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花瓶 第三章

    蔣勵與夏天來到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店，這其間從兩人同搭一部電梯至同坐一台車，他們都沒有交談半句話。/www.qΒ//

    夏天覺得渾身筋疲力盡，她很想趕快回家洗澡睡覺，偏偏蔣勵這個人魔像有虐待狂似的，非要把她最後一點精力都榨乾。

    「我要一杯堤拉米蘇，謝謝。」蔣勵把menu目交給侍應生。

    「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一杯冰開水。」夏天滿臉的不高興，口氣很不好。

    侍應生愣了一下，蔣勵向他輕輕點點頭後，他才離去。

    「你不覺得你該改善你的態度嗎?」蔣勵雙手環胸，像是她如果不受教，他可以跟她耗一整夜似的。

    「蔣……先生，我想現在是下班時間，又是在公司外面，我不用再看你臉色了吧!」夏天槌著酸痛的肩膀，眉頭很用力的糾著。

    「我給過你臉色看嗎?」蔣勵微微的挑起眉。「我想應該不是我擺臉色給你看，而是你擺臉色給我看吧!」

    「我……」夏天是很想一口氣說有，但到口的話又吞了回去。「我哪敢，你是我的頂頭上司。」

    「你跟公司的其他女同事不一樣，我感覺得出來，」當財務經理必須要有一定的敏感度。「你對我存有相當大的成見，你很不歡迎我。」

    他看得穿人的心理啊；：夏天的心臟倏地跳快一拍。

    「唔……」她的眼神變得有點畏縮。

    「不過，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的原因了。」蔣勵淡漠的瞥了她一眼。

    是誰偷跑去告密的?夏天喉頭一緊，發不出任何聲音。

    「今晚我聽到你在講手機，大概聽出了一些端倪，原來你男朋友就是公司前任的財務經理，他被公司炒魷魚，而我被聘請來坐他的位子，結果你就把男朋友被firre的這筆帳算到我頭上。」

    小人!真是一個小人!「你怎麼可以偷聽我講電話？！」夏天激動的說。

    「我並不是偷聽，我只是去員工休息室泡咖啡，你當時情緒太激動沒有控制好音量，公司又那麼安靜，所以我聽得一清二楚。」蔣勵面無表情的解釋。

    哼!偷聽別人講電話還有臉找理由辯解？！她對他的印象真的越來越差了!

    夏天覺得他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男人，既卑劣、又差勁，公司竟然找這種人來代替她男朋友。

    但她是他的下屬，她有什麼資格跟他吵?夏天覺得胸口被一陣火氣堵住，她拿起剛才侍應生送上的冰開水猛灌。

    「看得出你很生氣，但是如果目前為止我們倆都沒有辭職打算的話，我認為你最好放下心裡的疙瘩，畢竟今天我不是老闆，不是我炒你男朋友魷魚，就算我不接財務經理這個職位，也會有別人來做，所以請你不要再有我搶你男朋友工作的想法，那很幼稚。」蔣勵平心靜氣，條理分明的說。

    幼稚？！他居然敢說她幼稚引

    夏天的雙手放在桌上，她握緊住拳頭，指關節明顯的泛白。

    「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很有原則，而且是對事不對人，公與私我分得很清楚，只要你表現得好，升職加薪都沒有問題。」蔣勵自認為很了解自己。

    對!他的優點是有原則，她的缺點則是幼稚？！

    夏天看著他，眼裡隱藏著敢怒不敢言的火光。

    「不知道我說的這番話，是不是跟你達到了共識?」見她不說話，蔣勵想要有一個結論，他不喜歡無謂的浪費時間。

    共識?他這叫獨識吧!

    從頭到尾都是他在批評、他在講話!

    但是……夏天也被自己打敗，因為她覺得他講得還滿有道理的，她是不該把伍漢文被炒魷魚的這筆帳算到他頭上，這對他來說並不公平。

    她真恨!恨自己為什麼這麼充滿理性跟智慧。

    「我知道了!」她是愛面子，但不是那種死不認錯的女人。「對不起，我會改進的，以後我會認真工作。」

    「謝謝。」她是個很好溝通的人，蔣勵的眼裡有一點點的欣賞。

    通常被人當面說不是的人，絕對不會有什麼好臉色，不認錯就算了，有時還會惱羞成怒跟對方起衝突，但是夏天這個美麗的女人卻很明理。

    美女通常沒什麼智慧，而且比誰都還愛惜那張美美的臉皮，享受著別人的奉承、等待著別人的伺候，可他現在當面指責她的不是，她居然還跟他道歉!

    這一個星期來，耳聞她是公司里最賞心悅目的活動花瓶，但現在蔣勵發現這花瓶有一點點與眾不同的地方-

    了一口侍應生送來的堤拉米蘇，蔣勵收回正在研究她的思緒，他向來是個理性的人，對於同事，他不會放太多感情，至於辦公室戀情，他不熱中此道。

    夏天跟苗竹君坐在員工休息室吃早餐，夏天向好友述說昨晚被強逼著-咖啡的事。

    「嘩!他感覺起來好鐵面無私哦!」苗竹君嘴巴里的培根肉差點掉下來。

    「他最好就像他所說的把公與私分得很清楚，不要一直記著我給他臉色看的事。」夏天對他的話還是存著半信半疑的態度。

    「那你就努力為他做牛做馬試試看嘛!看他是不是真的會加你的薪。」

    做牛做馬；：夏天看著她，「這樣太累了吧!」

    忽然，有幾名女同事興高彩烈的走進員工休息室。

    「夏天、竹君，我們要幫財務經理辦個迎新餐會，你們要不要參加?」

    「迎新餐會?」夏天跟苗竹君異口同聲的重複。

    「對呀!這種餐會很平常嘛!」

    「我男朋友離職的時候，你們也沒辦什麼送別餐會啊!」差那麼多，夏天噘著嘴，她才不要去參加呢!

    「呃……」女同事們尷尬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算了啦!你們要辦就辦吧!反正我不參加。」為了公司一團和氣，夏天淺笑的回答。

    她才不想得罪人，以免哪天像男朋友那樣莫名其妙就被踢走。

    「可是……我們就是要透過你去邀蔣經理耶!」

    「為什麼?」她是最下想去的人，為什麼要她去邀?

    「因為我們是業務部下是財務部啊!」

    原來她們自己也覺得奇怪呀!業務部的人幫財務部經理辦什麼迎新餐會啊!

    「那有什麼關係，大家都是同一間公司的同事。」苗竹君說道，她是會計部的，去參加餐會不就也是名下正、言不順?

    「話是這樣說沒錯啦!可是如果有財務部的人出面還是比較好。」雖然很「哈」

    英俊瀟灑的蔣經理，但她們也下想被當成花痴。

    原來是下想讓花痴本性被人看出啊!可這不是多此一舉嗎?因為全公司的男同事早就知道女同事們大都為君瘋狂了!

    「那你們可以去拜託其他財務部的人，幹麼一定要我?」夏天問道。

    「因為你是他的貼身秘書嘛!」

    「秘書就秘書，為什麼一定要加上貼身兩個字?」聽起來很難聽耶!好像她是他的跟屁蟲、牛皮糖，更扯的是，夏天會聯想到自己是他的褲。

    「本來就是。」在她們每個人的眼裡她就是。「全公司就你跟他最接近了!」

    聽到她們又酸又羨的口吻，夏天這下知道，要是不幫這群花痴又三八的女同事的話，保證下午就有不利於她的謠言傳遞整個公司。

    職場上的生存之道——維持良好的人際關係是很重要的。夏天想到了這一點，不得不同意。

    「好吧!我幫你們邀，但我可不保證一定成功。」夏天無奈的點點頭。

    「那太好了!謝謝你啦!」

    看著高興成一團的女同事，夏天真有一種從天上掉下惡運的感覺。

    夏天拿著文件給蔣勵簽名的時候，向他提起女同事們準備為他舉辦的歡迎會。

    「歡迎會?」蔣勵低著頭核對資料，連頭也不拾，可見這提件事的重要性遠不如這份資料。

    「對呀!她們說你來公司也一個星期多了，還沒有幫你辦過歡迎會，所以才會想一起去聚個餐，算是個小小的歡迎會。」夏天彎著眉眼，他答不答應都無所謂，反正她又不想去。

    她們?

    這個美麗的花瓶用了這樣的字眼，很自動的把自己摒除在外。

    對他而言，她的確跟公司里其他女同事不同。

    第一，她是他的秘書，當然兩人的互動比其它人更密切。

    第二，這女人有跟上司談戀愛的前科，不，應該不能說是前科，因為這段戀情還在進行，應該說這女人有搞辦公室戀情的傾向，而他如今是她的上司。

    基於以上兩點，讓蔣勵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不是沒看過漂亮的女人，也不是沒交過漂亮的女友，而是沒遇過女人對他視若無睹。

    這似乎是小說家用爛了的橋段，女王角什么小事都在乎，偏偏不在乎英俊瀟灑的男主角：男主角什么女人都看不上眼，偏偏看上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女主角。但這是小說，再陳腔濫調也非關現實生活。

    「麻煩你跟她們說，她們的好意我心領了。」蔣勵簽好名，抬起頭來看著她。

    他……他拒絕了？！

    那她要怎麼跟那群花痴交代?她們一定會認為她辦事不力，或許還會認為她是故意不去辦。

    「呃……蔣經理，我們是很誠心誠意的歡迎你加入我們公司，希望你不要拒絕。」夏天開始變得熱絡。

    工作就是要在快樂的氣氛下，要是隨時都有一群麻雀在背後吱吱喳喳，那不是很煩嗎?

    而且漂亮的女人本來就容易引起是非，她平常安分守己，所以老是順利逃過一張張八卦又毒辣的嘴，但她現在心裡可起了危機意識，要是這個看似簡單的任務辦不成，那她很有可能成為眾矢之的……不行!

    哦?現在從她們變成我們啦?蔣勵濃黑的眉毛輕輕挑了一下。

    「不用了，我已經跟上頭聚過餐會，我想這樣就夠了。」他嘴角勾起一抹說不出是什麼意味的笑。

    頂頭上司是人，下屬就不是人嗎?這男人講的話真讓人生氣。

    夏天的臉色微微變了下，但他是她的頂頭上司，除非是想要換工作，不然當下屬的能怎樣?

    「當然，跟上頭打好關係是很重要，但公司里主管級的人畢竟占少數，蔣經理如果想要在公司無往不利的話，也是需要多多了解下屬心裡的想法，相處融洽合作也會更愉快不是嗎?」夏天努力逼自己用一張甜美的笑臉面對他。

    蔣勵又不是第一次當人家的上司，他當然看得出她眼裡反叛的怒火，但身為一個好的上司並不是下屬的朋友，而是下屬的教練，如果時時刻刻為了顧及下屬的心情，那還能做什麼事?

    蔣勵最無法忍受當一個好好先生，下屬說什麼都奸、拜託什麼都好，以下屬的利益為優先，卻領著公司高額的薪水，這種人根本就是尸位素餐的蠹蟲!他能教會下屬什麼?

    要有一個成材的下屬，上司必須先變成一隻厲鬼!

    「再說吧!剛來公司，我很忙，而且你交給我的資料還沒看完，等比較空閒的時候再來討論。」蔣勵鐵面無私的說。

    連續碰了兩根釘子，夏天的心情變得很糟糕。

    拒絕對美女來說具有很大的殺傷力。

    「我知道了。」她拿著他簽好的資料，轉身走出辦公室。

    蔣勵看著她關上門，透過百葉窗，看見坐在座位上的夏天一直緊抿著嘴唇、微蹙著眉心。

    她應該是在生悶氣。蔣勵的嘴角緩緩的揚起。

    拒絕美女對男人來說是一件很得意的事。

    蔣勵打開筆記型電腦，手指輕快的在鍵盤上敲打，看著今天剛開盤的股票走勢，他的心情是愉悅的。

    下班時候，夏天跟苗竹君走入人多的電梯。

    早上被蔣勵拒絕後，夏天一整天的心情都很糟糕，現在好不容易下班了，她再也按捺不住胸口燃燒了一整天的熊熊怒火，一踏入電梯就忍不住跟身旁的好友發飆。

    「他以為他是誰!」她用力的按著電梯的按鍵。

    「哇!他居然連我們公司最漂亮的美女也拒絕？！他……是不是有一個更漂亮的女朋友啊?」苗竹君頗不可思議的驚呼。

    「我管他有女朋友還是有性病!」夏天口不擇言的說。

    當她說性病兩個字時，苗竹君看見身旁的人都在看她。

    「餵!夏天，你幹麼突然說那兩個字啊，很丟臉耶!」苗竹君拉著她的手臂，附在她耳旁道。

    丟臉?她今天被蔣勵拒絕就不丟臉啊?「要不是公司里那群三八拜託我去遊說蔣勵，你看我會不會去邀他!」夏天雙手環胸，胸口起伏得很劇烈。

    苗竹君左右觀望，就怕跟同事搭同一部電梯，不過還好電梯是從樓上下來，裡頭都是別家公司的人，而且她記得剛剛等電梯的人只有她和夏天，所以應該沒有其他同事才對。

    「好啦!我知道你很生氣，但也許蔣勵不想跟那些女同事去吃飯啊!也或許他的工作沒做完，沒時間去聚餐，我覺得他沒給你很難看啊!你幹麼那麼生氣?」苗竹君一看電梯裡頭沒有插半枝公司里的三八阿花，吁了口氣，也放開膽子說道。

    「他拒絕我就不對!」夏天氣呼呼的道。「擺什麼上司的臭架子，他以為他真的很行嗎?說不定漢文就是被他暗中做掉的!」

    原本經過-咖啡那一夜，她不想再跟他計較男朋友失業的事，熟料她大公無私，他竟然用上司的嘴臉回報她？！

    「拜託!你也太會牽拖了吧!那時候蔣勵又沒在公司里，他要怎麼做掉你男朋友啊?」苗竹君覺得她在冤枉人。

    「怎麼不可能?也許他相中我們樂無憂財務經理的職位，於是跟公司里的上司勾結，在內神通外鬼的情況下把漢文扯下來，然後他才順利坐上漢文的職位。」夏天想也沒想就說出口，人在生氣的時候，哪能想那麼多。

    「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又不是在演八點檔的鄉上劇。」

    「人生如戲，職場如戰場，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

    電梯到達一樓，夏天踩著高跟鞋用力的走了出來，兩手還是一樣怒氣沖沖的環在胸前。

    苗竹君跟著她走出電梯，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從電梯裡定出來。

    「喂，心情不好，我們去吃一頓大餐，彌補一下……」夏天站住腳，回頭望向苗竹君。

    但是她話才說到一半，忽然兩隻眼睛驚愕地睜大。

    衰到爆!就連說別人壞話也會被那人當場聽到!

    夏天看到蔣勵走在人群的最後頭，他雙手摺著報紙，雙眼似笑非笑的盯著她瞧，腳步緩慢且沉穩的朝她走過來。

    苗竹君看到她震愕的臉色，也不明就裡的回頭看，才一回頭，她立刻就尖叫。

    「天啊!」完蛋了!苗竹君的臉像卡通影片的櫻桃小丸子，額上出現好幾條黑線，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剛好的事?不!應該說這麼倒楣的事怎麼會發生在她們倆身上?

    「看來我拒絕你讓你很忿忿不平，也許我們可以吃個飯，讓我向你慢慢解釋。」

    蔣勵此刻的笑容看起來好像很真誠，但「看起來好像」並不表示就是真的。

    夏天僵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他的笑臉令人感到毛骨聳然。

    「好啊!」苗竹君見她久久沒有反應，趕緊代替她回答。

    夏天愣楞的望向一旁的好朋友。

    「我們請他吃飯，順便向他道歉，」苗竹君小小聲的對她說：

    「哦……好……」夏天像個木頭人似地僵硬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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