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欲跪倒在地上,火焰全息,渾身是血,氣若遊絲。
在這雲劍一擊之下,更是逼出數縷他體內的混沌之氣,似剛剛融合,並不太穩,繚繞在他的身外。
他敗了,未死也快死了,眼下的他,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任由對方宰割。
但他的腦海中,卻在這一刻,那個手印再次浮現,卻是霎那千百殘影閃過,竟是在推演方才騰家家主那一式雲劍!
騰欲心神轟鳴,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感到帶這手印推演完成,他也可施展出這一式驚天之術!
雖說仙奴不可修仙術,但如今,仿佛並未是他所修,如同這手印代替了他。
騰家家主站在他的身前,居高臨下,他看著消散的雲劍,看著那將死也沒有倒下的騰欲,他抬起青銅古劍,正要斬下一刻。
但見他的額頭,赫然出現一道細縫,迸發出黑色的光,仿佛要將他那巨大的腦袋一分為二!
「你忘了麼!」
一句似從這裂縫之內傳出的話,更加蒼老,神秘,騰家家主雙目一凝,閉上又重新睜開。
「本是同根生,老夫怎會忘!」
「罷了,連這騰天凝聚的劍都收不了你,既大難不死,或許老夫真的錯了。」
他額頭上的那道裂縫緩緩消散,他大袖一揮,封印消散,捲起騰欲以及那身外的幾縷混沌之氣,收劍轉身,便是一步遠去。
「老夫,錯了嗎!」
殿門外的白眉老者看著家主大人神色複雜,話語未名間霎那消失,滿腹狐疑,如此大的動靜,在主峰極其罕見,雖然知道是要滅殺那小奴,但……
「難道說?」他心裡似乎起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一晃十日,匆匆而過。
主峰大陸,連綿不絕的山脈下,一處青玉鋪地的洞府內,騰欲躺在地上,閉目安詳。
洞府外,青山碧水,鳥語花香,旁邊是一處青玄色的山石,十丈有餘,一道瀑布飛瀉而下,激流轟鳴間,連綿不斷的從高處落下於洞府邊,形成一處水潭,水花四濺,衍生出的一條溪流彎曲而過,不知流向何處。
岸邊青草蔓地,再遠一些多是樓台亭閣,白霧騰騰,空中不時有族人飛來飛去,青衣飄飄!
不遠處,一座樓頂屋檐,那白眉老者靜靜打坐,面向騰欲洞府,雙目緊閉。
許久之後,騰欲醒來,頓時感到腦袋一陣刺痛,渾身骨骼,像散了架一般,竟一時半會動不了,皮膚很是乾燥。
「這裡是……好渴。」
本就羸弱的身子,從未服過仙丹,那一戰的透支,若非身在騰家,早已死亡。
又過去了好久,稍微好了些,手腳可以輕微活動了,他扭扭頭,好奇的打量四周。
「洞府麼。」
腦中一片混亂,似乎什麼都記不起來了,他艱難的起身,可以清楚的聽到骨頭咔咔咔的聲音,疼的大汗淋漓,只是,還是努力的站了起來。
「火!」
他想了起來,記憶一下子充斥著大腦,又是一陣劇痛。
那腦海中依舊在推演中的手印,似過去已久,即將完成。
「我睡了十天?」
騰欲一震,未成想已然過去了這麼久,此刻再想,結合那白火所過之處化為烏有,更能推演與其所戰的術法,化繁為簡,追本溯源,簡直逆天!
不過這白火的消耗,也是恐怖,如今的他,使一次便會透支,兩次則瀕臨死亡!
陽光從洞口傾入,透過地面上一塊塊青色玉石的反射,晶瑩剔透,七彩斑斕!
騰欲終於站了出來,走出了洞府,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身體在不斷適應,疼痛漸少,只是心底,依舊複雜。
但見不遠處那小樓上,盤住著那白眉老道,此刻眼眸緩緩睜開,一股強大的氣息急劇攀升,似集聚已久的爆發。渾身上下轟鳴不斷,甚至大地都起了微微的共鳴,其修為,更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破!」
老者一聲怒吼,驚天動地,雲層炸開,層層擴散。
「仙命九品,恭賀白眉兄晉升!」
霎那間,便有約莫四五人,自四面八方雲集而來,多是賀喜之詞,騰欲看著,卻是不屑,這白眉老頭,似打一出現便刁難與他。
「彼此彼此,老夫只是先走一步罷了」白眉老道收斂氣息,回手承讓,來者多是與他同輩,修為大抵差不多。
「這混沌之氣,果然是好東西!」白眉老道目露感慨,其實是壓下了激動,在仙命八品巔峰停留數千年之久,一直無法突破,而今,只是區區十日,便一舉衝破瓶頸。
而他,也只是這幾日突破修為的其中一個罷了,此刻不禁頗為大悅,同時,也注意到了下方的騰欲。
「哼,真是好福氣。」白眉老道似乎想到什麼,大袖一揮,一團黑影丟向騰欲。
「家主有好生之德,救你小命,賜你內奴資格,好自為之!」
但其心裡卻是另一番想法,「你的秘密,總有一天,老夫會查出來的,必要時,不介意……殺了你!」白眉老道暗道,負手離去。
騰欲雙目一凝,那黑影是一團青灰色的衣服,相當精緻。
聽聞白眉老道的話語,其記憶更加的清晰起來,他想到了那一戰,那騰家家主的出爾反爾,冷漠無情,非殺他不可的態度。
以及,最後那一句,本是同根生!
騰欲此刻想起,卻是一愣,本是同根生為何意,因為他姓騰麼。
還是說他們是親兄弟?騰欲啞然失笑,莫說身份上一個天一個地,就是年齡上,對方都可以當他老祖宗了。
難道是,同為仙奴?
他自小,便很是敏銳,善於思考,尤其在廚藝上的造詣,又有爺爺的傳授,短短百年,便以比肩千年大廚。
如眾多仙奴一般,有些才能,有些抱負,卻施展不得,窮其一生,苟活於世!
對於騰家家主的恨,自然在,但如今卻是更為困惑,不管是同一個姓氏,還是同為仙奴的想法,畢竟都是他的猜測。
且他那一戰明明重傷垂死,如今卻又傷勢全無,仿佛對方本要殺他,卻在最後,又救了他。
如此,讓他更為複雜,一時猜不透對方的想法。
還有當日那灰袍老者手中凝聚出一具和他一模一樣的泥塑小人,至今想來,仍毛骨悚然,只是眼下卻是顧慮不了這麼多。
這般雜亂想著,卻見不遠處有兩三人對他指指點點,似乎在說些什麼。
「就是他,沒有參加大考,就通過了!」
其中一個約十三四歲的少女,健康的小麥色肌膚,明亮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似乎對騰欲頗有敵意。
少女身邊有兩個少年,都穿著青灰色衣袍,騰欲看了便是懂了,他們應該都晉升了這次內奴大考,而自己,卻是陰差陽錯的被家主大人賜予。
「的確,我等九死一生才換來的資格。」只見一個紫發少年頗為不悅,其眉宇中隱隱有些傲氣,一雙丹鳳眼,睫毛微微上挑,頗為俊俏的白淨小臉,相當不凡。
另一個,書生模樣,面色蒼白,充滿病態,並未多言。
騰欲一看,卻有一股錯覺,這紫發少年器宇不凡,不像仙奴。
他將青灰色衣袍穿上,拾起內奴令牌看了看,丟入兜里,早已口渴難耐,讓他要儘快的補充水分,便來到溪水旁,大口的喝了起來。
「喂,臭小子,說你呢,你怎麼沒參加大考就通過了。」
那少女走上前來,指著騰欲便是開口,言語咄咄逼人,頗為不善。
騰欲抹了抹嘴,對於對方的問題,本就煩惱,答不出也不知如何說。
「靜兒,不許胡鬧。」
但見那紫發少年走來,緩緩開口,眉目之中,有一絲威嚴,談吐舉止,非少年可有。
「在下奉三鴻,以後請多多關照。」
紫發少年一掃方才的不悅,似乎毫不介意騰欲這無中生有的內奴資格,他帶著微笑,緩緩開口。
騰欲這般一聽,便是發現對方極為老成,無論語氣之中,還是神色之間,都看不出一絲違和,更是對自己都困惑的內奴資格明知卻不問。
「姓騰名欲。」他點頭回應,便是不想再說什麼。
奉三鴻聽聞此話,目光一閃,那靜兒似還有話要問,卻是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騰兄自有難言之隱,我等也不再多問。」剛見面便稱兄道弟起來,讓騰欲溫暖中又感到不適。
他雖這般說著,心地卻是冷笑,關於騰欲的事,早在這數日裡,傳遍整個騰家。
只是他未成想到,對方竟直接變成了內奴,一時與心中的猜測有些差距。
奉三鴻和靜兒離去,他們似就住在不遠處的另一個洞府內。
騰欲卻是並未回洞府,而是走向遠處,卻見前方又走來二人,因為有些遠,加之霧氣朦朧,看的不清楚。
「李墨。」
騰欲開口,雖然不知對方如何在騰家,但見到朋友卻是格外的高興。除了楊文,就屬和他玩的最好了。
「你怎麼…怎麼可能!」李墨頓時止步,看著騰欲的衣袍,一副不可置信,他身邊,是魁梧的王大,也是一愣。
「你怎麼穿著這衣服!」
但見王大一愣之後,卻是忽然間勃然大怒,因為他看見了騰欲身穿的衣服,青灰色衣袍真是騰家內奴獨有。
「你,你,原來是你,你這個混蛋!」忽然間,王大雙眼通紅,面目猙獰,讓騰欲不知所措。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騰欲,你這個殺千刀的,你不參加大考便罷了,你憑什麼奪走我弟弟的名額,我,我要殺了你!」王大揮拳便要猛擊騰欲面門。
「王大,不要,你的傷!」一旁的李墨焦急的大喊,一把抱住他,死死的拖住。
也就在此刻,騰欲終於看清了王大,王大的身體,左邊衣袖空空!和魁梧的身體明顯的不協調,身上纏滿布帶,這一幕,讓他渾身一震,呼吸急促,說話都有些結巴。
「怎麼會這樣!」
似乎想去上前攙扶,只是看到對方一陣後退,目中滿是怨毒,像看仇人一樣看著他,讓他似乎瞬間便是懂了。
「你,你這個狗屎,不要假裝做好人了!」
王大的身體後退中腳步略有不穩,差點絆倒,然而,從衣兜里灑出不少小紙袋,瞬間,便有一股刺鼻的藥味擴散開來。
「你的弟弟不是殘疾嗎?怎麼可能參加大考!」
騰欲曾經倒是聽說過他有個親弟弟,因為被某個散仙家的少主看不順眼,被廢了雙腿,甚是悽慘。
但現在,以他的敏銳,以及目前的情況,騰欲已經猜到緣由。
「你居然問為什麼,他若是離開我便只能等死,我為了讓他可以過上好日子,我背著他,我背著他去參加大考,在一百多人的生死搏殺中,失去左臂為代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站立到了最後一刻!」
王大悽慘的開口,淚水布滿眼眸,滿是悲哀,發瘋般的向騰欲吼著。
「我只是想和弟弟,想過上好日子,我拼了,就算是死,可為什麼你要去剝奪他的名額!」
「你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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