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號碼頭北岸,一家辰牙臨時租下來的旅館內。www.yibigЕ.com//
頂樓巨大的包廂中一片寂靜,身處在這個包廂中的三個人,仿佛已化為石雕,誰都沒有開口的yu望,誰也不想打破這無聲的時刻。
在房間中那張巨大的床上,辰牙渾身包裹著紗布靠著床背,雙目無神的看著面前那一盤子的『刃牙』碎片。自從他戰勝戈塔斯回來後就一直保持著這幅狀態,而留下來照顧他的亞撒和白羿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勸慰他才好。
『刃牙』這把刀對辰牙有著特殊的意義,它並不僅僅是表面意義上的一把偽神兵而已。它對於辰牙來說,這是父親壬辰牙曾經疼愛過他的證明,是他與父親之間唯一的聯繫,而現在,這道聯繫斷了,這就猶如把他內心中最脆弱的地方給擊碎了,他感到害怕,他感覺似乎一直站立於自己背後的高大身影消失了,而自己終於將孤身面對這個陌生的世界。
「它……沒辦法再修復了嗎?」終於,辰牙開口了。
聽到辰牙的聲音,亞撒與白羿抬起頭彼此對視了一眼,神情同時一松,只要辰牙肯開口說話就好。
「恐怕沒辦法了。」亞撒很小心的回答,他不想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傷害辰牙。
「是嗎……」
辰牙目光一黯,用力把裝滿了『刃牙』碎片的盤子推到一邊。昂起頭,苦澀的笑道:「老頭子終於走了啊……是啊……總讓他掛念著我也不是好事,他也該去和那些更老的傢伙們聚聚了。」
說完,辰牙用力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強擠出一絲笑容道:「你們哭喪著臉幹嘛,該幹嘛幹嘛去吧,外面不正忙著嗎。」
「但你的傷……」
白羿擔心的看著辰牙,在與他回來的一路上,白羿非常清楚辰牙的傷到底有多嚴重。他幾乎是一路咳著血,支撐著回到這裡的,而且戈塔斯那一拳不但打斷了辰牙的肋骨,甚至還將一絲毒火侵入了他的體內。
那是能夠殺死雷神索爾的毒火,雖然戈塔斯能夠發揮出來的力量不足萬分之一,可這對於凡人來說依然是致命的。
辰牙知道白羿在擔心什麼,指了指胸口上纏繞的白紗布道:「我們貪狼氏天生就有抗毒體質,能把人毒死的劇毒或許只能讓我拉上幾天肚子,而且,他在擊中我的時候,我的海蛟軟甲為我阻擋了大部分的力量,真正侵入我體內的只有很小一部分。再加上……」
辰牙將目光望向亞撒,笑道:「這個傢伙也在我身上下了血本,所以,我才沒這麼容易就掛掉。」
「哼!」
聽到辰牙這麼說,亞撒的臉上頓時流露出不快。他是個不善於表達感情的人,所以現在這個時刻讓他感覺非常尷尬,急忙轉移話題道:「比起擔心你,我更擔心赫琉斯能為我們拿多少東西回來,要知道,為了租下這棟旅館,我們可已經花光了手上所有的現款,現在,我們已經破產了!」
話音剛落,房間的門被突然推開了,赫琉斯滿臉喜色的跑了進來,一見辰牙就大叫:「哈瑪斯議會那邊給回復了。」
「哦?我們能得到多少戰利品?」辰牙不咸不淡的問。
「我們將擁有閃族在哈瑪斯的全部產業!就連閃族留下的幾條大船現在也歸我們了。」赫琉斯激動的連聲音都變了,不過也難怪他如此激動,畢竟這是他有生以來所接手的最大的一筆財富。
但辰牙卻似乎對這個消息並不滿意,隨口問:「就這些?」
「呃?」
辰牙的話猶如一盆涼水,讓赫琉斯心中的熱情瞬間消退。他小心的打量了辰牙一眼,諾諾的說:「就……就這些……主人,我已經盡力了……」
「那麼,其他那些工會和哈瑪斯議會得到了多少?」辰牙又問。
「閃族留下的八船黃金中,一半歸哈瑪斯議會所有,用來賠償這次對哈瑪斯所造成的損失,另外四船,則被這次聯合出兵圍剿閃族人的工會所瓜分。而且,議會取消了閃族在哈瑪斯議員資格,並聯合雅典、斯巴達、維京三族之王,以閃族違反自由航道條約為名,要求閃族割讓自由航道附近三處本屬於閃族的島嶼。」說到這裡,赫琉斯突然想到了最重要的一點,頓時興奮的說道:「主人,我剛才忘了說,在議會對我們的補償中還提到了一點,在閃族議員被取消了資格之後,這個資格將由我們來填補!」
「哼,這幫傢伙還真是會打落水狗,這次的損失恐怕閃族二十年都恢復不過來了。」辰牙揉了揉眉頭,撇了赫琉斯一眼,「至於那個議員資格,哼哼……你覺得那玩意真的值錢嗎?假如它真的這麼有價值的話,閃族便不會被我們打完之後,還要被這幫傢伙輪番踩上一腳。」
「……」
辰牙的話讓赫琉斯啞口無言,他一直夢寐以求得到一個議員身份,但是他卻知道辰牙說的沒錯。這個世界是殘忍的,一切都只能用自己的實力來說話,只有勝利者才能擁有一切,而失敗者,哪怕是擁有議長身份都只能被剝奪一切。
看到赫琉斯有些失落的樣子,辰牙笑了起來:「不過暫時對我們來說,這個議員身份還是很有用的。這樣吧,在我不在,或者是無法出席的時候,你可以代表我執行議員權利。」
辰牙的話讓赫琉斯瞬間從失落中驚醒,那突如其來的驚喜幾乎讓他立即跳起來。在確定辰牙不是在開玩笑後,赫琉斯朝辰牙恭敬的行禮:「感謝您,我的主人,您讓我得到了我夢寐以求的東西。」
「以後得到的將會更多。」辰牙擺了擺手,當赫琉斯弓著背脊準備退下的時候,辰牙突然叫住了他,問:「齊格弗雷德呢?」
「他正在照料傷員,在昨天的戰鬥中,努比亞戰士和東夷箭手都損失慘重,而且有數人重傷。」
被赫琉斯一提,辰牙才想起,自從自己回來後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碎裂的刃牙上,還不知道昨天的戰後損失怎麼樣呢,便開口問:「我們損失了多少人?」
「努比亞戰士方面八名戰死,一名重傷,一名輕傷。東夷箭手三名戰死,一名重傷。還有,曼科也失去了一隻眼睛。」赫琉斯如實報到。
「什麼!」聽到這個數字,辰牙急的從床上猛的彈起,但卻不小心牽動了傷口,頓時疼的直皺眉頭。
「怎麼……怎麼會損失這麼慘重?」
「在戰鬥的最後時刻,閃族人的反撲非常迅猛,而那時,我們的人已經體力不支了。」亞撒在一旁解釋。
聞言,辰牙頓時一陣沉默。沒錯,昨天他們所面對的是總數是超過他們二十倍的對手,而且轉戰範圍達到了三個街區數十平方公里之多。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擁有和辰牙一樣驚人的體力,是人就都會累,而當他們跑不動了,便會被身後追上來的敵人的憤怒所吞噬。
「真是一場慘勝呢……」驚人的傷亡數字沖淡了辰牙心中的勝利喜悅,這讓他感覺心中堵得慌。
「那……」赫琉斯試探著詢問辰牙。
「給予那兩名活下來的努比亞人自由,假如他們想回家,就讓他們帶著戰死者的撫恤金回家吧,假如他們想留下,就讓他們在你手下做些輕鬆些的活。至於東夷箭手……」辰牙看向白羿,他突然發覺自己不知道該怎麼去開口。
「東夷戰士以戰死沙場為榮,所有來到哈瑪斯的戰士都曾預料過會有這麼一天。」白羿開口安慰辰牙。
「……」
辰牙用力咬住嘴唇,從小孤身長大的他非常看重與別人之間的聯繫,他珍惜這份聯繫,他還沒有習慣身邊的人先一步離他而去。而現在的經歷,讓他開始明白,想要成為國王,除了能夠擁有一切外,還必須背負的責任,那是一個國王無法推卸的責任。
與此同時,在第二街區的碼頭。
一百五十多名負傷的閃族戰士相互攙扶著,在眾多工會人員的監視下被遣送上船,而走在最後面的,正是被取締了議員資格的路德·迦太基。
這一次,閃族在哈瑪斯經歷了徹底的慘敗,他們被議會完全拋棄了,而且在閃族之王答應割地賠款之前,閃族人禁止踏上這塊他們曾經精心經營數年的土地。
這一切都是路德所無法想像的,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閃族竟會經歷這樣的慘敗,他同樣無法想像為何議會要拋棄他們,對他們倒戈一擊。
明明已經有了協議,明明己方的人數要遠遠超過對方,明明已經安排好了一切,為何還會敗的這樣悽慘……
在上船之前,路德深深看了一眼這塊繁榮的土地。這或許已是他最後一次看到哈瑪斯了,他可以想像,在失去了所有的黃金,失去了六百多名戰士,以及一位優秀的兒子之後,閃族之王將會何其憤怒。更可怕的是,這一切都發生在他的眼皮底下,使他必須去為此負責。
栓住船的纜繩被解開,在一片淒涼的氣氛中,這艘裝滿了傷員的閃族大船緩緩離港,駛向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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