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寢宮前帝和到了膳廳,他一直曉得訣衣在為他做晚膳,而且非常用心。他想過她會去找他,然後見到皎綰。是了,她是去找了,但轉身之後再沒有回去,這是他沒想到的。貓貓的性格不軟弱,有人在她的地盤不給她面兒,她怎會忍氣吞聲。她也更不是那種會把心裡的不滿狠狠憋住的人,她不受那些個閒氣,她從來沒把皎綰放在眼底過。
帝和坐在桌邊,呆呆的看著桌上早已變涼的菜餚,每一道都是她的心意,可每一道此時皆帶著她的悲傷。她沒有盛氣凌人的出現在他和皎綰面前,不是因為她害怕或者臉皮薄,而是因為他吧。
「聖皇。」神侍的聲音在旁邊輕輕響起,「這些菜餚是全部溫一下還是撤掉?」他在桌邊已愣了很久,不得不提醒他,再這麼坐下去,只怕要過子時了。身為神侍,她們深知自己的身份,不便過問聖皇與聖后娘娘的倆人的事,但她們嘴上雖然不說,心裡卻看得明白,今天的聖皇與娘娘很異常,娘娘仍舊是那個娘娘,聖皇也似乎沒有變化,但不知為何,他倆間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默默的變化著,從親密無間的兩人中好像生出一條無形的縫隙,若是不能及時的修補好,便會慢慢的拉扯得更大,偏生今日宮中來了客人,這本不是壞事,只是她們不曉得為何帝和聖皇竟對那個客人十分友好,她們左思右想也不得其中的緣由,既沒有娘娘美艷,也不覺有什麼過人之處,不過是個妖精而已,聖皇大人竟然為了她拋下了聖后娘娘。雖然娘娘並沒有說什麼,可她身邊隨侍的人哪一個沒看出娘娘的不高興呢櫨。
「不必了。片」
帝和輕輕的說了一聲。
神侍一時沒明白過來到底是不必溫熱菜餚還是不必撤掉,面面相覷,不知該不該再問一遍,好在帝和抬起手拿起筷子開始吃東西,神侍便曉得是不必熱了,他就著涼的吃。
說來也是奇怪,平時訣衣做好得熱乎乎菜餚帝和並沒有全部吃完,可涼透的菜餚他竟然全部吃掉了,像是餓了很久。神侍看著他吃光了桌上碟中的東西,暗暗的驚訝他的胃口,看來真是太餓了呀。可是,神侍相互對視一眼,神仙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嗎,按說帝和聖皇不會餓才是呀。
吃完東西,帝和又慢悠悠的喝了兩杯茶,似乎還無睡意,倒是神侍,這會兒沒看出他的心思。
「聖皇可要歇息了?」
帝和淡淡的瞟了神侍一眼,他此時正糾結的就是要不要去寢宮休息,被她突然這麼一問,反而很不想去了。若是神侍問,可還要喝茶,他定然是會去寢宮安歇。說不出為的什麼,他並不想被人催著做下一件事,她們卻覺得他應該做什麼,他就偏偏不做。
「你們退下吧,本尊想一個人靜靜。」
「……」
神侍不知為何會這麼晚他還不休息,但無人敢違他的吩咐,齊整的行禮之後,一個個退出了膳廳。
於此,帝和在膳廳里坐了許久許久……
明明是很適合沉睡的夜晚,帝亓宮中竟然有三人是閉著眼心卻清醒著的過了一晚。
-
翌日。
訣衣看著空空的身邊,不停說服自己不去猜測某個結果,她覺得帝和不該那麼糊塗才是,如果他真的做出了那件事,不管她的心有多痛,都會果斷的和他分開,她不介意成為天地間第一個休夫的佛陀天尊后娘娘。
「不可能!」
訣衣下意識的出聲否定自己的胡思亂想。
他昨晚雖然讓皎綰不要敬畏她,但他一定還沒有糊塗到毀掉他們感情的地步,他對她的情,她保有最後的信任。可是再多的信任又能怎麼樣呢,皎綰來了,他們沒有一起吃飯,沒有一起在寢宮安歇,還僅僅只是一個皎綰來做客,以後呢?他想給她怎樣的無視和不在乎?他們之間到底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樣,難道是因為她領軍多年對他太不夠在乎了嗎,他是報復她?還是他覺得他們倆完全可以當成沒有成親一樣的生活,他給她的承諾一點兒都不記得了?
從來沒有過這種經驗的訣衣不知道要怎麼做,在異度世界,除了帝和,她沒有可以聊心事的朋友,當初有一個夙漠在她的身邊嘰嘰喳喳,可夙漠死去多年,她早已像在天界那樣獨來獨往習慣了,原本心中總覺得帝和是她唯一的依靠,現在看來,沒有人能穩穩噹噹的依靠生生世世,除了她自己。夫妻之間會是如此嗎,成親多年之後仿佛自己沒有成親過,原先親密的夫君會變成不再在乎她的感受,從夜裡不抱著她無法安睡變成可以整夜不出現在她的身邊。她沒有去過人間,不知道凡間的夫妻
tang是否如此,感情從甜膩得無法分開變成形同陌路,連心痛也是猝不及防,難道十丈紅塵里的情愛皆是如此嗎,從熾烈到平靜,最後歸為仿佛從來沒有遇見過。
可是,誰又能告訴她,為何世尊帝尊對自己的女人會有那麼長久的情深和專愛,她與帝和不過百年,而別人卻是幾百萬年的情意不曾改變變淺,難道她和帝和真的沒有緣分嗎?若無緣,又為何讓他們相遇,相愛,既然給了他們成親的機會,老天爺為何不能讓他們恩愛到無極時光的盡頭。
訣衣低頭自責,是她錯了嗎?太顧及自己想做的事,將帝和的感情忽視了,讓他沒有娶妻成親的感覺。如果是,她改。錯在她,她不埋怨任何人。她在宮裡說要陪伴他,他不高興,甚至想她出宮去大戰,或許在她回宮前,帝和的心就改變了。
挽回嗎?
訣衣抬起頭,她要從此奮力將他的心從宮外拉回到她的身上麼?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在這兒虛心請教亦找不到人。
心中似有百感交集卻理不出一個頭緒,訣衣無精打采的起床,逃避終究不是法子,該面對的還得面對,皎綰若是今天還在宮裡的話,不可避免的要見面了,只是她實在不曉得該用哪種心情看她。
房門推開,外廳的一個身影讓訣衣剎那間怔住了。
帝和竟然在外廳的椅子上坐著睡著了。
訣衣看著他緊閉的雙眸,心中一塊被吊起來的石頭放了下去,她不怕在房門外見到他,就擔心在皎綰休息的地方看到他走出來,有些事情光是想想也覺得心疼,不要說親眼見到了。
緩緩的,訣衣勾起了嘴角,看著帝和眼中竟然浮現了由心的笑意。腳步輕輕的,走到帝和的身邊,低頭看著他,睡在這兒一晚上很舒服嗎?為何不到房間裡面休息呢?
她的指尖輕微觸到了他耳鬢的髮絲,輕盈的像一縷風,仍舊擾醒了他。或許在她的心裡也知道,她走得再輕,他也一定能感覺到她的靠近,否則就不是佛陀天南古天的神尊了。
帝和很緩慢的睜開了眼睛,看到身前的衣裳,極慢的抬頭,見到了訣衣的臉,倆人誰也沒用馬上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彼此,很久很久。
終於,有人說話了。
「累嗎?去床上躺會兒吧。」
是訣衣先開了口。
她多想問他,為何晚上不到房間裡睡覺,那是他們的床,難道他想做給皎綰看,他就算在寢宮裡也不會和她同床共枕嗎?皎綰……是什麼時候如此得他的心了?他們成親那天她誤入白葉城,那是第一次見到皎綰,他清晰的告訴她,他與皎綰半分曖昧也無,只是一個朋友而已。心中的問題不曉得翻來覆去折騰了多少遍,可惜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不是不敢問,只是一旦問了,便昭示著她對他的信任不再完全。她心痛那樣的他們,她給的信任,不想還有雜亂猜測。信任不純粹,要了做什麼呢?
帝和慢慢伸手,輕輕的握住了訣衣,「晚上怕吵醒你就在外面坐著,沒想到坐著坐著睡過去了。」
無法讓人信服的解釋卻讓訣衣心中不再那麼苦。信任之上,解釋的說辭是什麼已不重要,只要態度。她要的,就是他主動的解釋,就算這些話說出來倆人都覺得不是真的,總好過無話可說的倆人。
「那你一定沒睡好,去床上睡會兒。」
帝和見到訣衣眼中轉瞬即逝的不悅,握著她的手掌下意識緊了下。
「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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