郾城西邊汝河邊的一個小漁村,張均收起釣杆,看了看桶里的幾條小魚,暗罵一聲晦氣。筆神閣 m.bishenge。com其餘人都能釣上大魚來,只有自己,用盡了辦法,就只能釣幾尾小魚。
進了村子,到一處大院子前,張均開了門,走進了竹籬圍起來的院子。把桶放在石榴樹下,對屋檐下的貓招手。道「我去釣魚,便就是專門餵你的!幾天了,沒釣上來一尾大的!」
小貓風一般的跑過來,趴在桶上,不斷用爪子撈桶里的魚。
陸承坐在門旁邊的凳子上,悠閒地曬太陽。看張均回來,道「觀察今日釣幾條魚?」
張均道「我哪裡記得住?反正沒有一條大的,只好餵貓了。」
說完,搬一張凳子,在陸承身邊坐下。看著天邊的斜陽發呆,好長時間不說話。
陸承道「解知州來郾城沒有幾天,正準備收拾馮暉呢,突然間就去襄陽了。觀察,你們有什麼緊急的事情?看看就到十月,是不是金軍要打大仗了?」
張均道「兀朮帶大軍去了陝西,哪裡有大仗可打?不必多想了,是鎮撫有話要講。據說所有的州縣官員都到襄陽去了,一個不漏。我是軍中的人,不然也要去!」
「哦——」陸承點點頭。「不知鎮撫要說什麼話,搞得這麼大動靜。」
張均道「不要多想。在鎮撫手下,只要安心做事就好。想的多了對自己不好。」
陸承道「從這裡到襄陽,沒有半個月解知州可是回不來。我們天天在這裡曬太陽,有些不好。」
「不好什麼?」張均有些不耐煩。「天天曬太陽,喝酒,這不是好日子?」
襄陽城外,解立農看著高聳的城樓,道「正要收拾馮暉一夥,偏又被喚回襄陽來。不知道什麼大事,州縣官全部要來。蔡州正在前線,是其他地方可比嗎?」
一邊說著,一邊下馬,帶著手下進了城門。
到了驛館,驛丞親自接著。送解立農到了住處,驛丞道「稟知州,此次鎮撫召集屬下所有的州縣主官,人員實在眾多。除了幾位知州有單獨住處,其餘的官員都要幾人合宿。知州這裡,只可以住兩位屬下,其餘隨從要到外面住客棧。下官已經安排妥當,知州命他們出去找驛卒即可。」
解立農聽了,不悅道「偌大驛館,幾個隨從也住不下嗎?」
驛丞道「知州,驛站雖大,奈何來的官員實在太多。下官沒有辦法。」
解立農黑著臉點了點頭。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驛丞告辭出去,解立農一個人坐在那裡生了一會悶氣。自己是什麼人?王宵獵幾百人時,自己就是他手下將領。到了現在,竟然住處都不足。
生了一會悶氣,解立農吩咐屬下,去看看汝州知州曹智嚴有沒有來。若是到了,請來說話。
不多時,曹智嚴到來。一見到解立農,大喜道「許多日子不見哥哥,著實想念得緊。昨日楊審過來找我,說今日請我到江邊酒家吃飯。哥哥來了,正好一起同去!」
解立農道「許多日子都沒有楊審消息,他過得還好嗎?」
曹智嚴道「昨日見了,問過他最近的消息。鎮撫在襄陽建了許多場務,由楊審管著。最近這些地方開始賺錢,每日裡大把銀子進賬,正得意呢!」
解立農點了點頭「如此最好!當年鎮撫手下幾位將領,自到襄陽,很少聚到一起了。有時候想起來,不由讓人懷念當年的時光。對了,其餘老兄弟,有幾人到了襄陽?」
曹智嚴道「還有餘歡也是要來的。不過他走的慢一些,今日還沒有到。」
解立農道「他與我一般遠,路上走得慢了些。」
說著閒話,解立農請曹智嚴坐了下來,泡上一壺茶。
喝了一口茶,曹智嚴道「今年鎮撫制了一種新的茶。是選信陽好茶,用茉莉花熏制了,泡一壺滿屋飄香!我們這些人,都會被送一斤。那真真是好喝!」
解立農道「襄陽這裡不產茉莉花,豈不是非常麻煩?」
曹智嚴道「鎮撫在南邊的郢州種了一些,長勢非常不錯。不過聽人說,比不得川中香氣。」
解立農對茶不感興趣。聊了幾句,問曹智嚴「前些日子汝河對岸連發大案,鎮撫異常憤怒,把我從唐州調到蔡州。我剛到郾城,正要布置圍剿,突然就命來襄陽。到底是什麼天大的事?」
曹智嚴道「我也是到了襄陽,才知道個大概。聽說今年印了會子,再加上風調雨順,治下糧食大收。還有楊審管著的許多場務開始賺錢,又新開了銀行,鎮撫司手中銀錢寬鬆。手中有了錢了,鎮撫便想著給我們漲薪俸。此次找我們來,就是要漲俸錢。」
解立農哪裡肯信?斜著眼道「若是要漲俸錢,何必招人來?錢發到手,哪個不說好?」
曹智嚴見解立農不信,嘆了口氣道「我跟你講,薪俸確實要漲。不過還有其他的事情。我這兩天得來的消息,以後的官不好做了。」
解立農道「如何個不好做法?」
曹智嚴道「我也是東一耳朵西一耳朵聽來的,兄弟閒談,你不要說出去。前些日子,汪參議從蔡州回來,鎮撫說了一些話。當時大家聽著,並不怎麼當一回事。哪裡知道,接下來的日子,鎮撫真地按照那日所說的,開始調整衙門,安排下面的官員。過了幾天,便就下令招我們來襄陽。」
見解立農疑惑的樣子,曹智嚴道「具體如何做我也不知道。從其他人口中聽來的,他們總結成三個詞。對屬下官員,鎮撫做的是加薪、放權、嚴管。加薪就是加薪俸,依鎮撫所說,要讓手下的官員過上體面的日子。放權,就是進一步對屬下的州縣官員放權,讓他們能管一地民政。最重要的,是這嚴管兩個字。聽說汪參議代替陳參議,管鎮撫使司衙門。陳參議則設一新官,如以前的轉運使,只是不再管治下的錢糧,只管監察官員。」
解立農道「監察官員,古已有之,哪裡用得著如此大的動靜?」
曹智嚴道「當然是因為新監察與舊的不同。具體如何,到時聽鎮撫講吧。現在我們說的,都是閒話。當不得真,徒亂人心神。我本是僧人,出家人四大皆空。只是金虜南來,山河破碎,才還俗與金人作戰。鎮撫怎麼說,我就怎麼做,沒有那麼多煩惱。」
解立農聽了一時不語,在那裡心中合計。王宵獵馭下算是嚴的,這次難道還要更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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