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很忙,他沒有低估他的對手,離開茶樓後,他便去了薛府,薛泌還沒下朝,薛府下人沒敢怠慢他,請他在偏廂等候,柳寒在這等到華燈初上,薛泌才搖搖晃晃回來,看到他忍不住有點意外,因為以前柳寒沒有主動到薛府來過。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兄啊,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正好,我有事請教,來,來,上酒,咱們邊吃邊聊!」
薛泌很高興,抓著柳寒的手便不放,拉著他便要上後院。
柳寒苦笑下:「是該叨擾一頓,我可是給你送錢來了,不過,今兒,我還忙,事情還多,薛兄,要喝酒,等忙過這一陣後,咱們再喝不遲。」
&麼啦?」薛泌先是愣了下,隨即大笑起來:「今兒太陽可是從西邊出來了,老兄居然給我送錢來了,遇上什麼難事了,只要薛某能幫忙,沒二話!」
說著,薛泌便吩咐下面送飯,依舊拉著柳寒到二進院子,薛泌的府邸並不在內城,而是在外城,府邸同樣宏大,僅僅占地便有柳寒府邸的兩倍,不過,柳寒知道,薛泌對這府邸是不滿意的,他希望將府邸遷入內城。
能不能住在內城,是一種身份,與舒適與否無關。
時間已經比較晚了,晚飯早已準備好了,薛泌和柳寒一坐下,下人便將飯菜送上來,倆人吃了一會後,薛泌將下人遣出去,然後才看著柳寒問:
&兄,說說看,幹嘛要給兄弟我送錢?」
這話帶著兩分調侃,可柳寒心裡卻很舒服,薛泌至少在他認為的朋友面前是很豪爽的,而他柳寒正是這樣一個人。
&遇上麻煩了,」柳寒說著將自己與風雨樓的關係解釋了一遍,然後說道:「現在王家許家田家三江會,聯手要逼我放棄漕運,可我已經在漕運投入了近十萬兩銀子,我不能放手,另一個原因是,宮裡找到我了,讓我接下漕運。」
薛泌聽得很仔細,眉頭漸漸擰成一團,聽到宮裡找上他,神情微變,禁不住打斷道:「既然宮裡找上你了,那你還擔心什麼?」
&里的要求是我接手漕運,問題是,宮裡沒說他們要提供幫助,你知道嗎?我之所以答應蕭雨,就是蕭雨告訴我,他將方震打出帝都,接手漕運,也是宮裡的意思,原因很簡單,方震腦子糊塗了,跑去支持齊王,皇上登基後,自然對他不滿,況且,萬一,有什麼事,從齊地到帝都,水路七八天便到了。」
薛泌聞言連連點頭,漕幫方震支持齊王,這在朝野不是秘密,薛泌是當今皇帝的堅定支持者,對漕幫此舉自然深惡痛絕。
&來如此,」薛泌嘆道:「那宮裡為何要扳倒風雨樓呢?」
&麼原因我哪知道,」柳寒也很無奈的嘆道:「只是宮裡找上我,我才知道此事,今兒上午,我在劉家老酒見到王家的人,他們的態度很堅決,要我一定要將漕運交出來,老兄,我交得出去嗎?」
&里難道沒....」薛泌說了一半百年知道自己說錯了,宮裡要是能直接插手,還用漕幫和風雨樓做什麼,直接接過來便行了,這次不知為什麼,扳倒了風雨樓,便找上了柳寒,這不過是以前作坊的翻版。
&打算什麼作?」薛泌問道,柳寒沉凝下說:「我送你一成乾股,不需要你出人出物,我估計他們不敢動武,這裡是帝都,大晉律在,他們也不敢太過放肆,但我擔心,他們會藉助朝廷的力量,比如彈劾什麼,什麼罪名我還想不出,...」
哪知薛泌卻笑道:「最簡單的,以商亂政。」
柳寒愣了下:「這和政務有什麼關係?」
&有便有,說沒有便沒有。」薛泌搖著頭,憐憫的看著柳寒:「我早叫你入朝為官,你偏偏跑去當個什麼隊正,芝麻大點的小官,什麼用都沒有。」
&麼樣,入股船運商社,有乾股一成,我估算過,這一成乾股,每年有紅利一萬兩銀子左右。」柳寒問道。
薛泌略微沉凝:「按理,以我們兄弟的關係,我不該拿這一成乾股,你有什麼事,我還會不說話嗎,說句實話,自從皇上採納了鹽政革新之策後,兄弟我在皇上面前說話還有幾分力量,但你老兄的處事,一向不以交情,喜歡搞個利益共同,行,不過呢,我要半成,沒出銀子,拿了半成,已經有愧了;另外半成呢,我覺著最好送給延平郡王,郡王現在掌控度支曹,這可是現在最紅的肥缺,也是最重的差事。」
&如此就多謝公子了。」柳寒含笑拱手致謝:「延平郡王,他願意?」
&嘿,當然,你可不知道,王爺非常欣賞你,」薛泌笑呵呵的說:「再說了,你不也說,他還會上升嗎,結交延平郡王,無論現在還是將來,對你都有好處。」
柳寒看著薛泌的笑容,心裡一陣惡寒,可薛泌說的是事實,便點點頭:「如此,那就更好了。」
薛泌忽然想起,便問道:「既然是宮裡出面,你還擔心什麼以商亂政?那還不是宮裡一句話嗎。」
&能這樣說,政務處理在尚書台,你也知道,潘鏈多半靠不住,甘棠是老古董,左辰是道學大家,宮裡一旦露出選我的意思,或者支持我的意思,左辰恐怕會以死相諫,皇上朝廷決不可行此下賤之事,呵呵,」柳寒輕蔑的笑了笑:「要不是這段時間,朝政紛亂,左辰恐怕就要上疏裁撤內衛了,也不知道到時候皇帝會說什麼。」
薛泌愣了下,不相信的問:「會嗎?不會吧?」
&不會我不知道,不過,滿天下,敢上這個疏的,也只有左辰,薛兄,別忘了,左辰曾經說過,朝政當行光明磊落之策,不可行宵小之為。什麼是宵小之為?內衛便是。其次,門閥藩王對內衛早就不滿,薛兄,他們不敢上疏,難道不會鼓動別人上疏?」
薛泌沉默半響,想起來了,以前左辰便公開聲稱,朝廷當解散內衛,只是當時沒有上疏,現在他已經進入尚書台,又是皇帝的老師,再無所顧忌,如果再有人撩撥下,這書呆子恐怕真會上疏廢除內衛。
想到這裡,薛泌無奈的搖頭,內衛一向被稱為皇帝的眼睛,由皇帝直接管轄,其他任何人不得插手,左辰要真上疏,以他在士林中的聲望,恐怕皇帝又該頭痛了。
&兄,若真有那天,老兄該如何自處?」柳寒看著薛泌意味深長的笑道。
薛泌愣撂下,隨口反問:「老兄以為我當如何?」
&事呢,老兄要是明哲保身,就不要開口,可老兄若想再進一步,則當力勸皇帝,內衛萬不可廢!」
薛泌愣了下,隨即皺起眉頭,若左辰上疏,士林勢必群起聲援,誰若站出來阻擋,勢必成為千夫所指,可柳寒這話什麼意思呢?
&帝肯定不願廢了內衛,可左辰這傢伙高舉道德大旗,皇帝很難反駁,」柳寒說到這裡頓了下:「薛兄,你手下有人若在你困難時,站出來為你排憂解難,你會不會重用他?」
薛泌理所當然的點點頭,隨即明白了,於是從著柳寒笑道:「柳兄啊柳兄,幹嘛要到禁軍,一個小小的隊正真的是屈才了。」
柳寒搖搖頭:「老兄,我出身寒門,爹媽是誰都不知道,經商多年,若這也能入朝為官,還不被天下士子噴死,算了,還是躲在禁軍過我的逍遙日子吧。」
薛泌忍不住大笑,他就欣賞柳寒這樣識趣,也正因為這樣識趣,他才可以放心使用,有才有膽,修為還高,這樣的人才那裡去找,也是上天的垂幸,才讓他遇見。
笑畢後,薛泌舉杯勸酒,柳寒淺淺抿了口,然後立刻拿出一份文書送到薛泌面前,薛泌看也不看便讓人拿筆過來,在上面簽下自己的名字。
將進來的下人趕出去後,薛泌又說:「老兄,今兒皇上震怒,揚州的鹽政改制,陳國的土地分配,還有塞外都出事了。」
薛泌將塞外的事詳細說了一遍,柳寒搖頭說:「塞外的事你不要插手,盧水匈奴,秋雲端木正在涼州十年了,他們非常清楚,以秋雲的老辣,端木正的精明,怎麼可能沒有防備,我估計這裡面可能有什麼東西朝廷還不知道,等等吧,先不要說話,皇上對你還在觀察中,他還不知道能不能用你,所以,這段時間你還得低調點。」
薛泌也不蠢,柳寒話還沒說完便明白了,今天秋雲沒有上朝,告病在家,這裡面會沒有聯繫?他不相信。
而且,柳寒說皇帝還在觀察他,這點他也覺著對,皇帝想用他,肯定不會僅憑一個建議便重用。
&國的事,你也不要管,這個不管與塞外的不管不一樣,我建議你進宮和皇后聯繫下,看看皇帝是怎麼想的,然後謹慎說話;」柳寒斟酌著說:「不過,揚州的鹽政不同,鹽政是你的建議,所以,你要說話,但皇帝不問,你不說,皇帝問,你就說。」
薛泌點點頭,可隨即又問:「可我該怎麼說?」
柳寒苦笑下:「揚州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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