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六郡 第四章、骨架(一)

    代二和顧明同時躍上了神像的膝蓋,同時一伸手抓在了弓上,猛扯兩下,紋絲不動。

    「娘的!一體的?這整個雕像莫非是用一整塊石頭雕出來的?」代二沮喪地嚎道。

    「我瞅瞅。」辰遠聞言也躍在了二人身邊,眼睛緊貼著弓細細觀察,臉如抹布一般擦遍了整個弓臂,又擦在了趙公明握著弓的手,又擦上了小臂。半晌,道:「這節胳膊是泥的。」說罷手一翻自袖中引出匕首,幾人只覺眼前銀光瞬間交織成了網,耳中聞得呲呲幾聲響動,包裹在神像小臂上的一層厚重的泥殼便如牆皮般剝落,掉在地上摔出幾聲悶響,竟裂也沒裂。可見做這偽裝之人用足了功夫,從選泥到塑形,再到硬化,都費盡了心血。

    「費盡這等心血的偽裝,是為了藏起怎樣的秘密呢?」辰遠看著剝落的完了都泥殼,失神地道。

    辰遠話音剛落,坐在地上的汪蘊山突然如箭一般射向辰遠,三人此刻的注意力全在武財神手中的弓上,饒是以辰遠的功力,應對起來也難免有些倉促,被汪蘊山單掌擊在背心,辰遠側著滑出三四步,竟吐出一口血來。

    「你!隱藏了實力!」辰遠驚道,忽然有些站不穩,席地坐了下來。

    「哈哈哈哈哈!年輕人,狂妄自大能有什麼好處。」汪蘊山大笑著,問道:「我藏什麼實力?你我幾時過招了?」

    「你一直示弱,讓我們誤以為你受傷了行動不便,其實是在等機會。」辰遠道。

    「不錯,只要重創了你,那他倆還不夠看。」邊說著邊一閃身,一道虛影便閃在了正向這邊撲來的代二身後,同樣「嘭」地一掌將代二打的吐血,現在便只剩顧明一人還未受傷了。

    「少年,心思縝密是好事,只是切莫心急了,不然好事也會變壞事的。」汪蘊山笑道。

    「是,我若是不心急,應該先解決了你的。」辰遠盤坐在地上,一擦嘴角的血跡,又喝一聲:「小明!」顧明聞聲堪堪止住了向汪蘊山劈去的身形和刀勢。

    「沒用的,你弄不過他。」辰遠無力地說道,有些不甘。

    「娘的!無恥狗賊!搞偷襲!弄不過也咳、咳咳」代二也坐在地上,傷明顯比辰遠要重,話還沒說完又開始咳血。

    「小明,一會兒我與代二拼死拖住他,你一定要逃出去。」辰遠道。

    「他逃不掉的。」汪蘊山道。

    「你是小看他的輕功,還是覺得我拖不住你一時三刻。」辰遠道。

    「那倒不是,你雖受傷了,但我依然不敢小覷。」汪蘊山道。

    「那就是你高估了你受傷的腳,都被我扎穿了,能追得上顧明?」辰遠道。

    「那當然追不上。」汪蘊山道。

    「那他如何跑不掉?」辰遠問道。

    「因為他不會跑的。」汪蘊山桀桀地笑道。

    「他為何不會。」辰遠道。

    汪蘊山依舊桀桀地笑著,緩緩地走到代二身旁。代二猛地起身舉拳便打,無奈傷的著實不輕,輕而易舉就被對方拿住了腕子。而後聽得汪蘊山道:「因為他敢走一步,我就會折斷他的一隻手,再走一步,我就會踩斷他的一隻腳。」

    「這有用嗎?」辰遠道。

    「當然有用。」汪蘊山道。

    「他豈會不知,若是受制於你,早晚也是個死。」辰遠道。

    「他當然知道。」汪蘊山笑道。

    「那他豈不是可以大搖大擺地離開。」辰遠道。

    「不會的,因為你們年輕人講義氣呀!明知道留下會一起死,他也不會看著你們先死。這才像英雄嘛!哈哈哈哈!」汪蘊山大笑道。

    「你是真的無恥!」不等辰遠說話,顧明咬牙道。同時身子也動了,方才止住的長刀又向汪蘊山的脖子斬去。

    汪蘊山不退反進,略一側身,一步跨向來勢洶洶的顧明,斜一送肩。顧明來的有多快,倒飛的就有多快。汪蘊山一肩將顧明抗飛,力道很大,顧明倒飛著砸破了半扇木門,重重地摔在了院子中,艱難地撐著坐起來,向後挪了挪,靠在了廢墟上。大張著嘴,喘著粗氣,鮮血跟著粗氣一齊出來,看樣子傷的更重。

    「這就是顧孤家的廢物點心嗎?不是說老子英雄兒好漢麼?」汪蘊山嘲諷道。

    「你跟個耗子一樣在老鼠洞裡藏一晚上,故意裝慫麻痹你爺爺們,又趁你那二位爺爺不備搞偷襲,完了還來人質威脅這套,讓你僅剩的爺爺放不開手腳。憑你也配說我爹的名字,你個垃圾,臉是真的厚,我還以為你的臉是被我一刀背拍厚的呢,沒想到它原本就是那麼厚。」辰遠和代二一臉驚愕之色,從沒聽過顧明罵人,甚至從沒聽過顧明說過這麼多字,還真是精彩。

    不料精彩還沒結束,只聽顧明又開始了:「練的也不知是哪幾個你野爹教你的傷天害理的功法,被你碰一下我都嫌噁心,打到我哪兒了,對,胸口。得趕緊去去晦氣,不然死了都先爛這裡。」說罷解下腰間的鹿皮酒囊,猛含一大口酒,扯開胸襟,噴在自己胸口,焦急地用袖口擦拭著。屋裡三人一直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汪蘊山從驚愕轉為惱怒,被他視作蟲子的二世祖竟然如此嫌棄他,惡狠狠地盯著院中靠在廢墟上還在喝著酒的顧明。

    「你能不能把頭轉過去,你看你那醜臉,尤其是那被我扇腫的豬頭,太影響我喝酒了!你看的是我哪兒?告訴我我把那兒割著扔了,被你看一眼都看髒了。」顧明依舊在嫌棄,汪蘊山已經慢慢向著他走過去了。

    「真他娘的遺憾啊!居然要死在這麼噁心的人手裡,不過死前的最後一件事是喝酒,這倒是值得笑著上路的事。」顧明又猛灌一口酒,而後隨手扔了酒囊。

    汪蘊山已經快到顧明身前了,又聽到:「咋了死瘸子走不動了嗎?被你大爺爺扎穿的腳疼不疼?快點過來三爺爺幫你揉一揉嗎?哈哈哈。」

    「笑,你越是笑,我越是不走快。我就是要讓你看著死亡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近你,你卻無能為力,只能跟一條蛆一樣被我踩爆,我的腳什麼時候到,你就得什麼時候被踩爆。」汪蘊山說罷,在顧明扔掉的酒囊前站定,「砰」地一聲將那酒囊踩爆,像是讓顧明看看他的頭一會兒也會這樣爆掉。

    「那個雕像的胳膊,怎麼回事?有什麼秘密?」顧明突然平靜地問道,恢復了之前的模樣,讓人猛地很不習慣。

    「怎麼?怕了?不滿嘴噴糞了?」汪蘊山笑眯眯地問道。

    「雕像的那截胳膊怎麼那麼細?」顧明依舊很嚴肅地問道,甚至微微皺著眉頭,像是在思索。

    「你不如想想你喜歡怎麼樣的死法,這個比較緊要。」汪蘊山道,可顧明似是沒聽見一般,突然慢慢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對著汪蘊山道:「不說算了,一會兒我們自己看。」說罷竟不再理會,從汪蘊山身邊走了過去,進屋蹲在了辰遠跟前,問道:「還好麼,遠哥。」汪蘊山竟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不但沒動彈不說,連話也沒說一句。

    「啥情況!你倆在幹啥!」代二驚訝地對顧明吼道,然後又看向院中:「哎!那個縣令!你幹啥呢?不是走過去殺人的麼?咋不動了!」代二見顧明不理他,沖站定的汪蘊山吼道。

    汪蘊山不是不想動,顧明剛站起來的時候,他已經在運功了,顧明經過他的時候,他無奈地發現,這個功是怎麼都運不起來了。他很想一巴掌拍死顧明,可他自己也知道,這一巴掌不會比一個不會武功的農夫的力道大出多少。他難以置信地緩緩扯開自己的胸襟,看著慢慢變色凸起的血脈,慌張地轉過身,驚恐地看著顧明問道:「什麼時候」

    「他中毒了?」辰遠道。

    「嗯,緣散。」顧明點頭道。

    「什麼時候?怎麼中的?」代二比汪蘊山更疑惑。

    「你下的毒,你問我?」顧明笑著對代二說。

    「哦!原來如此。」辰遠豁然開朗,笑了起來。

    只剩下一頭霧水的代二,看向呆若木雞的汪蘊山,發現汪蘊山也正一頭霧水地看著自己,仿佛在問:「你下的毒?什麼時候下的?怎麼下的?」代二的眼睛睜的溜圓,沖汪蘊山無辜地一攤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看著他倆在那裡默契地打著啞語,辰遠氣笑了,對代二道:「行了,趕緊調息恢復。縣令大人快仙逝了,後面全靠我們自己了。」

    「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汪蘊山沙啞著嗓子問道。

    「你還是做個糊塗鬼吧,莫名其妙地死去,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想想都有趣。」辰遠道。

    「嗯嗯,就是就是,我都替你著急。」代二向汪蘊山道。

    「別我是怎麼死的。」汪蘊山又問道。

    「想知道啊?我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你是不是得告訴我我想知道的?」辰遠道。

    汪蘊山不語。

    「那雕像的胳膊,怎麼一回事?」辰遠問道。

    「我還是做個糊塗鬼吧」汪蘊山聞言,並不打算交換。

    「看來真的很重要,這樣才有意思。」辰遠道。

    「算了,給你點提示吧,能想到明白就想,想不明白就做糊塗鬼去吧。」辰遠又道,末了一指他腳下的鹿皮酒囊。那是顧明扔下的,裡面的酒有一大半沒有喝完,從破損處流出來,泡濕了一大片地面。

    「那個?那是酒啊,他自己也有喝下」汪蘊山如囈語般。辰遠再不搭理他,在汪蘊山呆滯的目光下緩緩地站了起身,傷勢已運功散去大半。汪蘊山已站不穩了,緩緩跪在了地上,死死盯著膝前的鹿皮酒囊,忽然睜大眼:「原來!」剛出口兩個字,胸前暴起的黑血管已沿脖頸攀延至太陽穴,眼球凸起,「普通」一聲栽倒在地上。

    「他終究做了個明白鬼。」辰遠道。

    「是啊,比死更窩囊的莫過於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顧明笑道。


    「我現在就感覺比死了還窩囊。」代二沒好氣地道。

    「我有時甚至都不知道你是真的夯,還是裝成個夯貨。」辰遠也笑道,「有時精明的可怕,心思比女兒家還細,有時卻真的是哎。」辰遠嘆氣,並未再說。

    「你詐死前將半瓶毒藥打在了地上,你忘了?」顧明說道。

    「哦!對對對!」代二恍然大悟,叫嚷起來,旋即又到:「哎?不過」

    「放了一夜,是干透了。不過幹了的只是水,毒還在泥土裡。」顧明打斷代二,生怕他嘀咕個沒完。

    「所以你是故意被他打飛那麼遠的!我就說麼,這老梆子哪能有那麼厲害,我都把你打不飛。你把酒袋子扔在那裡,其實是把毒藥恢復了!」代二驚喜地道,「你可真是個大聰明!不!大陰人!大奸賊!」代二滿臉興奮之色,能看出確實是在誇人。

    顧明:「」

    「而且他的腳是被你扎穿的!」代二看向辰遠,「所以他一踏足那片濕了的地,毒便直接進了血脈,酒能行血,比喝下去還見效快!你也是個大陰人!」代二嘖嘖讚嘆,「功夫又高,陰招也猛!要陽的有陽的,要陰的有陰的,啥都不怕!真是個完美的陰陽人!」

    辰遠:「」

    「不會誇人你就別誇了!」顧明縱身過去,照著代二後脖子啪嘰一巴掌,響的很清脆,道:「趕緊恢復。」

    「敢打我,等我起來的。」代二一發狠,盤膝運起功來,安靜了不到一息,睜眼又問:「哎那他要是不走到你跟前去我們三個不就都完了麼?」

    顧明難得翻翻白眼,道:「我自毀形象似潑婦一般在那裡白罵他了?」

    「哈哈!真是難得一見。」辰遠回想起剛才顧明罵街的場景,笑著說道,「尤其還三番五次強調他的臉是被你扇成豬頭的,他不過去把你也打成豬頭才怪。」

    「那他要是懶得理你呢?放我我就不會,你愛罵罵去吧,反正你一會兒得死在我手裡。」代二道。

    「他若不過去,就只能我硬拼了。」辰遠道,「以我剛才的傷勢,搞不好得跟他同歸於盡。」

    「那他若是反應過於激烈,直接飛身過去不落地就將你斬殺呢?」代二又問。

    「你咋那麼多屁話!誰沒點兒保命的底牌?你還療不療傷!」顧明被這話嘮問急眼了。

    代二撇著嘴,沉默片刻,道:「你等我好了的。」

    「這雕像的胳膊怎麼這樣?」代二在療傷,辰遠和顧明開始研究這個雕像了。

    「我剛才沒有先拼命,就是想看看汪蘊山會不會在對我們動手前在這雕像上做什麼,也算給我們解謎了。」辰遠道。

    「對不起,遠哥。」顧明道。

    「說什麼傻話,能看出來這東西很重要,他應該不會讓我們知道其中奧秘。」辰遠盯著雕像的胳膊道。

    「露出來的這截小臂比之神像細的有些過分,像是在塑這像之時先塑了個骨架一般。」顧明道。

    「不是塑的,就是人的骨架。」辰遠嚴肅地說。

    「什麼?」顧明有些驚愕,「哪有綠色的人骨?」說罷還曲起枝頭「邦邦」敲了兩下,說:「我感覺是石頭。」

    「你見過舍利子麼?」辰遠問道。

    「沒見過,但知道。高僧火化後有像石頭一樣的東西。」顧明道。

    「這個跟舍利子差不多,但不是。」辰遠道。

    顧明不語,辰遠又道:「把這雕像砸碎,裡邊應該還有東西。」

    「拆東西這種活兒我來,我擅長。」二人剛要動,聽得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代二已調息完畢,傷勢好了七七八八。代二說完看一眼顧明:「你等我幹完活兒的。」說罷一拳打在雕像的底座上,裂紋咔擦咔擦向上延伸到了雕像頭頂。代二依舊保持著出拳的姿勢,但並沒有像他想像的那樣泥殼撲簌簌地七零八落,露出真身。代二訕訕一笑,有些氣急,對著雕像又出了一系列殺招,終於將在外包裹著的泥殼剝了個乾淨。

    果然,一具完整的骨架,隨著外層泥殼的剝落出現在三人眼前。盤腿而坐,左手掌心朝上隨意地搭在膝上,右臂平平向前探出,右手緊握成拳,死死攥著一張弓。包著弓的泥殼剝落後,裡面居然也是一張弓,被這骨架死死的攥著。

    整具骨架如白玉一般,倘若敲下一小塊來,拿給珠寶商人,也會被認成玉石的。只有攥著弓的右手和半截小臂,墨綠墨綠,如翡翠一般,但並不透亮。被這綠手握著的弓臂通體銀白,堅固無比。辰遠見過不少材質的神兵利器,他的匕首也是一塊天外隕鐵打造的,也僅僅是在弓臂上留下了一道比髮絲還細不可見的劃痕。而那如翡翠般握著的拳更恐怖,「魚兒」在其上四處遊走,竟連髮絲般細的劃痕也沒留下。「這是人的骨架?」辰遠不禁發問。他一度懷疑這半截綠色的骨架是拼接上去的,可這半截小臂與整具骨架分明就是一體的,沒有一絲絲拼接的痕跡。就像弓臂與握著它的手骨一樣,若不是大拇指與食指少了半截,露出裡邊的弓臂,辰遠基本要說這個人天生手上長了個弓,隨著他長大弓也在長大。

    「祝寧和汪蘊山想護著的就是這玩意兒?」代二問道。

    「說他們是護著這東西吧,可他們又會定期拆開這截小臂外的泥殼,然後不知道幹了什麼,再給糊起來。」顧明道。

    辰遠半晌沒有說話,緊鎖著眉頭,低頭沉思。引的顧明與代二也開始默不作聲,也在低頭沉思。

    好一會兒後,辰遠才又說道:「之前有個長輩跟我說過,若有一件事想不明白,那就把最近所有想不明白的事都寫在紙上,放在一起看,有時反倒就明白了。」

    見兩人看著他沒有反應,辰遠又道:「咱也不用寫下來,就各自說說,自己都有什麼想不明白的事情。」

    「我想不明白你為啥年紀輕輕武功就這麼好,心智也這麼高,你是怎麼成為一頂一的陰陽人的,誰教的你。」代二立馬問道。

    辰遠:「」

    顧明瞪代二一眼,腹誹一聲夯貨,道:「我想不明白這雕像有什麼用,為什麼會在這裡。」

    「有什麼用,在場的除了死人暫時誰也不知道。」辰遠道。

    「廢話,汪蘊山和一笑堂在這裡,他們守著這東西,可不得在這裡。」代二道。

    「那是一笑堂他們先在的這裡,還是雕像先在的這裡?」顧明又問。

    「管他誰先誰後,總之他們在這裡守著這雕像。」代二道。

    「誰讓他們守著的?或者是為什麼是他們守?」顧明有點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

    「祝寧不是說了麼,你倆是他的主子最想殺的人。他的主子可不就是汪蘊山的主子麼,是他們主子讓他們守在這兒的。」代二道。

    「誰讓他們守的,或者說他們的主子是誰,這個暫時也不知道。那為什麼是他們守呢?他們有什麼特殊的嗎?」辰遠也嘀咕著。

    「真的想不通,太多了。」顧明道,「二哥你就沒有什麼想不通的嗎?」

    「我想不通的多了!我想不通有人會去修這種邪惡的功法,為了這邪功竟不惜傷天害理。想不通為了能長期堅持作惡居然會花那麼大的心思建造了這樣一個老窩,更想不通居然真的會有如此喪盡天良之人,對弱女子和小孩子能下的去這種毒手。」代二恨恨地道,說完還看一眼死透了的汪蘊山,此刻很希望他還活著。

    「對了!他們的特殊之處就是他和祝寧都修煉了西域童佬功。」辰遠忽一拍手道,「可這跟看守這個雕像又有什麼關係呢?難不成修煉了這邪功的人才有資格看這雕像不成?」辰遠又嘀咕著,曲起手指摳了摳皺著的眉毛,仿佛摳展了就能想通了一樣。抬頭看看二人,道:「你們聊,繼續。還有什麼想不通的,說說。」

    「這東西分明對他們很重要,那他們西域的妖人為什麼不搬走?」代二道。

    「堂堂一個縣令,為什麼會修煉這種邪功?他本就是西域人?」顧明道。

    「守就守吧,也沒見守多好,把人手指頭都守少了半截。」代二道。

    「停。」辰遠忽然緩緩道,引得二人同時看向辰遠。

    「現在咱們所有想不通的事,就只跟雕像、汪蘊山,就這倆有關。」辰遠轉著眼珠子,掃了二人一眼,又說:「雕像,會被定期清除小臂以下的泥殼,然後又會很小心的恢復原樣。骨架兩種顏色,墨綠色的手臂堅不可破,少兩小節指頭。」

    辰遠頓了頓,像是思索有沒有漏掉的關於骨架的疑點,片刻又道:「汪蘊山,此地縣令,守著雕像,練有邪功。」說完又來回看看二人,看還有沒有什麼補充。

    「嗯,差不多。」代二道。

    「還有,我覺得咱們被這骨架給帶偏了注意力了。」顧明道,「記得嗎,咱們一開始是發現了這弓不對,哪有趙公明拿弓的。可是自從發現了這雕像里是一個人的骨架,咱們就再沒有太注意過那張弓了。」顧明說完,看到辰遠也在點頭,辰遠接著道:「是,他明明可以做一個本就是拿弓的人,比如后羿,或是隨便塑一個武將,可他卻偏偏塑一個趙公明把骨架包起來。」

    顧明一笑,說道:「或許是賭場供個財神看起來合理一點,賭場供后羿不引人注目才怪。但他這樣,到底是想讓人發現,還是不想讓人發現。」

    辰遠接著道:「是啊,那張弓也很奇怪的,我的匕首隻能在它上面留下比髮絲還細的劃痕,還是在我灌注了內力的情況下。」

    「僅這材質,就已經是我聞所未聞的了。」顧明道。

    「之所以我也會被轉移注意,是因為這墨綠的手臂比那弓臂更為驚人。不是金屬,類似玉石,但我灌注內力之後竟連細不可見的痕跡都留不下。」辰遠道。

    「還有這事?」代二第一個不信,「弓臂是什麼見所未見的金鐵也就罷了,畢竟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一個死人的骨架,能硬到哪去。」說罷飛起一腳,蹬在墨綠的小臂上,骨架飛出很遠,撞牆後「咚」地躺在了地上。三人近前看去,竟連姿勢都沒變,躺是躺著,依舊盤著腿,右手朝天,高高舉著弓。代二氣的跳腳,一撥拉骨架,將那朝天高舉的手臂墊在地上。回手「倉」地一聲抽出顧明後背的長刀,同樣朝天高舉,灌注了十成的內力,將粗壯的刀柄當鐵杵一般狠狠砸在墨綠的小臂上。這一下莫說是一根人骨頭,就是十根虎骨摞起來,代二也有信心砸碎。可是綠色的手臂竟壓碎了地上道石板,陷進了地里,代二把他刨出來,吹去上面的塵土,竟依舊跟精湛的翡翠一般,與代二同樣綠了的臉相映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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