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在靜室又待了五天,柳府很安靜,似乎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就在柳寒悄無聲息的待在靜室里時,柳府外,多了數十陌生人,小販,食客,茶客,目光盯著柳府的各個大門。
帝都的地下世界。
青洪幫大舉擴張,連續拿下成個數個街區,將城西最繁華的地區都控制在手中。
由腳夫組成的扁擔幫悄無聲息的將城內外的所有碼頭全部控制。
帝都的地下世界,與朝廷中的貴人都有聯繫,消息靈通。
面對柳寒勢力的強勢擴張,抵抗的烈度極小。
正當所有人都認為青洪幫要席捲帝都地下世界時,青洪幫卻只是在占領了城東區後,便停下了腳步,嚴格的說,連城東區都沒完全占領,還有個四海幫,占據了城隍廟一帶。
「對四海幫,要限制,他們是兄弟會,在城裡弄個幫會,呵呵,他們要作什麼?」柳寒對老黃說道,老黃只是笑了笑。
在府里待到第三天時,蕭雨來了,然後又走了。
蕭雨在漕糧戰鬥中同樣受傷,不過還沒到帝都便好了,在路上便聽說了柳林戰鬥,但很快接到柳寒的通知,讓他佯裝傷勢嚴重,不要下船,引誘對手繼續來攻。
可蕭雨在船上待了整整十二天,對方毫無動靜,這個計劃只能放棄。
在柳府待了一個多時辰,蕭雨離開了,第二天,船隊要返回彭城,第二次運糧,漕運可不是只走一趟,數百萬石糧食,幾乎要一個夏天才能運完。
柳寒待在府里,度支曹內的事,一點都沒瞞過他,彭余每天都到府內向他報告,追債進行得很順利,連太原王的庫房都被封了,其他人再不敢刁難,曹內官員上門,雖然不給好臉,可也沒再阻攔。
「可不知為什麼,我總感覺王爺好像不怎麼高興,有什麼心事。」彭余猶豫下說道。
柳寒微微一笑,讓他回去,告訴弟兄們,差事好好干。
彭余走後,柳寒看著院子裡盛開的白蘭花,笑呵呵的。
或者是應對彭余的感覺,他走後不久,延平郡王便帶著個年青的侍衛到柳府來,柳寒讓他在前院客廳等了半炷香時間,然後才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不知王爺駕臨,小的...」
「柳先生何來對不起,是本王來得突然,」延平郡王邊說邊打量柳寒,然後滿意的點點頭:「好,看上去不錯。」
柳寒微微一笑,正要請王爺進去,延平郡王一把抓住他的手,拉著他便坐下。
柳寒沒有推開他,順著他的力道坐下。
茶已經擺上,柳銅給他上了杯茶,然後退到門外,客廳里,就剩下他們倆人。
「看到你無恙,本王就放心了。」延平郡王嘆道,帶著幾分寬慰:「聽說你負傷了,本王早就想過來看看,好容易今天有了空閒,過來看看你。」
「沒事,」柳寒平靜的看著延平郡王,延平郡王稍微閃躲了下,隨後迎著他的目光,柳寒露出一絲笑意:「這次是我不小心,以後就沒這麼便宜的事了。」
「這次的事,」延平郡王沉凝下,深吸口氣才說:「這次本王的安排也有漏洞,讓人抓著空,你別怪本王。」
「那裡會,」柳寒很平靜:「事後,小的也想過,也曾懷疑過王爺,不過,曹內這麼多人,知道小的要去城外的人很多。」
「說來還是本王失誤,事機不密。」延平郡王說道,柳寒再度搖頭:「與王爺無關,說來還是我自己惹的事,唉,王爺,我的事不知有沒有影響到王爺。」
「能影響到本王的事還不多,」延平郡王很自信:「你安心養傷,曹里現在也基本辦妥,那些欠了銀子的,除了少數實在還不出來的,其他大部分都還了,特別是幾個欠銀子大戶。」
要債,特別是從那些豪門士族手中要債,那比前世那些老欠還難,這些人有錢有勢,得罪了他們,就別想再在朝廷混了,而從根本上改變這個態勢的,應該說,上是皇帝的強硬,下是延平郡王的決心,而柳寒的主意則是手腕。
能追回朝廷府庫欠銀,延平郡王當居首功。
倆人閒聊著,氣氛平靜,時不時還發出陣陣笑意,柳銅小心的站在門口,延平郡王的那個侍衛也在門外守著,倆人偶爾互相看一眼,都看到對方神情中的平和。
時間慢慢過去,彩霞映滿天空,延平郡王告辭要走,柳寒挽留,王爺說靜明公主有邀,改日再來。
聞聽是靜明公主相邀,柳寒也不敢再留,說笑著送延平郡王出府,看著延平郡王上了馬車。
這是柳寒十多天裡首次出現在府門,他立刻感受到無數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在心裡冷笑一聲,目送延平郡王的馬車走後,然後就轉身進門。
馬車很平穩,延平郡王和侍衛坐在馬車裡,那侍衛就坐在延平郡王的對面,而不是在下首。
轉過一道彎,已經看不見柳府了,王爺才輕輕嘆口氣。
「你看出了什麼嗎?」
「他在掩飾,」侍衛說道:「我們到的時候,他應該正在靜室療傷,應該是受傷不輕。」
延平郡王輕輕點頭,喃喃道:「兩大上品宗師,一死一傷。」
「王家這次算是遇到硬手了。」那侍衛毫不在乎的打斷他的話,顯得有點放肆,語氣中也有點幸災樂禍:「那位老祖宗這次的算盤打錯了。」
「我一直在想,王家那位老祖宗為何一定要掌控這條水道,只是為了銀子?」延平郡王問道。
「王家的生意已經很大了,」侍衛思索著說:「要說完全是為了銀子,我不太相信。」
「這麼說,他還有另外的目的?」延平郡王的眉頭微蹙,目光凝視著侍衛。
侍衛沒有回答,這事已經超過他的認識範圍,他雖然受寵,可也不敢在這事上隨意亂說話。
馬車稍稍顛了下,顯然路面有些不平,車廂內陷入沉默。
同樣的問題,林公公也在問柏公公。
「銀子?」柏公公最近一直在檔案庫,翻看最近七八年的檔案,這是林公公讓他作的,林公公告訴他,要知道內衛,必須看過這七八年裡,檔案庫的所有檔案。
柏公公開始還以為林公公另有其意,他不好反對,只能到檔案庫去看,可這幾十天下來,他才明白,林公公其實是一番好意,只有看過這些檔案,才知道內衛的運轉方式,才清楚重點監控的目標。
「王家在冀州,每年從渤海郡的鹽場,還有大遍的田地,還有山林,魚牧,僅僅在鄴城,王家便有十幾家酒樓作坊,每年收入便有十幾萬銀子,他王家還缺銀子?」
柏公公的語氣很尖刻,這些都是記錄在內衛檔案中的,內衛關於王家的檔案便有三尺厚,裡面有王家各個人物的檔案,有王家重要人物的分析,自然也有王家財力收入的記錄。
林公公也點點頭,然後問道:「如果不僅僅是為銀子,那他是為了什麼呢?」
柏公公皺眉想了半天,試探著問:「是不是因為蕭雨的緣故?」
林公公緩緩搖頭:「風雨樓事件時,我是這樣判斷的,可蕭雨已經受到嚴重打擊,實力大幅削弱,漕運實際控制在柳寒手中,他為什麼還要堅持?其次,他為什麼要與齊王聯手?他和齊王要做什麼?」
柏公公背心冒出一層寒氣,禁不住在心裡打個哆嗦,他倒吸口涼氣,看著林公公訝然問道:「難不成要....」
林公公默默的轉頭看著院子,院子裡陽光燦爛,驅散了些許陰森,柏公公不敢往下說,這一旦掀開,勢必是一場震驚朝野的大案,良久,林公公才輕嘆一聲:「樹欲靜,風不止;我們內衛是作什麼的,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太祖設內衛,武宗大幅增強內衛的力量,不就是為了皇上嗎。老柏,這事很大,事涉齊王,咱們還沒查到證據,暫時還不能向皇上報告。」
柏公公點點頭,林公公再度嘆口氣。
門外,麥公公謙恭的低著頭,就象這些年那樣,所以,沒人瞧見他眉頭微蹙,目光大為不解。
延平郡王來過後,陸續有人上門,秋戈和魯璠聯袂而至,三人說笑了一個下午,這倆人依舊是放浪形骸,魯璠徑直揭了秋戈的老底,說他最近迷上一個茶娘,整天泡在茶舍。
柳寒心念一動,含笑問道:「怎麼,秋兄還沒得手?」
「柳兄此言差矣,此女之美,世間少有,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美,」秋戈悠然自得的吹噓道:「面若芙蓉,秋水為神,纖纖玉指,皓腕凝脂,那一顰一笑,讓人盪魄,唉。」
魯璠噗嗤一笑,柳寒覺著有些詫異,左蘭是美,可有這麼美嗎?
「看來,老弟你還沒得手,唉,老弟,丰神俊朗,家世淵源,你老弟又才高八斗,精通道典,那就沒動心?」柳寒調侃道:「我看那真是有眼無珠。」
秋戈很失望,看著柳寒和魯璠微微搖頭,恨恨的嘆息道:「我還當兩位都是高潔之士,沒成想,也就是個皮膚爛淫之徒,可嘆!可惱!」
魯璠和柳寒同時大笑。
說過了有鳳來儀,又閒聊些帝都八卦,魯璠邀請柳寒參加他們的玄修,柳寒含笑拒絕,這事他不打算參與,這類所謂的玄修在他看來不過是富二代們在一起吸毒,服食藥,趁著那股藥勁,作些稀奇古怪的事,其中不免有群p之類的事。這樣荒唐的事,他是絕對不敢參加的,帝都殺機重重,參加這類聚會,無疑找死。
胡亂聊了一個下午,這才送倆人出門,倆人都要去參加長春觀參加玄修,柳寒聞言有些納悶,這長春觀還玄修?他忽然想起,雲清那日去的便是長春觀,在那還有個師妹。
「這長春觀分東西兩觀,東觀為男觀,西觀為女觀,我們在東觀玄修,有時,西觀的道姑也來參加。」
魯璠顯然誤會了,連忙向柳寒解釋,可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更加混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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