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到度支曹應了個卯,照例巡邏一遍後,便到旁邊的院子,對隊裡的小兵進行了一次簡單的操練,其實柳寒已經發現,這些禁軍士卒都是從各地駐軍中抽調的,在進入禁軍之前都受過嚴格訓練,只是在禁軍中太久,懶散成習慣了,對武技也疏散了。
柳寒也沒讓他們做什麼,只讓他們訓練了隊列,而後增加了一個比賽,俯臥撐和仰臥起坐,第一名賞五兩銀子。就這一項,所有士兵興高采烈,每個人都奮勇爭先,在一炷香時間裡,最後剩下的兩個人,果然如柳寒猜測的那樣,其中一個便是彭余,另一個則是個皮膚黝黑的青年漢子,這漢子看上去並不強壯,甚至有點弱,可這傢伙居然與彭余斗得難分難解。
不過,最後還是彭余贏了,多作了十多個,柳寒含笑叫停,宣布彭余獲勝,獎勵五兩銀子,然後走到黑臉漢子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幹得不錯,能把彭余逼成這樣,好樣的!」
黑臉漢子有點沮喪的看了眼還在氣喘吁吁的彭余,柳寒微微一笑,大聲問道:「常平該不該賞?!」
「該!」眾兵丁興奮的回應道。
「好!」柳寒大聲宣布:「常平敢打敢斗,賞五兩銀子!」
說著拿出張銀票交到常平手上,常平先是有點意外,隨即大喜,五兩銀子,超過他月俸的一倍,常平黑臉上露出笑容,楚明秋做個手勢,眾人漸漸安靜下來。
「弟兄們,咱們當兵的,刀頭舔血,活下來靠的是什麼,勇氣二字!我希望我手下的兵,面對任何困難,都有戰而勝之的勇氣!否則,乾脆脫了軍裝,回家抱孩子去!!你們說對不對!」
眾兵丁先是微怔,隨後大笑,粗豪的笑道:「對!大人!」
場中氣氛熱烈,柳寒正要說幾句,抬頭發現程甲從外面進來,沖他作個手勢,柳寒改口宣布解散休息,眾人散開後,柳寒到程甲跟前,程甲低聲告訴他,小趙王爺來還銀子,正在公事房和延平郡王說話。
「這有什麼,不就是還錢,有什麼奇怪的,」柳寒笑道,隨即納悶道:「這傢伙從那弄的銀子?十一萬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略微沉凝,笑道:「走,咱們去看看。」
剛進那院子,便碰見小趙王爺搖搖擺擺的出來,看到柳寒,小趙王爺笑了笑,柳寒有點納悶,這傢伙前幾天才說了,他現在沒錢,怎麼這才幾天,便能還債了?
「柳兄啊柳兄,要見你可真不容易,今日遇上,咱們出去喝一杯去。」小趙王爺笑呵呵的說道。
柳寒左右看看,小趙王爺不容他拒絕,上前抓住他的胳膊,不引人注意的眨巴下眼睛,笑道:「柳兄,本王今日還債,就是那天你說的,無債一身輕,怎麼也得慶賀下,那位軍爺,替柳兄向十一哥告個假。」
說完拉著柳寒向外走,柳寒給程甲一個眼色,程甲自然不會阻攔,笑了笑便應承下來。
坐在小趙王爺的馬車裡,柳寒才笑嘻嘻的問道:「我說小王爺,老趙王爺總算想通了。」
「他?拉倒吧,」小趙王爺冷笑道:「我給他說,要再不送銀子來,我就把趙王府賣了,你猜他怎麼作的,我不是在你那買過幾件首飾嗎,還有我買過那火雲石,他這次將那幾件首飾送還過來,還送了三萬銀子,說是火雲石的價錢。」
小趙王爺說著自嘲的笑了,眼中卻滑過一絲陰狠,停頓片刻,小趙王爺輕輕嘆口氣,滿是無奈。
「能把銀子送來就好,」柳寒輕聲安慰他:「小王爺,你大哥身體怎樣?」
「還是半死不活的樣。」小趙王爺嘆口氣:「唉,父王現在就信那妖女的,那管我們兄弟的死活。」
老趙王是虔誠的太平道信徒,整日煉丹修道,以求長生,王府財物多拿去修道觀,屬地內到處是道觀,最近兩年,被一個叫九玄仙姑的女道士給迷住了,拜其為師,為她修了座九玄觀,這幾年,王府收入多投入到這道觀中了。
車內氣氛變得沉悶了,小趙王爺勉強笑了下說:「說這些幹嘛,今兒高興,老弟,我還得謝謝你,揚州的鹽號已經上路了,以後本王手上也沒那麼緊張了。」
柳寒笑了下:「王爺客氣了,我還託庇王爺照顧,這鹽號,沒王爺的虎威,就算開起來,以後麻煩也不會小。」
「虎威?」小趙王爺乾癟癟的笑了笑:「我有屁的虎威。」
柳寒搖搖頭:「王爺是沒留心而已。」
小趙王爺微微怔了下,指著自己的鼻尖問道:「我?柳兄,我很佩服你的才幹,可,這,你恐怕走眼了。」
柳寒笑了下,再度搖頭:「趙國,就在黃河以北,為帝都北方屏障,王爺,你在帝都,老王爺沉迷修道,世子長期臥病,王爺就一點不擔心屬國?」
小趙王爺苦笑下:「柳兄,你不知道,按照大晉律,將來就算我兄長接位,趙國也不存在了,將來父王若不測,爵位也會被削為公,唉。」
柳寒大有深意的搖搖頭:「我記得以前也有過,皇上特恩,保持屬國的。」
小趙王爺愣住了,這事的確曾經發生過,在史官中有記錄,從太祖以下,歷代皇帝都做過,包括泰定帝,可這事的難度太大了,比他現在就進尚書台的難度還大。
而且,小趙王爺以前也沒想過這事,原因很簡單,就算皇帝特恩,也輪不到他小趙王爺,接位的應該是他那長期臥床不起的哥哥。
「得了,這樣的恩典,我可沒想過,」小趙王爺苦笑下,往後靠了靠:「我現在想的便是,弄點銀子,媽的,我現在才知道,沒有銀子的日子真難過。」
「掙銀子還不簡單,」柳寒淡淡的說:「王爺,趙國雖然趕不上齊國,可也有一個郡之大吧,都城廣平,為冀州重鎮,東可達巨鹿,西可入并州,北上可到常山,南下魏郡,國內,東有山嶺,西為平原,國內物產豐富,人口眾多,王爺,這裡隨便作幾樣買賣,一年少說也能弄個十七八萬兩銀子。」
「哦,」小趙王爺大感興趣,眨巴下眼睛,便提議道:「柳兄,要不這樣,我們聯手作生意,我對作生意不懂,咱們,還是你來作,我呢,分紅。」
柳寒苦笑下:「我倒是想在冀州設幾個點,冀州人口眾多,土地肥沃,物產豐富,在那開幾個作坊,獲利必定不可,小王爺,我實在無法分身,不說別的,就說現在的漕運,就是個燙手山藥。」
柳寒忽然靈光一閃,試探著問道:「小王爺,你和冀州的王家許家,有沒有交情?」
小趙王爺呵呵笑了笑,微微搖頭,嘆道:「柳兄恐怕不知,這王家在冀州可是權勢滔天,別說普通門閥士族,就算我趙王府,輕易也不敢得罪他們。」
柳寒皺眉,露出失望之色,小趙王爺嘆口氣,正要開口,馬車已經停了,柳寒掀簾看去,外面是一間酒樓,柳寒扭頭看著小趙王爺,小趙王爺笑了下說:「這十一萬一還,我可真是個窮王爺了,柳兄,你也別嫌棄,今兒就我們倆。」
柳寒心裡納悶,笑道:「得了,王爺,你也別叫窮了,柳某當年可比你窮多了。」
倆人下車,小趙王爺大搖大擺的率先進去,進門便叫要一個靜室雅間,夥計應聲將倆人引到樓上,酒樓與其他酒樓不同,其他酒樓就是用屏風隔出一塊區域,這酒樓的雅間卻是一間一間的房間。
小二打開一間房門,然後攔在門口,笑嘻嘻的看著小趙王爺說道:「客官您看這翠竹軒可還滿意?」
小趙王爺面無表情,隨手扔出一兩銀子,小二閃電般的接手,高聲叫道:「謝客官賞!上茶!」
小二讓開路,小趙王爺和柳寒進去,小二緊跟過來,拿毛巾將桌子擦了一遍,就這一會,另一個夥計提著茶壺進來,將茶壺放下後,便退到一邊,小二提起茶壺。
「客官,這是今年最新的獅峰新茶,客官,這茶....」
小趙王爺隨手又扔出兩粒銀子,小二大喜:「謝客官!不知客官想要點什麼?」
「菜,你看著上,酒要三十年的御酒!」小趙王爺隨口道,小二大聲應道:「三十年御酒一壇!」
小二出去後,小趙王爺端起茶杯,沖柳寒笑道:「來嘗嘗這獅峰新茶。」
柳寒端起茶,納悶的問:「這小二如此囂張?幹嘛選這裡?」
「這你就不知道了,這家酒樓是潘家的,這裡各種酒都有,包括宮裡的御酒,絕對沒有假貨。」小趙王爺說道。
柳寒略微驚訝,潘冀居然暗地裡還開了這樣一家酒樓,而且還如此明目張胆。
「這家酒樓,你就算要吃御宴,原汁原味,也沒問題。」小趙王爺的笑容漸漸變冷。
柳寒輕輕嘆口氣:「唉,潘大人有太后照佛。」
「但有一點,你恐怕不知道,揚州鹽政革新,揚州的鹽號,給潘大人送了五十萬兩銀子。」
柳寒聞言不由大為驚訝,這事要是被皇帝知道,就算有太后撐腰,皇帝也絕不會原諒。揚州鹽政革新乃皇帝登基後,力推的國策,潘冀居然敢在這裡面伸手!!!這膽也太肥了!
轉念一想,不對,這裡面有不對的地方,潘冀好像沒說什麼,而且顧瑋是潘冀的長史,如果潘冀要做點什麼,通過顧瑋可以輕易達到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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