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真人活了快兩千年,當真是人老成精。他看似隨便選擇,實際上也是有所考慮的。若是有人特別注意一下他手上的陣盤,就會發現陣盤上很多動物的花紋都暗了下去,唯獨占了整個陣盤四分之一的那條蛇始終亮著。
三百年前那些被送進來探路的生靈之中,各種動物不值一提,但那條蛇精可是靈智已開,是有一定智慧的。它身處於這座上古遺蹟之中,不管是出於好奇心還是為了得到好處,都會去試著探索遺蹟——天都真人留給它那麼一大群動物,其實未嘗不是把這些動物給它當炮灰用,讓它可以在遺蹟裡面多探索一段。
事實證明,蛇精必定已經探到了什麼。否則它不會消失在遺蹟之中,召喚法術連它的一點殘骸都沒有能夠召回來。
天都真人現在做的,就是沿著蛇精探索過的路線走下去。不管蛇精當初是為什麼要循著這條路線走,但起碼可以確定,這條路上是有東西的。
探索遺蹟的時候,怕的不是危險,而是徒勞。敢來探險,就有面對危險的心理準備。唯有徒勞無獲,才真的叫人喪氣。
這條甬道很長,甬道周圍也看不到窗戶,唯有不知道哪裡傳來的光芒始終保持穩定,卻反而更叫人不安。
這群探險者都是有夜視之能的,就算一點亮光都沒有,也不會對他們構成絲毫影響。反倒是這來歷不明的亮光,才讓他們擔心呢。
可擔心也沒辦法,既然是來尋寶的,就要有面對危險的準備。不要說現在還沒看到危險,就算是看到了危險,難道就不上嗎?
開什麼玩笑嘛
「我們已經走了多遠?」沉默之中,張撿突然問,「我覺得似乎有六七百里了?這段甬道是不是長得太離譜了一點?」
「準確地說是六百三十五里。」一個對於距離特別敏感的金丹修士沉聲說,「就算是上古遺蹟,區區一條甬道就這麼長,也實在是令人費解……上古的前輩修士們,把甬道製造得這麼長於什麼?」
他們說出了眾人的疑惑:上古修士或許神通廣大,但思維方式跟當代的修士卻不應該有太大的分別。當代修士——比方說眾人之中神通最高法力最強的知非真人——倘若要留下什麼遺蹟,絕不會發神經在遺蹟裡面建上一條六百多里長的甬道。
這分明是有病嘛而且還病得不輕呢
「我們一直在走直線,沒有拐過彎。」天都真人舉起陣盤,讓大家陣盤上一道有點像是指南針的光芒,「這道光芒呼應著北斗七星的位置,從開始到現在,它始終沒有變過方向。」
眾人不由得都皺起了眉頭——若是這甬道是弧形的,或者是一個螺旋,那倒也罷了。可六百多里居然是直線,那這座遺蹟究竟大到了什麼程度
「總覺得不大對勁,蓬萊上古的前輩們,居然這麼神通廣大?」風吟真人眉頭緊鎖,「這也太離譜了光一條甬道就六百多里——當時我們看到的,左右各有一條甬道。就算兩條甬道不是形成一直線的,這起碼也是上千里範圍了?以目前蓬萊的修仙界,大家全力合作的話,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建設出廣袤千里的巨型遺蹟出來?」
「怎麼也要上千年?」
「一聽就知道你對土木工程這方面很外行,建築每大一圈,需要的工程量就要提升到之前的八倍,建設的難度更是要提升十倍以上廣袤千里的遺蹟,憑現在的蓬萊,就算大家傾盡全力,也要上萬年才能建設成功」
做出如此斷言的是一位善於工程修造的金丹修士,正是因為他在這方面有專長,風吟真人才會邀請他加入尋寶探險的隊伍。對於他的判斷,大家並無異
一時間,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彼此臉上看到了不安和擔憂。
冒險什麼的……風險也要在可控範圍裡面,才比較現實。他們本擬這座遺蹟是上古時代法相修士,或者更高一級的天人修士留下的,但現在看來,只怕層次比他們預料的要高出很多。
這樣的話,這次尋寶的危險就到了完全無法預期的程度。貿貿然拿小命冒險,的確是有點不妥當了……
吳解想了想,咳嗽兩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然後朗聲說道:「在下吳知非,我的來歷,想必這裡很多道友都是知道的,但因為和遺蹟有關的緣故,我不妨再說一遍。」
在眾位修士疑惑的目光中,他說:「我乃是古代的修士,出海追尋傳說中的海外,但壯志未酬,死在半路上。死後一靈不昧,轉世輪迴,再次踏上求道之路。」
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看到不少心思靈活的修士已經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多少猜到了幾分。
「在我們那個時代,極少數法相尊者之中,流傳著一個故事:久遠到無法考證的上古時代,這蓬萊曾經出現過成就長生大道的前輩大能。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做過什麼,但可以肯定,他在這蓬萊留下了一些東西。」
此言一出,他頓時就看到眾位修士的眼神變得熾熱起來,若是眼神也有威力的話,只怕整個甬道都已經被他們的眼神給烤熱了
「知非真人你此言可是當真?」一直冷漠的九指琴魔忍不住問道,「不是開玩笑的?」
「我怎麼會拿上古大能開玩笑?別看經過了這麼多的歲月,他老人家多半還活著呢」吳解笑道,「對我們來說,萬年、幾萬年、幾十萬年……已經是難以想像的漫長歲月。可對於他們來說,『時間,是毫無意義的,他們可以永遠永遠地活下去,他們的神通道法可以不斷地增長拿他們開玩笑,我豈不是活膩了」
他這番話娓娓道來,將那些成就長生、超脫於歲月之上的真仙、真君們的形象勾勒出來,頓時讓眾人為之神往。他們遙想著讀力於洞府之中,看著歲月不斷流逝,幾萬年、幾十萬年……任他滄海桑田,我自巋然不動的大神通,一時間都不由得痴了。
過了許久,九指琴魔才惡狠狠地說道:「原來如此原來此地竟然是成就長生大道的上古大能留下的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就算把姓命賠在這裡,我也是為了求道而死,值得」
「朝聞道,夕死可矣老朽活了快兩千歲了,臨死的時候能夠親眼目睹長生大能的手段,那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我可還沒活夠呢,要是能夠在這裡得到什麼東西……沒準我也有成就長生大道的機會呢」
「風吟道友此言甚是就算不能成就長生大道,上古大能的遺產,幫我們成就法相,肯定是沒問題的……」
吳解這番介紹有真有假,但關鍵的東西無疑是真的——這座遺蹟,的確是成就長生的前輩大能留下的。
這就足夠了,其餘的枝節問題無關緊要。
受到他的「鼓舞」,原本稍稍有些低沉的士氣一下子就變得高昂起來,就連原本很謹慎小心的天都真人也顯得精神煥發,行動間不復之前那種步步為營的節奏,變得勇猛精進起來。
難怪他會這樣,面對長生前輩留下的遺蹟,他要是還能保持鎮定,那才真是怪事
須知,他可是已經壽元將盡了。但若是能夠在這裡得到什麼,讓修為更上一層樓的話,就能憑空多出上千年的壽命,更不要說還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要問這裡誰最急切,大概非他莫屬
一行人的步伐比之前快了很多,凌亂的腳步聲迴蕩在甬道裡面,卻不再有半點迷惑不安,而是充滿了堅定的信心和狂熱的激情。
又過了一陣,甬道在達到千里長度的時候戛然而止,前方赫然又是一座斗室,和他們進來時候的一模一樣。
若非這間斗室沒有通往外界的大門,沒有留在那裡看守的兩位金丹修士;若非天都真人手上的陣盤顯示此地並無那些動物的痕跡,只有蛇精留下的氣息……只怕他們甚至要忍不住以為自己繞了一圈,回到了原地。
「果然是壓縮空間,納須彌於芥子的手段。」天書世界裡面,茉莉翹起嘴角,笑得很開心,「看這人的手段,雖然境界比我高一些,可神通卻也只跟我相差仿佛。師傅,我已經看穿這遺蹟之中陣法的奧秘了」
「哦?那你有破陣的辦法了?破陣的話,結果會怎麼樣?」吳解好奇地問
「沒必要破陣,只要按照我的指導,你們就能削弱這裡的陣法,大大提升前進的速度。」茉莉說著,手上有奇異的光芒浮現,化為一條複雜得讓人頭暈的路線圖。
這條路線圖忽前忽後、忽左忽右,簡直就像是要在空中跳舞一般,但仔細看去,卻能看出路線圖之中蘊含著奇妙的規律,令人忍不住被其吸引心神,連目光都難以移開。
吳解也忍不住稍稍眩暈了一下,隨即在天書世界的守護下恢復過來。他沉聲問:「要如何按照這路線前進?直接在這斗室裡面飛行嗎?」
「不,只要你發出劍光,循著這路線飛上一圈,就能夠自然引動此地陣法,讓接下來的路程大大縮短」
看著茉莉那信心十足的模樣,吳解忍不住笑了,摸摸她的頭,贊道:「於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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