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石舊人?」嚴齊不解的看著方震,他沒有修為,只是一個落魄書生,方震很欣賞他,將其招攬到漕幫擔任軍師,成為漕幫核心人員,是方震的左膀右臂,深得方震信任。
方震也在納悶,猛然想起來,不由笑了:「原來是他,半年沒消息,居然到揚州來了,好,我去見他。」
「他?誰呀?」嚴齊好奇的問道。
「哦,這事我忘記給你說了,這人叫柳漠.。。」方震說道,便把柳漠說了一遍,然後說道:「我們雖然放棄帝都,但有些東西不能放棄,所以,我決定在帝都設上幾個密舵,其中一個便讓這柳漠去作。」
「那他怎麼到揚州來了?」嚴齊接著問道。
方震於是又將柳寒要到江南轉交朋友的遺物一事說了一遍:「本來說是三個月的,也不知怎麼的就過了半年,看來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嚴齊想了想問:「他那位朋友是那人?」
方震搖搖頭:「他沒說,我也沒問,不過,僅憑他能千里送朋友遺物回家,說明這人是個忠義之人,另外,他的修為不弱,已經到武師境界了。」
「哦,」嚴齊略微有些驚訝:「他的師門是什麼?」
「南陽追魂刀石龍,」方震正要詳細解釋,忽然看著嚴齊笑道:「老嚴啊,你是不是懷疑他?」
嚴齊毫不在意的點點頭:「倒不是懷疑,只是突然冒出這麼個人,修為還這樣強,讓我不得不多想一些。」
「多想倒是沒錯,」方震笑了笑:「我看過他的刀法,是石龍的追魂九刀,只是,他只學到七刀,還差兩刀,石龍便被朝廷抄滅,他便逃出來了,逃到幽州,最後不得不出塞,化名走大漠。這傢伙還是個風流之徒,沒幾天便與飛燕門的一個女弟子搞在一塊了。」
嚴齊聞言仿佛鬆口氣,露出一絲笑容,隨即又問:「既然他到了揚州,為何不直接到漕堂來見您,反倒弄得神神秘秘的。」
「這人就是謹慎,我聽快刀堂的張強說起過,他們沿途能活下來,多虧這柳漠謹慎,恐怕這也是他的一種謹慎。」方震笑道:「不過,想想看,逃亡近五六年,內衛追殺,他要是個莽撞的人,恐怕早就死了。」
嚴齊想了想點點頭,方震說得不錯,象柳漠這樣的人,若是不謹慎,恐怕早就死了幾次。
方震徘徊兩圈對嚴齊說:「不知道他有什麼事,我去看看。」
方震說完便出來了,嚴齊看著他的背影,微微皺起眉頭。
方氏茶樓是方震的老婆開的茶樓,方震現在這個老婆是其續弦,今年才二十多歲,方震原配在五年前死了,三年前便娶了揚州一個梅姓讀書人的女兒為妻。
老夫少妻,方震自是喜歡得不得了,這方梅氏喜愛讀書喝茶,方震經常外出,擔心她閒不住,便買下了一座茶樓,取名方氏茶樓,讓他這少妻無聊之時到這茶樓散心。
柳寒在茶樓找了間靜室,悠閒的喝,看著運河上的風景。這方氏茶樓規模不算大,四四方方的,除了正門外,其他三面都栽滿青青的翠竹,中間天井則種著一叢梅花,整個茶樓,格調清新,雅而不俗。
柳寒端起茶杯,仔細端詳,忍不住有些咂舌,這茶具居然出自江南莊家老窯,僅這套茶具便值五兩銀子,這可真是大手筆,一個茶樓居然用上了莊家老窯的茶具。
凝神注意聽了片刻,柳寒又多了個發現,這茶樓里很安靜,各個茶室都有人,但卻沒人大聲說話,可茶樓也不是沒聲音,不知從那傳來淡淡的琴聲,琴聲輕柔,恍若自雲間飄落。
「這琴?」柳寒聽了幾句,便斷定這操琴者技藝不凡,絕對在青衿之上。
「能問一下,這是誰在彈琴?」柳寒問旁邊正在燒水的小丫頭,小丫頭年歲不大,看上去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留著三角髮髻,扭頭看著柳寒:「客人不知道,這是我家夫人。」
「你家夫人?」柳寒稍稍愣了下隨即明白,說的是方震的夫人,他不由讚嘆道:「你家夫人的琴技天下罕見!」
小丫頭抿嘴一笑:「我家夫人的琴技當然是極高的,這天下人都知道。」
「哦!」柳寒有些驚訝,方震的夫人居然是天下聞名的琴者,他的情報上怎麼沒有。
小丫頭眼珠一轉,有些明白了,這位看上去便是個武者,說話又帶著北地口音,說不定還真不知道夫人的名聲,便低聲說道:「我家夫人是天琴老人的弟子,天琴老人曾經指點過夫人三天琴技。」
柳寒恍然大悟,天下操琴大家有兩個,江南的天琴老人,北地的虞山先生,這兩位一南一北,琴技出神入化,據說當年倆人在靈麓山相遇,對坐操琴,引得百鳥環繞,雲開霧散,直到三日之後,群鳥依舊盤旋不肯離去。
天下琴者無不渴望接過倆人的衣缽,就像方夫人一樣,就算指點幾天,也為此驕傲不已。
柳寒從青衿那聽說過這倆人,只是這兩人在靈麓山對琴之後,便消失不見,江湖上再無他們的傳說,沒成想這方夫人居然是天琴老人的弟子,雖然這位師傅只指點了她三日。
「難怪,難怪。」柳寒低聲喃喃自語,聽著這幽雅的琴聲,不由對天琴老人的琴技更加嚮往。
柳寒不再出言,靜靜的聽琴,心裡寧靜不已。
琴聲漸漸遠去,慢慢的消失無影,小丫頭輕嘆一聲,站起來,將茶壺提到桌上,柳寒看著她,眉頭微蹙,小丫頭低聲說:「客人不知,夫人只在逢一和十五來茶樓彈一曲,現在夫人已經離去。」
柳寒不由愕然,隨即重重嘆口氣:「看來柳某隻得半曲福澤。」
「客官可在十五天之後,再來,我家夫人每次都在巳時一刻開始。」小丫頭低聲說道。
琴聲已去,滿樓寂靜,居然無一人鼓掌叫好,似乎生怕驚散這分情懷。
柳寒滿臉落寂:「可惜,我最遲後天便要離開揚州,下次再來,不知何年何月,唉!我來得太晚!」
小丫頭聞言也惋惜不已,悄沒聲的退出了靜室。
柳寒慢慢品茶,茶很香,是雲霧香片,以前曾經喝過,他很喜歡那種淡淡的香味,不過,這茶稍稍過了點,想來不是上品,但也是極佳。
靜室里的布置讓他感覺極好,兩邊的牆上掛著幾個鳥的木雕,雕刻的手藝很好,鳥的形象活靈活現,每根羽毛都栩栩如生,一雙眼睛就象活的似的,顯然這是出自名家之手。
與之相對的是,窗外,青翠的竹給室內增添了幽幽的綠意,這些鳥就像在綠色的林中嬉戲。
「這手筆真是了不得!」柳寒嘖嘖稱讚,他忽然覺著那隻雲雀的眼睛好像有點不對,略微沉凝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摺了枝竹枝,細細的竹枝上還有幾片細葉,細葉上還有淡淡的濕意。
柳寒深吸口氣,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擔,不過,他卻察覺到一道目光正在他身上縈繞,於是他悄悄將內息收斂起來,將修為壓到武師境界。
突破六層後,他的神識有巨量增長,六識敏感度也同樣大幅增長,現在就算修為比他高的人,悄悄探查也能為他察覺。
誰在探查他?方震?
不對,方震不會用這種拙劣手法來查他,他早在離石鎮便查過了,而且就算要查他,也會當面查,絕不會多此一舉。
那麼會是誰呢?
柳寒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方震的這老婆恐怕沒那麼簡單。
聽到外面有腳步聲,柳寒迅速轉過身,門開了,方震輕步進來,隨手將門關上。
「柳老弟,我可是天天盼著你來,你可是來遲。」方震爽快的笑道。
柳寒抱拳持下屬禮:「幫主見諒,是我耽誤了,沒想到事情出了差錯,我那朋友家搬家了,去了江州廬陵,我又追到那裡,好容易才找到他們,因此耽誤了。」
方震微微一笑,徑直在茶几邊坐下,柳寒恭敬的給他倒上茶,接著說道:「本來想就這樣上帝都去,可想到既然已經到到揚州,不管怎樣都該來拜見幫主。」
方震示意讓柳寒坐到對面,柳寒先給自己倒上茶,然後才坐下,不過,他感覺到夾壁里的人還沒有走,但沒有收斂氣息。
「來我這一趟是對的,」說著方震拿出一張銀票:「這是兩萬兩銀子,你拿著。」
柳寒眉頭微皺,沒有伸手去接,方震眼中閃過一絲欣賞:「這是你買店鋪的費用,另外,你的身份是.。」
說著方震拿出一張紙遞到柳寒面前:「你看看,這上面都有。」
柳寒接過來,上面的內容不多,到帝都,他的名字改了,依舊姓柳,名叫泯,是幽州的小商人,走塞外掙了一筆錢,回到帝都過安穩日子。
柳寒邊看邊想,方震沒有打擾他,慢慢的品著茶,看著柳寒的眼色閃過一絲欣賞。
柳寒看完後又想了會,搖頭說:「這個身份設定不細,有心人一查便查出破綻了,我還是用現在這個身份吧,雖然我曾經和落馬水寨交手,但落馬水寨並沒有進帝都,另外,在渡口時,我雖然也在,不過,蕭雨不可能注意到我,所以,用我現在這個身份,反倒不容易暴露。」
方震略微想想便點頭:「好,隨你,我相信你。」停頓下,又說:「到了帝都,你還要注意個事,帝都有個瀚海商社,這個商社的主人叫柳寒,蕭雨在這段時間與他交往頻繁。」
柳寒聞言心裡不由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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