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室燈光依舊昏暗,衛慕清坐在貴妃椅上,眼神一直未離開八卦陣中的那個嬰兒。這孩子被明陽抱過來已有半年,眼看著他從不足月的孩子慢慢長大,心中的焦慮也一分分變大,已經半年了,八卦陣中封印的那縷真魂始終沒有與他融合的跡象,難道,自己找錯人了?
衛慕清馬上否定了這個念頭,天機子是上天選定的,超脫六界之外的審判者,一般人的命數,可以算出來,甚至可以洞穿他的前世今生,可是若是被選中的天機,確是不會有前世的,也計算不出他的命數。正因為天機子的出現無法預知,所以即使有被選中的人出現,有時候也無法及時發現,而錯失最佳的學習算籌的機會。
衛慕清看看自己的右手,手掌的蓮花印記已變得十分黯淡,她伸出自己的左手,掌心的黑氣已經蔓延到整個手掌了,並且有擴大的跡象,看上去十分陰森嚇人,她看著自己的手掌,卻反倒笑了,「修源,剩下的,便由你來完成了」
神色之間,有解脫之意。她收回自己的心思,伸出右手,憑空拂了拂陣中的月魂月魄。似是有所感應,月魂月魄的表面都有光紋流過。
明陽已在這室中坐了整整一天,雖然室內不分晨晝,但是隨著八卦運行的周期,也能大致判斷時間。衛慕清有些不耐煩,「天帝如今閒到要看我煉魂?」
明陽並不動怒,只不動聲色的說了句「我自己的兒子,還由不得我了?」
她向來不愛與人爭論,也就隨他了。明陽心中有些許欣喜,就這樣坐著,也算是難得的與她親近,即使不說話,這樣靜坐,也是很好的。然而,下一秒,她的一句話,卻令他如墜入冰窟「這煉魂之術,怕是一天兩天成不了了,我數百年前有在東海之北發現一座海島,雖地勢狹小,卻陰陽相合,靈氣繚繞,是個修行的好去處」
明陽抬眼,直視於她,她的意思他不是不懂,「修源尚年幼,你便讓他離了親生父母去隨你修行?」言語之中,少有的怒氣,他不知道自己發怒是為了這陣中的嬰兒還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只覺得胸口有些發悶。
衛慕清並不在意他的動怒,亦直視著他「這種事,還是儘早決定的好,等他懂事了,反而麻煩。」頓了頓,又接著說,「早在百年之前,我便讓半月去島上打點了,而今,也是時候動身了,你身為天帝,也是知曉事情的輕重緩急的。」
明陽並不避開她,一字一頓的說道「若是我不同意呢?」
衛慕清移開目光,斜斜的看著陣中的嬰兒,淡淡道「這可由不得你。」
明陽啞聲,確實,他雖貴為天帝,卻無法違抗她的命令。他心裡有種莫名的淒涼,他原以為自己做了天帝,便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是後來,他才發現,作為天帝,他要做的決定更多,自己失去的,也就更多。
正所謂,有得必有失。或許他負隅頑抗便能保住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第一個兒子,可是這樣,便會永遠的失去她,永遠。其實他剛開始答應他的時候,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是當他從侍女手中接過這個初生的孩子時,他心裡還是不無觸動。這個渾身皺巴巴的,粉紅的小孩兒,哪裡像是為宿命左右的樣子,分明是一個普通的孩子嘛。可是他不敢阻攔,他也無力阻攔,他若是反悔了,就會永遠失去她。
他悽然一笑,「他還這么小,便要離了父母遠去海島修行麼?」
雖是在問她,卻已無奈接受。衛慕清淡淡道「等他仙基穩了,我自會帶他回來見你們」頓了頓,又道「我這名存實亡的天后當了這些年,也該讓位了」
明陽不動聲色「我的私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衛慕清也不惱,也不接他的話,只將目光放在了陣中的孩子身上。
「我明日就走。」寂靜的房中傳來她冷清的聲音。
明陽正握著茶杯的手一頓,杯中的浮瑤茶,微微的晃動著,「他生來未與生母團聚,你這樣做,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她仍舊不動聲色「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聲音冷清,擲地有聲。
凌霄殿內一片寂靜,太清紅雲的清香傾瀉而來,內侍流雲輕悄悄的進入殿內,小心的將散落一地的酒瓶清理乾淨,又輕輕走到年輕的天帝身旁,替他拿了床錦被蓋在身上。這太清紅雲雖不是烈酒,後勁也是很足的,眼下他喝了那麼多,次日卯時定不能清醒了,想來那班老臣又得嘮叨許久了,流雲嘆了口氣,替他掖了掖被角,又小心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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