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嫂大驚失色,正要喝止,刀尖已經到了柳寒身邊,眼見就要刺入柳寒身體,就在這時,柳寒身體忽然平平移動了下,匕首一下落空,柳寒睜開眼,懶洋洋的看著三女。
「宋家嫂子,你這酒可真夠烈的。」柳寒的聲音平淡,神情中帶著絲戲謔。
「不知是大人,」宋嫂連連磕頭,神情中帶著絲絕望:「我,我,...」
柳寒翻身坐起來,秀娘和珍兒戰戰兢兢的跪在一邊,倆女就算再傻也知道,她們三人就算聯手也不是對手。
「廢話少說,誰給你們下命令的?」柳寒將那絲戲謔一收,冷冷的盯著宋嫂。
「我,是,...」宋嫂剛開口,柳寒便打斷她:「先說說你們的身份,你們是什麼人?」
「卑職,小的,」宋嫂連換兩個稱呼,偷偷打量下柳寒才接著說下去:「小的屬於揚州內衛鳳組,昨天接到的命令,要奴家在湖裡幹掉大人。」
「命令是誰下達的?」柳寒又問道。
宋嫂偷偷打量柳寒,見他神情平靜,便小心的答道:「是奴家的上線牛舌下的。」
「是他當面告訴你的?」柳寒心裡波瀾翻滾,眉頭卻稍稍皺起來。
「不是,」宋嫂解釋說:「按照內衛的規定,上線與下線之間,不是必要,用不著見面,不過,給小的的傳書上,有他的畫押。」
「你把命令拿給我看看。」柳寒伸出手去,宋嫂臉色唰的白了,她辯解說:「那命令已經毀去了,按照以往的規矩,命令看到後,不準保留,要立刻毀去。」
說著她恐懼的看著柳寒,幸好柳寒的神情看上去很平靜。
柳寒略微思索又問:「你們鳳組現在有多少人?隊長是誰?」
「鳳組現在人不多了,這幾年損失比較大,」宋嫂答道:「現在的隊長是牛福,半年前,我和他聊過一次,他透露現在鳳組只剩下六個人。」
「包括她們倆?」柳寒看了眼規規矩矩跪在邊上的秀娘和珍兒。
宋嫂搖頭:「她們是我女兒,不是假裝身份,她們,不是組裡的,也不是內衛,」說到這裡,她頓了下,看到柳寒依舊面無表情,她心裡清楚,這事實在太大了,不敢有絲毫隱瞞,一個不好,她們母女三人都得交代在這裡。
「這幾年,組裡的人折損太多,現在行動都湊不齊人手,這次上面讓我完成任務,也沒有配合的人,我擔心完不成任務,就只好將兩個女兒帶上。」
這個解釋,柳寒同意,內衛若是完不成任務,處罰非常嚴厲。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要上東山島?」柳寒又問,這是他一開始就很奇怪的事,到湖裡查看一番,是他自己的決定,沒有任何人知道。
「屬下不知道,是上面的人提醒,最近您要上湖裡來,還有,您的相貌,都是上面給的。」宋嫂答道,柳寒沒有問她要這些東西,按照內衛做事的法子,這些東西與那道命令一樣,看後就銷毀。
「揚州碼頭不少,你怎麼知道我會在那個碼頭上船?」柳寒又問道。
「這事其實很簡單,」宋嫂答道:「揚州碼頭雖然多,可大人若是要下湖,只能在水門附近的碼頭僱船,奴家就在水門附近,若大人沒有上奴家的船,也沒關係,奴家會跟著大人的船,況且,這長春湖這麼大,大人一天也看不完,奴家還有機會。」
「你倒是很有信心。」柳寒不咸不淡的誇獎了一句,內衛這些傢伙,或許修為不高,可絕對有耐心,也絕對冷血,所以,他又問:「既然,我已經被放倒了,為何又停手不幹了?」
宋嫂沉默了一會,拿起那塊玉牌,恭敬的交還給柳寒,然後才說:「奴家不敢隱瞞,上面並沒有說大人的身份,可奴家知道這玉牌,這是內衛供奉的玉牌,這樣的玉牌,天下不會超過三塊,能拿到玉牌的人,絕不會這樣好處理,奴家決定賭一把。」
顯然,她賭贏了,要不是她臨時改變主意,恐怕柳寒就沒這麼容易說話了。
「那你沒完成任務,不怕上面處罰!」柳寒問道。
宋嫂神情慘然,秀娘膝行兩步,磕頭說道:「還請大人救救我們母女!」
珍兒卻撅起嘴說道:「大人,你的官不是很大嗎,乾脆,你把他們都殺了,不就沒事了。」
柳寒冷冷的掃了她一眼,那目光猶若刀子,珍兒嚇了一跳,頭低下來,不敢多話。
「你能找到你的上級嗎?」柳寒問道。
宋嫂忐忑不安的點點頭:「牛福住在水門附近的北橋巷,他在那開了家字畫店,專賣文房四寶和字畫。」
柳寒聞言,立刻吩咐道:「掉頭,咱們回去。」
宋嫂立刻起身,到後甲板搖槳掉頭,柳寒自然沒有跟過去,而是看著珍兒和秀娘,在上船之初,他並沒有發現異樣,可船行不久,便覺著有些奇怪,照道理,秀娘應該來伺候自己,可這秀娘卻始終躲在船艙里,放倒是這珍兒不住在身邊伺候,這有點不對,但這也可以解釋。
第二個疑點則是秀娘,當珍兒坐在他腿上,以口哺酒時,秀娘似乎一點不吃醋,這又是個疑點,青衿和青青都會吃醋,何況這兩丫頭。
有了兩個疑點,以他的小心謹慎,自然不會放過,所以,他開始弄這珍兒,這看上去是在急色呷玩,可實際上是探查小丫頭的經脈內息,果然,小丫頭身上是有修為的,雖然不高,可有修為畢竟是有修為。
隨後,便發現秀娘在餵給他的螃蟹上,裡面多了佐料,這佐料應該是放在調味醬油中,螃蟹肉剝出來沾上點醬油,這樣作的好處是,在最初,由於量少,他壓根不會懷疑,到後來吃得漸漸多了,等迷藥發生作用時,再想作出反應,就已經來不及了。
可她們萬萬沒想到,柳寒出身是殺手營。殺手營培養的是殺手,殺手就要熟悉各種殺人手段,特別是他,當初在殺手營時,他就品嘗過藥老配出的各種毒藥和迷藥,反正有藥老這大行家在側,吃點毒藥也死不了。
除了這點外,自從踏入宗師上品後,他的六識極其敏銳,秀娘擔心迷不倒他,又加了量,迷藥一入口便被察覺,他只是不動聲色,想看看這三女的來歷。
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三女居然是內衛中人,不過,他倒是很欣賞宋嫂的應變能力,這女人居然從那塊玉佩中看出危險來,而且立刻轉變立場,否則,自己是絕不會放過她的。
船轉向了,柳寒沒開口,秀娘和珍兒依舊跪在面前,兩女都不敢動,恰好這時起風了,從北面來的風將船帆吹得鼓鼓的,船速陡然加快。
宋嫂很快回來,這時用不著有人操船,船自然會被風吹走。看到兩個女兒還跪在柳寒面前,宋嫂不敢分辯,趕緊過來,依舊跪在柳寒面前。
「大人!」宋嫂低低叫道,語氣中帶著乞求。
「娘!求他做什麼,」珍兒恨恨的叫道:「不就是官大,修為高嗎!最大不了,就一刀把我們都砍了,哼,不就是個色鬼,有什麼大不了!」
「少胡說!」宋嫂連忙喝止。
「我那有胡說,」珍兒挪動下腿,感到腿依舊有點麻木,乾脆站起來:「我娘奉命殺你,沒殺著,你一根寒毛都沒丟,我娘也說了這麼多,你還不肯放過,是死是活,你給個痛快話!」
宋嫂急得,不知該說什麼好,連忙向柳寒求情:「大人,她小,不懂事,還請大人饒了她。」說著神情又黯然下來:「大人若還是氣不過,就讓奴家抵命....」
「娘!抵啥命,他又沒丟命,」珍兒叫道,秀娘渾身發抖,悲戚的叫道:「大人既是內衛中人,自然知道,內衛行事都是按照上峰指令,我娘並沒有做錯什麼,還請大人體察!」
柳寒慢慢站起來,走到船頭,看著一望無際的水面,極目所至,只有遠處隱隱有幾條船,這母女三人選的地方倒是不錯,在這處理個人,根本沒人察覺。
「你對揚州內衛還知道那些?」柳寒又問道,隨口吩咐說:「起來吧,秀娘說得不錯,你身為內衛執行上司命令,不管是針對誰,都是沒錯的,而且,你在發現我身份後,及時收手,所以,你算解釋清楚了,不過,你的話只是一方面,我還要查證,哼,揚州內衛,看來是出了大問題。」
宋嫂不敢開口,自從發現柳寒的身份後,她就知道,上面肯定出問題了,殺掉一個玉牌供奉,除非宮裡有明確命令,否則絕對不會發生,而宮裡絕不會將這樣的任務交給她來辦。
柳寒沒再開口,沒再問宋嫂什麼,他知道,宋嫂多半不知道多少,內衛多是縱向聯繫,下屬沒有命令絕對不會發生橫向聯繫。
風,漸漸大了,船也就越來越快,宋嫂趕緊到後面掌舵,柳寒忽然開口說:「不要進城,也不要走水門,不要靠近水門。」
「屬下明白!」
風,送來宋嫂的回答,柳寒點點頭,秀娘還站在他身後,倒是珍兒溜到後面去。
「大人,風大了,要不要進艙歇息。」秀娘小心的提醒道,柳寒沒有動,風大了,船有點顛簸,可柳寒雙腳就象生根了似的,牢牢扎在甲板上。
秀娘見狀,不再提醒,可她也不敢進艙,安靜的守在他身後,就象他的侍女一樣。
快到揚州時,天上飄起雨來,雨越來越大,宋嫂駕駛著船穿過雨霧,在梅花渡停靠,沒等船靠岸,柳寒已經騰身而起,眨眼間便消失在雨霧中。
「啊!」珍兒低低驚呼一聲,連忙掩住嘴,驚訝不安的四下張望。
秀娘渾身濕透,她已經沒什麼驚訝的了,這一路上,柳寒都站在船頭,她也就只好陪著,雨水將她澆了透,可柳寒渾身上下沒有一滴雨水,那雨水似乎繞開了他。
「玉牌,是內衛最高身份牌,一般只有供奉才能拿到玉牌,」宋嫂幽幽的說道:「能拿到玉牌的,都是在宗師以上,這位大人,不是中品,就是上品宗師,咱們母女三人,就算齊上,人家動動小指頭就完了。」
秀娘聞言不由嘆口氣,珍兒鼓鼓的,卻也沒反駁,三人都愁容不展,良久,珍兒才低聲說:「娘,咱們跑吧!跑得遠遠的,讓他找不到。」
「傻話!」宋嫂嘆口氣:「要是能跑,娘早就帶著你們跑了,這麼多年了,多少內衛不想幹了,可沒人敢跑,你以為死很可怕,那是你還不懂,死,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想死卻死不了。」
秀娘重重嘆口氣,宋嫂也同樣嘆口氣,她加入內衛不是因為其他原因,是因為沒辦法,她爹就是內衛,她爹死後,她便接了爹的班。
內衛便是這樣,獻了青春獻子孫,子子孫孫,都難以逃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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