西並不知道蘇小玉將百里茗香推給顧北月的事。
夜深人靜,藥鬼堂和秦王府一片靜謐,整個寧南城也像是睡著了。
所有人都以為沐靈兒已經被帶離了寧南城,而實際上,沐靈兒和謝會長一行人都還在客棧。
沐靈兒昏迷在榻上,謝會長正和一個黑衣蒙面人在隔壁喝茶閒聊。
也不知道他們聊了什麼,只聽笑聲不少。
天快亮的時候,這黑衣人才離開,然而,黑衣人前腳一離開,另一位公子後腳就到。
他輕輕敲了敲門,「謝會長,在下歐陽寧諾,想同你討杯茶喝,不知方便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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