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本就十分安靜的顧府變得更加安靜,顧建展開小紙條,仔細讀了上面的內容後,輕輕嘆口氣。
「怎麼啦?」顧維也嘆口氣,自從顧碩死後,府里便很少有笑聲,顧建更是憂心忡忡,他則更是忐忑不安。
顧建搖搖頭:「沒事,與咱們無關,漕幫,嘿嘿,方震!嘿嘿,風光幾十年了,這江湖....」
說著將紙條拿到油燈上燒掉,問道:「最近他在忙什麼?」
「還不是鹽號的事,」顧維答道,頓了下,他小心的問:「這事是不是還沒過去?」
顧建嘆口氣,沒有回答,這段時間顧府安靜多了,宮裡來人將聯絡方式和名單拿走後,府里收到的情報大幅度下降,之所以還能收到情報,是顧碩以前悄悄埋下的釘子,這幾枚釘子沒有上名單,是顧碩為自己悄悄留下的。
倆人低聲閒聊了會,顧維就準備告辭,還沒出門,外面傳來腳步聲,倆人交換個眼色。
「維哥!在嗎?」
顧維鬆口氣,他聽出了是個熟悉的家丁,他開門問道:「在呢,啥事?」
「老爺讓你過去。」
「好,馬上去,啥事呢?」
「不清楚,對了,總管在嗎?」
「在呢,」顧建走到門口,那家丁趕緊施禮:「總管,老爺讓你也過去。」
「好,我待會就去。」顧建答道,那家丁應了聲,轉身就走,顧建和顧維交換個眼色,倆人都沒什麼覺著有什麼異常。
「你先去,我馬上就過去。」顧建吩咐道,顧維點點頭。
顧恆坐在書房裡,神情有些揣揣不安,不時瞟瞟角落的黑衣人,黑衣人很安靜,黑色面巾遮住了他大半張臉。
顧維在門外請見,顧恆讓他進來,顧維進門就看到黑衣人,連忙沖黑衣人施禮,黑衣人一點都沒反應,顧恆示意他站在邊上。
「主子,不知道有什麼事?」顧維小心的試探著問道。
「等顧建來了一起說。」顧恆說道,神情中有兩分奇怪,黑衣人依舊保持平靜,就象沒看見似的。
顧維有些不安,可心裡又覺著沒什麼,過了會,顧建也來了。
「今天把你們都叫來,是這位大人有事要吩咐。」顧恆起身說道,然後沖黑衣人說:「大人,都到了,大人有什麼吩咐?」
黑衣人抬頭看看顧建和顧維,開口道:「方震死了,他怎麼死的?漕幫內部現在情況怎樣?」
顧維悄悄鬆口氣,他一般負責內務通信等事,外面的事不歸他打理。
顧建搖搖頭:「沒有消息,大人,我們現在沒有情報,我們看到的,揚州城內所有人都看到了,我們知道的,揚州城內所有人都知道。」
顧維略微意外,他悄悄瞟了眼顧建,顧建神情依舊不卑不亢。
黑衣人冷笑一聲:「呵呵,看來心裡有怨氣啊。」
說完黑衣人站起來,走到門邊:「府對面那座茶樓是誰的?」
顧建微怔,顧恆連忙解釋:「對面的茶樓是家父和幾個股東一起開的。」
「夥計是那的?」黑衣人又問:「為什麼要修這麼高?」
「具體我不知道。」顧恆很是為難的看著顧建,顧建這時開口說道:「大人明鑑,先老爺知道那茶樓的重要,當初那茶樓是城內一家人的,老爺用了番手段才將茶樓拿下,大人,這茶樓是不是有問題?」
黑衣人點點頭,緩緩說道:「如此說來,顧碩還算有點腦子,唉,不過,他也該死。」
顧恆大驚,顧建神色陡變,內息自丹田湧出,眼前一花,正要閃避,胸口幾處大穴一麻,內息頓時潰散,倒下之前,瞧見顧維也同樣倒下了。
顧恆大驚失色,慌張的叫道:「這,這,!」
柳寒轉頭看著他,吩咐道:「還有一個人,顧建的老婆,立刻拿下。」
顧恆定定神,發現沒有針對他,心裡頓時鬆口氣:「大,大人,這,這是為何?」
柳寒靜靜的看著他,顧恆頓頓神,醒悟過來,連忙到門口,叫來家丁,吩咐他們將顧建的老婆拿下。
「多去幾個,小心點,他家房間內的所有東西都不准動,要有人看守。」柳寒在後面吩咐。
家丁疑惑不解的看著柳寒,顧恆立刻原樣下令,家丁這才趕緊去執行。
顧恆十分緊張,他擔心的事終於發生,柳寒看著他:「你不要緊張,該死的是你父親,你沒什麼事。」
「大,大人,這是為何?」顧恆小心之極的問道。
「待會就知道了。」柳寒好整以暇的說道。
沒有多久,家丁將顧建的老婆押來,顧建的老婆並沒有修為,只是一個普通女人,她臉色蒼白,看到顧恆和黑衣黑巾蒙面的柳寒不由渾身發抖,再看到倒地的顧建和顧維,神情更加害怕。
「待會我的人要進來,你們不要阻攔。」柳寒說著甩出一枚信號,沒一會,從外面進來兩個穿著黑衣,同樣黑巾蒙面的漢子。
「帶他們去顧建和顧維的房間。」柳寒吩咐家丁,然後對黑衣人吩咐:「仔細點。」
「遵命。」黑衣人躬身應道。
「所有人都退出這個院子,擅自進入者,殺!」柳寒冷森森的下令道。
除了顧恆外,其他人都退出了院子。
柳寒將顧建拍醒,沒有先問話,而是先檢查了一遍他的嘴巴,裡面沒有發現什麼,但從他衣領上找出一粒藥丸。
柳寒拿著那粒藥丸,藥丸在手心滴溜溜轉動,他湊上去聞了聞,沒有任何氣味。
「這藥丸叫什麼?」柳寒問道。
「大人!」顧建叫道:「大人這是何意?」
「何意?你不知道?」柳寒冷冷的,帶著幾分譏諷,抬頭看著他老婆,問道:「那個盧舟,你知道嗎?」
女人慌亂的搖頭:「不,不知道。」
「不知道?!」柳寒笑著搖頭:「你昨天還去了的。」
「我,我,是去吃麵,不,不知道他叫什麼。」
顧恆神情一變,他已經聽出其中不對了,柳寒哈哈一笑,搖頭問:「你從那知道他是賣面的?」
女人這才明白,頓時驚慌失措,慌張的看著顧建。
柳寒踱到顧建面前:「宮裡早就懷疑揚州內衛被滲透,這些年,揚州上報的情報中,有眾多的假情報,我這次到江南來,就是調查這事。」
「那個齊氏便是你們一夥的吧。」柳寒突兀的問道。
顧恆大驚失色,不敢相信的看著顧建,柳寒淡淡的說:「那天晚上,齊氏殺了顧碩後,便出走了,到了盧舟那,盧舟殺了她,沉屍於屋後的水渠中,哼,我的人一路跟蹤,一直跟到盧舟那。」
「不要抵賴,我親耳聽見你老婆問你,齊氏去了那,所以,你們是一夥的,說說吧,你背後的主子是誰?」
顧建面如死灰,顧恆反應過來,憤怒之極:「顧建!大人說的是不是!你這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我顧家那點對不起你了!你為什麼要這樣!」
顧建閉口不言,女人渾身發抖,雙腿一軟,噗通,跪在地上。
「處心積慮,打入顧府,」柳寒盯著顧建:「說說吧,誰派你來的?」
顧建還是不說,柳寒嘆口氣:「你好好說,痛快點,我饒你女人一命。」
顧建依舊閉口不言,柳寒也不再催促,反手將顧維拍醒。
顧維睜眼一看,顧建和顧建的女人都在,知道東窗事發,臉色刷的變得比紙還薄。
「他不肯說,你說說吧,你背後的主子是誰?是誰指使你們殺了顧碩的?」柳寒問道。
「沒,沒有,我沒殺老主子!」顧維結結巴巴的說道。
「齊氏是你們一夥的,難道你不知道?」
「不,不可能,我問過總管......」顧維沒說完便住嘴。
顧恆震驚之極,憤怒的看著顧建和顧恆,顧維反應過來,看著顧恆叫道:「少爺,主子,我沒殺老主子!我發誓,我真沒殺老主子。」
「先別叫了,你先說說,你的真主子是誰?」柳寒打斷他問道。
「我,我不知道,我聽總管的,總管怎麼吩咐,我怎麼作。」顧維說道:「老主子遇害,我還問過總管,是不是他幹的,他說了不是。」
「不是!」柳寒冷冷一笑:「你呀,你呀,色迷心竅,女人,那沒有,非要看上那女人,你看上去也不老,怎麼迷上那女人了。」
顧維神色陡變,蒼白無比,顧恆冷冷的盯著他,咬牙切齒的罵道:「千防萬防,家賊難防!來人!」
「住口!」柳寒抬頭看著顧恆,森然說道:「你要再胡亂下令,別怪我不客氣!」
顧恆這才回過神來,連忙道歉:「是,大人!小的,小的氣糊塗了。」
「干內衛,第一條便是腦子永遠要保持清醒!」柳寒冷冷的說:「記住,衝動,鬆懈,會讓你送命。」
「是,大人。」顧恆趕緊應下。
柳寒看著顧建,又問顧維:「你是顧家家生子,你父母老婆,兄弟姐妹,全在顧家,你老實說,我饒了他們的命。」
顧維聽後,臉色蒼白如紙,他一家子都在顧家,兄弟姐妹好幾個,這刀砍下去,就是十幾條人命。
「機會,給了你了,你若不肯,那就別怪我了。」柳寒淡淡的說。
「我,」顧維冷汗直冒,女人抬頭直勾勾的盯著他,他諾諾的,柳寒冷冷的沖外面叫道:「來人。」
兩條人影跑來,到門口站住,顧恆一看,來的不是顧家家丁,而是兩個穿著黑衣黑巾蒙面的漢子。
「把顧維的父母兄弟姐妹,包括老婆孩子,全抓過來。」
「別!」顧維慌忙叫道:「我,我說!」
軟到在地的女人突然躍起,撲向顧維,半空中忽然悶哼一聲,再度摔倒在地上,手上握著一把鋒利的剪刀。
「在我面前殺人,膽子不小。」柳寒冷笑道:「把她拖到邊上去。」
一個黑衣人上來,抓住女人的頭髮,將女人拖到邊上。
「說吧。」
「我不知道背後是誰,」顧維說道:「每次都是總管吩咐,下面收到的報告,也是先給總管,不,顧建看,老主子下的命令,也是他送來,他讓發,我就發,有時候,他會改了再送。」
「下面的也改?」
「下面的改得少些,宮裡的才改,總,不,顧建背後是有人,這我知道,有時候,他過上兩天,才把改過的拿過來。」
柳寒明白了,顧建還是很謹慎,背後的那人,始終沒有透露給顧維,說明,他也不完全相信顧維。
柳寒走到顧建面前,顧建依舊閉著眼睛,精神雖然萎頓,神情卻很倨傲。
「看來,所有秘密都在你身上了。」柳寒神情平靜:「你們出去吧,記住,任何人亂說亂動,殺了再說。」
「是。」黑衣人應聲後,轉身出去了。
顧恆嚇了一跳,背脊上冒出一串冷汗,看著黑衣人的背影,今晚這位大人倒地帶了多少人!!
柳寒今晚帶的人不多,只有七個,其中六個是瀚海商社的護衛,是從西域一路跟著回來的,剩下那個是神眼林淮。
顧建依舊癱坐在地上,柳寒也不說話,伸手點了他數處穴道。
「這套逼供手法叫蝕骨銷魂,不痛,但很銷魂。」柳寒很平靜的說道。
顧建神情淡淡的,似乎沒有聽見。
顧恆不明所以,茫然的看看柳寒,又看看顧建。
柳寒提起茶壺,搖了搖,然後吩咐顧恆把火爐拿來。
柳寒悠閒的燒水煮茶,顧恆迷惑不解的看著顧建,顧建好像沒有什麼,可過了一會,顧恆看出情形不對了。
顧建先是額頭上冒出一層冷汗,慢慢的身體開始發抖,越抖越凶,沒有一會,喉嚨里發出嚯嚯的叫聲,身體歪在地上,縮成一團,臉色漲得血紅,脖子上青筋直冒。
柳寒還沒完,解開他雙手,依舊封住他的雙腿和內息,讓他雙手可以活動。
顧建雙手一可以活動,便瘋狂的在自己身上抓撓,很快將衣袍撕開,臉上胸口,抓住一道道血痕,喉嚨的嚯嚯聲更加嘶啞。
顧恆看得暗暗心驚,顧建是個很硬的漢子,是個寧可流血也不流淚的漢子,可現在卻沒有絲毫氣概的在地上亂滾,這前後對比的巨大反差,讓難以置信,也恐懼無比。
而柳寒更讓他恐懼,他的神情依舊十分輕鬆,眉宇間沒有一絲憐憫或不忍,顧恆現在看著他就心寒。
慢慢的顧建平靜下來,他扭頭看著柳寒,眼神中有憤怒也有不屑。
「這才第一局,喘口氣,好好歇息下,待會有第二局,這套刑罰總共九層,你才剛剛過第一層,以後,每一層都是前一層的一倍。」
顧建的臉色刷的一下變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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