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雷納的話,柳寒沒有露出笑容,反倒沉默下來,雷納有些納悶,柳寒緩緩說道:「雷兄,我做事期待的是雙贏,雙贏便是大家各自的利益在一定程度達到平衡,雙方各取所需。所以,在這事上,我們還是合作,我不想留下趁機吞併貴方的印象。」
雷納露出了笑容,輕輕吁口氣:「難怪柳先生的生意做得這樣大,不過柳兄多慮了,今後三五年內,我都不會經常到帝都,風雨樓被迫退出帝都後,帝都的情況會變得很複雜,正如柳先生所言,我們是合作,上次合作,是以我們為主,這次環境變了,以柳先生為主,既然是合作,就真誠以對,柳先生,說句很自信的話,我們的人,您也吞不了。」
柳寒滿意的點點頭,露出一絲笑容:「蕭兄能這樣,我就放心了,說實話,合作最怕的便是合作夥伴內訌,我想我們可以合作得很好。」
雷納也笑了,隨口問道:「柳兄為何甘冒大險與我們合作,而不是與那幾家世家合作,他們的實力強多了。」
柳寒聳聳肩豎起兩根手指:「第一我不敢,第二,我不能。不敢是因為,他們的實力太大,我怕被他們吞了;不能是因為宮裡也不會允許我與他們合作。」
雷納哈哈一笑,他的神情輕鬆多了,好像風雨樓依舊是帝都的第一大幫派,依舊在呼風喚雨。
「你的那位下屬呢?」
「哦,他有點事要作。」柳寒不動聲色的答道,雷納沒有再問。
柳寒向雷納告辭,到前屋後,告訴掌柜和小二,警惕小心,照顧好他們的生活。
「你們也作點準備,他們走後,這個地方就要放棄,你們的活另外安排。」
掌柜的和小二同時點頭,這倆人都是隨柳寒從西域回來的,幹這樣的活不是第一次了,在西域也經常干。
「老何,你也有三十多了吧,有機會找個女人,成個家。」
掌柜的嘿嘿笑了兩聲:「主子,過幾年再說吧,咱們不是正在爬坡嗎,等過了這段時間,事情順了,再說吧。」
「小段,嗯,不錯,比以前成熟多了。」柳寒又看著小二笑道,小二縮縮脖子:「跟著主子這麼多年,怎麼也要長進了,要不然怎麼為主子分心呢。」
「別主子的,讓你們改口,改口,以後都叫掌柜的。」柳寒有些不悅,掌柜的嘿嘿乾笑兩聲:「是,是,以後就叫掌柜的,主子。」
柳寒瞪了他一眼,過了會,才拍拍他的肩頭:「小心點。」
「放心吧,這事小的幹了多少年了,掌柜的放心吧。」何掌柜語氣輕鬆,小二也點點頭。
柳寒出門了,從巷口跑來個矮小的身影,到柳寒跟前,低低的向他報告,柳寒微微點頭,矮小的身影迅速跑進對面的巷子,柳寒略微停留下,隨後轉身向街道深處走去,很快消失在街道盡頭。
每次成功的刺殺,都不是孤膽英雄的一怒拔劍,而是一次精心設計的,配合完美的小組行動。
這是柳寒在暗殺營受的教育,他也將這個理念教給了他的下屬。
夜漸漸深了,昏黃的月亮慢慢升上,天空忽然飄起雨絲,冰涼的雨絲打在臉上,柳鐵伏在屋頂上,他已經換了一身黑衣,渾身上下漆黑一遍,融在濃濃的夜裡。
身下是一處普通的小店,看店的夥計已經睡下,而對面的大宅院內,依舊有點點燈光,燈光並不強,印在窗戶紙上,只有一團淺淺的光團。
舌頭將嘴邊的水滴抹去,柳鐵有股淡淡的激盪,帝都的生活很舒服,可總覺著缺了點什麼,現在他明白了,缺的是西域那種暢快淋漓。
月色漸漸偏離,宅院內的燈光一個一個熄滅,可在後院的一間房內,燈光卻依舊,柳鐵早就盯著那間房,自覺告訴他,目標就在這間房裡。
左右看看,柳鐵給自己蒙上一條黑色面巾,慢慢站起來,左臂揮了下,從左右兩邊的屋頂上悄無聲的躍下兩個身影,倆人迅速穿過街道,到了對面的院牆下,略微停頓下,其中一人躍進院子,另一人則躍上牆外的一株大樹,隱入樹枝間。
柳鐵從屋頂躍下,他沒有選擇正面的大街,而是落到邊上的小巷,然後悄無聲的從小巷出來,穿過大街到了院牆下面,就像前面的倆人一樣,他沒有騰空而起,而象一條游魚樣游上牆頭,然後悄無聲的落到院子裡。
柳鐵掃了眼周圍的環境,一眼便看見先前進來的那個人正伏在樹枝後面,身體伏得很低,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來。
院子裡很安靜,柳鐵靜心聽了會動靜,以他的修為,周圍數丈要有人,都躲不過他的耳目。
稍稍停頓會,柳鐵從樹叢出來,他覺著有些奇怪,這裡的防備怎麼如此鬆懈,這個後院,只有他們倆人,難道王家人一點沒有防備。
柳鐵依舊沒有大動作,只是分開面前的樹枝,他的動作看上去很重,可實際上很輕,連剛剛綻開的嫩葉都沒落下一片。
沿著小徑走到亮燈的窗外,抹了點唾液在窗戶紙上,待窗戶紙被滲透後,再輕輕捅開。
燈光下,吳瀚正坐在案幾邊,案几上放著厚厚一疊的卷宗,他正提筆寫著什麼。
柳鐵眉頭微皺,轉身到門前,正要推門進去,忽然身體微微一動,再停下來便在數丈之外,抬頭看著門前的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他認識這個老者,正是那史老。
「修為不錯,居然能察覺我到了。」史老的語氣滿是讚嘆,又帶著一絲遺憾。
柳鐵沒開口,翻手拔刀,身形一動,刀勢瞬間展開,刀鋒隱隱有流光泛起。
史老目中隱露奇光,右手似乎很隨意的伸出食指,指尖泛起一點光亮,輕輕一點,犀利的刀勢瞬間湮沒,柳鐵如遭重創,身形連退數步。
低低悶哼一聲,柳鐵身體一晃,再度撲上來,史老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食指收回成拳,對著那團暴烈光芒的中心便是一拳,光團化作點點星光,隨即湮沒在拳風之中。
「砰!」
脆生生一聲響,柳鐵倒退得更遠,史老依舊一動不動,目光變得更加冰冷,柳鐵吐出一口濁氣,沒有停頓騰身而起,只是一晃便到了牆頭。
「還是留下吧!」
史老冷笑一聲,身形剛動,就聽弓弦響起,史老隨即悶哼一聲,聲音隱隱帶著怒意,一支弩箭停在他的胸前,史老隨手一甩,弩箭以不弱於飛來的速度脫手而出,隨即黑暗深處同樣響起一聲悶哼。
史老沒理會那聲悶哼,身形晃動,一步跨出便到了牆頭,而此時,柳鐵剛剛離開牆頭向對面的屋頂躍去,身形還在半空之中,史老站在牆頭,衝著柳鐵的背影便是一拳。
拳風剛剛離體,弓弦再響,牆邊茂密的樹枝上再度飛出一道黑點,史老左手袍袖揮出,黑點斜飛出去,勁風不停,繼續撲向樹枝,樹枝上的黑影來不及反應,依舊是悶哼一聲,從樹上落下去。
柳鐵身在半空,勁道已出,無從借力,眼見著拳風便要臨體,這時從邊上斜刺里衝出一道人影,黑影人未到,還在半道,便同樣一拳擊出。
「噗!噗!噗!」
一連串水泡破裂似的響聲,史老身形搖晃兩下,勉強站穩沒落下牆頭,身形剛穩,連忙凝神看去,衝過來的身影借著反震,倒飛出去,落在街面上,而柳鐵落在對面屋頂,身形依舊晃了晃才穩住。
「賊子敢爾!」史老怒喝一聲,抬腿跨步,抬手便是一拳,這一拳,聚氣之時,還在牆頭,擊出之時,便已經到了那身影面前。
勁風在拳頭凝聚,拳頭表面居然有一層霧蒙蒙的光暈在流轉不定,冷颼颼的讓人心顫。
距離那道人影近了,才看清那人穿著灰色長袍,臉上蒙著白色面巾,露出一雙冷峻的眼睛,這雙眼睛有些熟悉,就在不久前還見過。這雙眼睛的主人是最近十年裡,他遇見的最強對手,上次見到這雙眼睛,他輸了半招,可他知道,這是對方留了手,否則他不會這樣輕鬆。
這雙眼睛此刻無波無瀾,沒有絲毫情緒。
「叱!」
一絲白光從他胸前飛出,眨眼便穿過史老的胸口,從後背出來,史老驚恐之極的望著那雙眼睛,恐懼的叫道:「你!你!你是修!」
白光回來,在他的脖子繞了一圈,然後飛回柳寒的懷裡,史老的腦袋咕噥落到地上,柳寒神情不動,柳鐵飛落他身邊,柳寒伸手,柳鐵隨即將刀交到他手上,柳寒一刀將脖子上削去一層,然後將刀拋給柳鐵,隨後又拔劍,刺進史老的胸口。
柳鐵又將史老的腦袋提過來,柳寒如剛才一樣,將腦袋下邊削去一層,柳鐵撕下一塊衣衫,將削下來的兩塊肉包起來。
柳寒滿意的看著柳鐵作的一切,柳鐵跟隨他多年,很多時候,根本不需開口便知道他的想法。
做完這一切後,那兩個黑衣人才回來,倆人都負傷了,柳寒掃了他們一眼,這倆人都是今天柳鐵緊急從城外莊園調來的好手。倆人的傷勢不輕,不過倆人都咬緊牙關,一聲不吭的站在邊上。
柳寒什麼也沒說,轉身便走,柳鐵三人跟著追上,四人很快消失在小巷中。
所有的事,說來很長,可實際上也就兩三分鐘的事,柳寒他們走了好一會,王家牆頭才出現幾個身影,他們躍到街上,看到史老的屍首,不由大驚,隨即抱起史老的屍身,返回王家。
大街上空蕩蕩的,在王家的人消失後,柳鐵埋伏的那家小店的屋頂,突然出現一個道士,那道士看著空蕩蕩的大街,眉頭緊鎖,忽然,道士消失了,在大街上,又出現一個老者,那老者朝道士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盯著地上的那攤血,良久才長長嘆息一聲。
「又要亂了!」
說完,老者身形消失了,大街上重新變得空蕩蕩的,更夫打著更從街角出來,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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