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崔曉慧,武功藝業早已非昔日吳下阿蒙,體內真力勃然噴發,傲嬌的身子一側,勁急的鐵鏈呼嘯閃過。她變招回撤的一隻玉拳,隨著奔躍的身體,以九層力道,突然打在那黑衣人的側背。這還不解氣,不等他負痛的悶哼出口,整個身再一迴旋半空,右足便狠狠地踢在略顯笨拙的敵人背心,好似聽到一聲骨碎聲,當場就要了人家的命,撲倒在地,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一命嗚呼。
「哎呀,姑奶奶怎麼下手這麼重!阿彌陀佛,菩薩莫怪,弟子現在是救人要緊!」她喃喃地自言自語,總覺得自己魯莽的脾氣,怎麼都沒有些許改變。想到救人,遂拋下雜念,足尖一點地面,便循著窄小險惡的石徑,往山上飛射而去。
離半山腰不遠的一大片地面平緩的坡上,有一座破敗不堪的山神院廟,風化的夯土牆被削去了一大半,遠遠能看見孤獨的主殿,隨時可能轟然倒塌。
微弱的月光下,隱隱傳來一個暴唳怨毒的叱喝聲,使得崔曉慧感到有些耳熟,心中驚異,輕身一躍,貓腰來到一堵人高的土牆後,小心地探頭往裡察看。
這一看不要緊,當看見那廟門前站著的獨臂青年人,腰插一柄鐵柄玉扇,臉上對著月色的地方,正好顯露出一條長長的疤痕,此人正是在秦家莊,趁夜要禍害娟姐的「鐵扇玉郎」晁人笑嗎?他如今的獨臂和臉上的劍痕,不也正是婉妹憤怒失手而為之。如今看來,當時懲罰還算輕的,應該********,免得他不思悔改,還變本加利地禍害更多的人!
當她充滿憤怒地去掃視躺著的傷者時,一股莫名翻湧的心境加上難奈的怒火,齊涮涮地讓她渾身不住地顫抖,幾乎處在暴走的邊緣!
你道為何崔曉慧的情緒波動這麼大,原來那被晁人笑夾持而來的傷者。正是親如姐妹的娟姐的胞兄,那個差點娶她為妻的秦家莊的少莊主秦世凱!
想到他昔日那般英雄氣慨,如今卻遭人毒手生死不知,一股由衷的憐惜和傷痛。令她心如刀割!
「嘿嘿,姓秦的,實話告訴你,若不是你秦家引狼入室,中了俺晁家的計謀。說不定你秦家還能在江湖上多威風幾天!X的羊糕子,老子這隻手和這張臉,早遲要讓你秦家還得乾乾淨淨!嘿嘿,現在就先拿你開刀,斷了你秦家的後,再找你如花似玉的妹子和兩個臭丫頭算帳!」「鐵扇玉郎」晁人笑一腳踏在秦世凱的肚子上,殘忍地獰笑著說。
原本仰身躺在地上的秦世凱處在昏迷中,肚子被人重重一踩,痛得一下子清醒過來,聽了晁人笑抖露的禍害秦家莊的陰謀。心裡懊悔不已,氣得渾身顫抖,努力想掙紮起來,憤怒地罵道:「你,果然是你這狼心狗肺的惡賊,人面獸心!可恨俺爹還差點將俺妹子嫁給你,幸好她逃出了魔掌!老子今日中了詭計,要殺要剮,小爺皺了下眉頭,就是小狗!」
「哈哈。姓秦的小子,你死到臨頭還嘴硬!嘿嘿,老子索性告訴你,那什麼無敵刀客秦達和老尼婆。此時恐怕在我乾坤莊裡喝涼水吧!哈哈,等抓住了我那漂亮的老婆,來個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飯,自然是嫁雞隨雞了!哈哈!」晁人笑有些喪心病狂地得意大笑,絲毫不顧忌空山寂寂。會被有心人聽見他的惡事。
想不到乾坤莊的人,竟是披著羊皮的狼,打著正義光明的旗幟,陰險地隱藏江湖幾十年,暗地裡不知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勾當?想到他們的可怕,當聽聞父親也身陷危境,秦世凱目眥欲裂,心臟猶如千刀在剮般痛苦。若是眼光能殺人的話,恐怕他早已將「鐵扇玉郎」晁人笑殺死了。
看著重傷無法動彈身子的獵物,儘管牙齒咬得格嘣作響,卻對自己絲毫無害,一種殺人的快感,讓他情不自禁地仰天「哈哈」狂笑。
剛笑得幾下,突然一聲冷哼,讓他嘎然而止,向著發聲處抬頭,原本變得獰惡的臉,也一下子僵住了,只因他驚駭地看見,朦朧的月色下,看似破廟的門口,正有一個紅衣女子,渾身殺氣,手執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一步一步走來,讓他全身不自主地泛起陣陣的寒意。
看著越來越近的女子,面貌逐漸清晰,倏地,右手臂一陣難忍的巨痛,讓他半邊英俊的臉也變得醜惡起來,這也令他一下子想起,眼前的紅衣女子,正是讓他斷臂的那個小丫頭的同夥,仇恨的怒火,讓他的雙眼騰地熊熊燃燒起來。
隨著心境的惡劣變化,報仇心切的晁人笑,沒有絲毫人性地一腳踹開重傷的秦世凱,完好的左手,取出腰間的成名兵器,殺機湧現,作勢要先下手為強。吃一塹,長一智,再不以為美麗柔弱的女人,可以任憑男人蹂躪,她們一旦發起狠來,比男人還要兇狠數倍不止!
秦世凱全身無力,被晁人笑侮辱般地踹得滾出老遠,幸好一堵垮塌的院牆擋住,恐怕他會跌下院裡的一個大坑裡。當他聽到那聲非常熟悉的悶哼,心裡也是格噔一陣慌亂,此時在他中奸計而受傷,感到屈辱的時候,最不願見的就是崔曉慧,這讓他恨不得有條地縫,容他鑽進去躲藏。
他靠著土牆,說實話,打內心他最想見的也是崔曉慧,這種複雜難言的矛盾心境,一會兒讓他痛苦,一會兒好嚮往,使他的雙眼閃起明亮的光彩。當然,即將大戰的兩人,自是不知他個中的滋味。
「你一一」目睹晁人笑對待秦世凱的殘暴,崔曉慧感覺到一陣揪心般的心痛,由此對晁人笑更沒有好感,以先前的一路的跟蹤,大概也感覺與此賊功力相當,自是不敢大意,心中的情緒稍露立斂,生怕影響了自己的戰鬥意志!
兩個一等一的高手,終於面對面對峙,相隔丈外,相互都能聽聞到對方運氣的氣息。但見黑黝黝的山神廢廟中,陡崖高山間穿越的呼嘯山風,令院內更是肅殺兇險,氣氛隆烈殘酷!
關健時刻。「鐵扇玉郎」晁人笑心底驀地一驚,這時突然想起,自己安排在山下的高手怎麼沒有動靜?看來此女不簡單,自己手下人已是凶多吉少,心裡暗自多了個心眼。
晁人笑眼中的一絲遲疑。立刻讓崔曉慧捕捉到進攻的時機,嬌叱一聲:「看劍!」,出招便是普陀派絕學「苦海無邊」一式,但見她曼妙的身體騰空,耀眼的金屬匹練翻起,寒光森森如浪,狂卷敵人而下。
可是,「鐵扇玉郎」晁人笑雖然失去了一隻胳膊,然而出道多年的江湖經驗,加上家學淵博和有心。自是對普陀派的各式武學,有所了解和預判,雖不說知己知彼,卻也能夠達到無所疑慮和畏懼。所以,他自信滿滿地怒喝道:「大膽!」,隨之招出「陰陽開合」,鐵骨扇面大開,旋起陣陣不息的鋒刃般的扇波,兇狠地迎著劍影而去。
瞬間,兩強相逢。沒有絲毫軟手,在經歷了數個回合的騰挪往複數次,再閃避攻擊,突然。「當!」「嗤!」兩聲異響,但見人影倏分,崔曉慧被一股異力,反震半空,還好,因習了白文玉傳授的天絕神功諸法。內力和輕身法早已不可同日而語的了,身體翻飛,衣裙飄飄,如輕捷的飛鳥,閃落地面,一口氣不喘,呈攻擊動作,劍指敵人。
而晁人笑卻沒有那麼地輕鬆了,耳中傳來「嗤」響,就知事情要糟,自己特製的成名寶貝,再一次的受損。不過,還是沒有襄陽那次,被可怕的無名書生用彈指神功,震彎扇骨讓人氣綏好多了,只是冰蠶絲扇面,讓利劍捅了個洞,不影響鐵扇摺疊收縮。然而,由此說明此女也非省油的燈,自己可要小心加小心了。
還未讓晁人笑心痛寶貝兵器受損的懊惱中反應過來,崔曉慧劍式一變,不自主地使出了天絕神劍的劍式出來。從突出師門絕學,就被敵人連續地後發先至般地阻擊,幾乎克制住了劍法後續的施展,她感覺到了敵人對本門劍法的熟悉和自身的威脅,因此,她毫不遲疑地換了白文玉傳授的武功絕學。
只見一片更加強大的森寒劍光,憑空突兀而起,朦朧的月色下,竟然神奇地泛起了淡淡的雲煙。就在晁人笑驚駭不知如何應對的時候,一縷攝人心魄的劍光,直奔胸際大穴而來,不由心底發毛,若在以前自己健全時,還能勉可應付,如今缺了一隻胳膊,不管自己有多麼的努力和家境怎樣的富可敵國,但是自己的武功,如何也達不到全盛的時候了,一個不好,還會讓曾經自命非凡的他,任人這宰割!
想到落到任人宰割的淒涼下場,一股無名的憤怒,讓晁人笑湧起了亡命徒般的兇狠勁,眼裡殘忍的光芒閃現,如受傷的野狼嘶吼一聲,手中暗藏機關的鐵柄玉扇,猛烈地朝劍光來處揮去,但聞「噗嗤」輕微地細響。
「阿慧小心毒針!」,旁觀者清的秦世凱,就是不小心,中了晁人笑防不勝防的毒針,才落得任他羞辱的無力境地,否則,憑他「海峰劍法」的傳人,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如今心愛的人,為了拯救無用的自己,他根本不敢有絲毫大意,忍著巨痛,一眼不敢眨地觀注戰情,隨時準備關健時刻能夠勉強出一把力。
當秦世凱脫口驚聲提醒之時,人也利用蓄積的一點力氣,不要命地合身撲了過去,企圖能夠擋在自己所愛的人面前,他是千般不願心上人因為自己,身有不測,他寧願犧牲自己這沒用的身體!
可惜,他提醒的也遲了,而撲出去的身子,也由於後力不斷,中途就跌落荒土地上,身不由己地打了幾個滾,灰頭土臉,使得傷上加傷,痛得呲牙咧嘴,卻又不敢發出聲來,生怕打擾了崔曉慧的注意力,害她陷入更大的危境裡,這對於他來說,是最不可解的痛苦!
耳聞有機括的一聲輕響,乍見淡淡月光反射下,滿空密密麻麻的毒針迎面而到,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讓崔曉慧警惕百倍,也憤怒到頂。
危險關頭,情急智生拼命。她不管不顧,身在半空,突然長嘯而起,「星移斗轉!河外星爆!」。隨著兩聲驚天暴喝,崔曉慧摧動全身功力,將天絕劍法錯開的兩式,大膽地連用,但見一片寒白色的劍光。如一把神奇、綿密的銀傘一般,車輪式旋轉地絞殺過去。瞬間,將那致命的一篷毒針,猶如風捲殘雲地被絞得粉碎,滿空飛濺起朦朦的針雨和泛藍的霧色。
看著這駭人詭異的一幕,原本兇狠欲拚命的晁人笑,本能地湧起一絲想奔逃的恐懼,可也心裡升起一個歹毒的手段。他假借著躲避針雨的由頭,側身急退……
崔曉慧雖然發狠,不計後果地連環使出了「天絕劍法」。由於內力還是欠缺火候,自是還沒有達到收發由心,劍勢全力一出,絞碎了惡賊的毒針,整個身體依舊余勢未歇地飛躍向前,劍花閃耀,直接追殺過去。
「呼」,一道黑影憑空擋在了中間,她有種不好的感覺,一泄千里的內力和劍勢。竭盡全力的規避,空餘的左手,也本能地斜劈出一道掌風,撞開了那道黑影。不至於迎面被凌厲的劍光,戳個千瘡萬孔,死於非命。
緊接著傳來一聲悶哼,一聲慘嗷和厲嘯,以及一堵廢牆「轟」的一聲倒塌,濺起濃濃的塵埃和土塊。
原來。那一聲悶哼,卻是毫無還手之力的秦世凱,被側身暴退的晁人笑一腳踢飛,幫他阻擋劍光,幸好崔曉慧反應及時,強力地伸出左手,狠狠地將他打飛,才免了死於非命,卻也活罪難逃,傷上加傷,撞垮了一賭搖搖欲墜的院牆。
而那滿以為能夠有了替死鬼,就能躲過致命一招的晁人笑,雖然性命無憂,但是恨極他陰險狡猾的崔曉慧,硬是咬牙傾力一擊,不但絞碎了狗賊的鐵柄玉扇,而且還生生斬落了那隻獨手上的兩根手指,讓他慘叫著亡命地逃離此地。幸好,他不知道崔曉慧已是強駑之未,否則,他哪裡還有性命逃走。
崔曉慧怔怔地望著晁人笑逃開的背影,心裡很想追去,將他毫不留情地斬殺。可惜,兩隻腳,猶如生了根一般,一步也抬不起來,只能瞪著一雙憤怒的美目,眼睜睜地看著惡賊,後患無窮地逃生而去!
「唔!」一聲無法忍耐的痛苦聲,驀地讓崔曉慧清醒過來,急忙氣沉丹田,利用普陀療傷功法,快速地運轉了幾個周天,總算恢復了一些體力,連忙轉身,有點費力地反手將寶劍插入背後劍鞘,便沒有絲毫猶豫地急步來到垮塌的院牆下,將灰頭土臉,奄奄一息的「海峰劍」秦世凱,從廢墟里拖了出來。
忽地,山下傳來秦素娟和婉兒呼喊似的長嘯,這讓崔曉慧緊蹙的眉頭,一下子舒展開來,正要起身仰首回應。這時,渾身無力的秦世凱,躺在地上,突然急急地斷續發聲道:「慧,慧,阿慧,別,別急,俺有話說……」
崔曉慧有些反應過來,知道他現在不想自己的親妹妹和外人,看見他此時狼狽不堪的窘樣。不由嘆了口氣,回身蹲下,望著眼前差點成了自己丈夫的男子,別樣滋味齊涌心頭,又讓自己心緒黯然。
她小心地扶起秦世凱的頭,看見他虎目中蘊藏的溫熱,原本緊繃的嬌軀,一下子軟化下來,眼裡也泛起從未有過的一番柔情,令她不自覺地,從懷裡掏出一塊散發處女溫香的素帕,輕輕地為他擦去臉上的塵土。
崔曉慧在小心翼翼的擦拭中,眼見得那幾年生龍活虎地與自己和師姐,一同習武玩樂的好男兒,而今顯得生命垂危的落寞神態,心頭不自禁地划過陣陣酸楚,一雙明亮光彩的美目,忍不住滑落傷悲的淚水,滴進懷中人蒙塵的脖子裡,讓他感到了無限的溫熱和幸福!
「阿慧,別,別傷心!謝,謝你來救俺,只要你沒事,俺就放心了!俺傷勢大重,可能不行了!過,過去的事,俺一點不恨你,你有你的選擇,俺只希望你幸,幸福,平,平安……」最難消受美人恩,秦世凱只覺世界上的萬事萬物已消失,心中唯有佳人充滿懷!
淡淡靜諡的月色下,淒清荒涼的山坡上,竟然湧現了一片溫柔的情懷,這讓原本英雄氣概的好男兒,開天劈地地感受到了一片兒女情長的燦爛美麗,這讓他更是情不自禁,只覺此時即便立馬死去,他也值了!
秦世凱覺得自己的靈魂飛升,緩緩就要閉上跳動的眼皮,他不想讓自己摯愛的女人,發現他眼裡打轉的淚水,他好想就這樣默默地享受著人間難得的溫馨一刻。
到此時刻,他才突然發現,他有多麼地愛著崔曉慧,雖然她在成親大典之日,無情地背他而去。可是,他一點沒有怨恨她,畢竟她跟白文玉相識在先,又生死患難與共。他又親眼目睹白文玉拚命忘死地拯救於秦家莊,即便自己父親誤會傷了他,他秦世凱有什麼資格去嫉妒白文玉?他只恨自己命薄,無緣能得心愛之人的垂青!
「大,大哥,你會沒事的,小妹馬上帶你下山找大夫,你可要堅持住啊!」崔曉慧預感情況有些不妙,心裡不由著急發慌。
「孽緣啊,無量壽佛!凱兒,你受苦了!」突地,一道如暮鼓晨鐘般的渾厚嗓音,在這荒山野嶺更顯肅穆,讓人心情沉重!
原本迴光返照似地昏昏欲睡的秦世凱,一下子被熟悉的嗓音驚醒,他顯得有些駭懼地睜開雙眼,直直地看著廟牆內,毫無徵兆地站著一個背著銀絲拂塵的銀須老頭!
崔曉慧驚啊地跳起身來,反手拔出背後的寶劍,一劍指向神秘出現的老道頭。
「師傅,真是你嗎?徒兒是不是離開了人間,已到了老祖的九重天?」秦世凱神情有些恍惚地驚問道。
「啊,凱兒,別再出聲說話!當年師傅,幸虧你們父子的好心安葬,天緣巧合地墓內氣息通泰,使我在閉氣假死的龜息大法之後,不知過了多久,能夠重生於世。哈哈,祖師爺是要我們師徒,從此光大我蓬萊門派啊……」那銀須老道,突然身子一動,竟然神奇地繞開執劍傲立的崔曉慧,一把抱起地上躺著的秦世凱,隨著話聲,縱身跳下一片山坡,轉眼消失在茫茫的山底,只留下呆呆不知所措的崔曉慧。(未完待續。)
PS: 此一段長時間,遠離家鄉數月,可能更新不能及時,請朋友們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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