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厲岩低喝一聲,腳踩七星,化出一串幻影,田罡神情肅然,再無剛才的粗豪,沒有後退,大步流星,雙拳狂舞,氣勢一下就爆發出來,兇狠之極的撲向厲岩。
颶風平地而起,塵土裹著落葉,將倆人團團圍住,兩條人影在塵土中時隱時現,勁氣不住外擴,圈子越擴越大,眾人禁不住退後兩步,柳寒也隨眾退了兩步,目光依舊緊盯著還在煙霧中拼殺的倆人。
柳寒特別注意的是那厲岩,塵埃雖重,卻擋不住他的目光,田罡成了他最好的試金石,這傢伙力大勢沉,每一式都象灌注了全部力量,這撲面而來的勁風八成是他攪起的。
而厲岩呢?動若脫兔,狡如靈狐,在拳影中不住閃動,看上去似在苦苦支撐,偶然一次反擊,卻如羚羊掛角,事先毫無蹤跡,田罡剛猛的拳風便被攔腰斬斷,田罡總要手忙腳亂一番,這時,看上去厲岩好像就要獲勝,可往往在這個時候,厲岩的反擊卻又不見蹤影,拳風再度高漲。
小趙王爺薛泌這些人看不懂,甚至根本看不清,可周邊觀戰的護衛家將中有人不斷嘆息,似乎為倆人一次次錯過機會而惋惜,在場中人大約也只有柳寒看出來了,這倆人修為差不多,都接近武士巔峰,誰要擊敗誰都不容易,那看上去的機會都不是機會。
但他更看好厲岩,因為他清楚厲岩成長過程,從那個環境裡出來的,若非境界差距太大,最後能活下來的,一定是他們。
「赫!」田罡一聲怒吼,身影忽然變快,拳風依舊剛猛,厲岩這時也變了,身法變得滯重,似乎力量已經耗盡,可他的每次閃動都恰到好處的避開剛烈的拳風。
柳寒眼角忽然縮了縮,厲岩身體忽然往下一縮,隨即跳到邊上,看上去非常狼狽,幾個護衛發出低低的笑聲,笑聲未歇,厲岩象是沒站穩似的,向側面倒下,腳自然而然的向前踢出去。
這看上去似乎是無意識的一腳,卻恰好踢向兇猛衝過來的田罡的小腹,田罡腳下猛頓,剎住身形,雙拳極速下擊,就這一瞬間,厲岩的身形向前竄出,立時脫離田罡的拳風範圍,繞到田罡身後。
護衛群里發出一陣驚嘆,厲岩的這手驚險異常,稍有差錯,即會斷腿斷臂,而他卻於稍瞬即逝間轉到田罡身後,場中形勢立時顛倒,厲岩化掌為拳,向田罡後背轟出一記重拳。
柳寒神情微變,瞬間又恢復正常,他在心裡嘆道,這一招又重現了,似拙實巧,看似拙劣,實則精妙無雙,當年總教頭品鑑,大巧不工,並為此招取名龜挪移。
可惜的是,創建此招者,人已滅,骨已朽,世間知道此招者,唯有總教頭和他柳寒。
當年的殺手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絕招殺招保命秘招,他柳寒也有。
總教頭記錄了他們的所有絕招殺招秘招,包括他柳寒的。
所以,他不敢再用殺手營用過的招術,所以,他拋棄了劍,拿起了刀在大漠苦練,十年時間,讓他脫胎換骨。
柳寒悄悄鬆口氣,眼角瞟了下薛泌,薛泌努力保持著風度,可微微發抖的雙腿卻暴露了他此刻真實內心。
薛泌是那個人?
雖在千里之外,卻猶若親臨!
數百高手中,只有自己能逃出生天!
胸有溝壑,妙算無數!
讓自己生出無法力敵,只能逃往西域。
他是那個人嗎?他象那個人嗎?
薛泌沒有給他那種感覺,一點都沒有,沒有修為,不學無術,只知道仗勢欺人,甚至不用費腦子便能收拾了。
不,肯定不是他。
可這厲岩怎麼會在他的家中?怎麼成了他的護衛?
一連串問號浮現在他腦海。
他想不通這是怎麼回事!
薛泌忽然高興起來,不無得意的看著田融,田融的臉色變得鐵青。
再看場中,厲岩已經轉守為攻,田罡依舊剛烈,腳下卻在步步倒退。厲岩不再象剛才那樣,反擊只是適可而止,而是猶如驚濤拍案,一浪高過一浪。
「薛兄,你這護衛好利害!」柳寒好像隨意的問道:「你是在招的?能不能轉給我?」
薛泌意外的扭頭看著他,想都沒想便說:「做夢!」
秋戈卻稍稍愣了下,他沒有修為,不知道厲岩田罡修為如何,可秋歌曾經非常肯定的告訴他和秋雲,柳寒有宗師修為,他手下的夥計也有不俗修為,他至少見過兩個已經到了武師巔峰。
可柳寒卻在向薛泌要這個護衛,他本能的感到這其中有文章。
「柳兄眼光不凡,老實說,薛兄,我都眼紅了,」秋戈也插話道:「可惜了,那傢伙沒和柳兄對賭,不然咱們今天也能大賺一筆。」
薛泌樂得眼睛都眯起來了,柳寒察覺他的眼神不住向青衿瞟去,心裡一陣惱怒,眼珠一轉,過去對媽媽說道:「今日之事讓媽媽為難了。」
媽媽嫣然一笑,這一笑風情萬種:「多謝先生掛念,先生今日駕臨,我這女兒對先生傾慕多日,聽說先生來了,特來拜見。」
媽媽將姿態放得極低,這也是應有之舉,在園子裡多年,風流才子見過,豪門公子也見過,爭風吃醋的事更多,今兒不過又一樁罷了。
說著媽媽將青衿叫過來,青衿看著柳寒,有些羞澀:「青衿見過先生。」
面對如此美女,柳寒心裡有幾分得意,這時代的先生兩字可不是前世那樣,前世那不過是禮貌用語,現在可是尊稱,不是什麼人都當得起這兩個字的,比什麼大人公子尊貴多了。
柳寒略微有些矜持,青衿更加謙恭了:「青衿為春江花月夜譜曲,不知能否有幸請先生品鑑。」
柳寒略感驚訝,這美女居然還是才女,能為春江花月夜譜曲,柳寒不通音律,可也知道這譜曲不是件容易的事,前世春江花月夜乃名曲,他也聽過,但沒記住。
青衿說完之後便緊張的看著柳寒,見他沒有言語,便有點擔心,又有點著急,媽媽見狀便笑道:「我這女兒就喜歡彈琴,我特地請江南名家宋瑜宋大家教授琴技。」
「姑娘多慮了,我是擔心,」柳寒笑了下:「我這人對音律懂得不多,擔心誤了姑娘的苦心。」
青衿嫣然一笑,這一笑如百花盛開,柳寒不由呆了呆。
「先生說的哪裡話,還請先生不要推辭。」青衿還是年青了,以為柳寒推辭,不由有些著急,伸手便拉著柳寒的衣襟,哀求之意,毫不掩飾,柳寒心一軟便要答應。
「最難消受美人淚,」秋戈從柳寒身後竄出來,皮裡陽秋的說道:「沒有問題,青衿姑娘,你說個日子,到時候,他要不來,我負責把他抓來向姑娘請罪。」
「對,對,青衿姑娘放心,到時候,我和秋兄負責將他抓來,任姑娘處置。」薛泌也靠過來,討好的對青衿說道。
美女的魅力就是大,無論那個時代都一樣,薛泌連場上的拼鬥都無視了,直接竄到青衿身邊,柳寒自然不是,以他之能,一心二用很容易。
就這一會功夫,場上的形勢再變,田罡漸漸又扳回劣勢,倆人都有點打出真火來了,厲岩也四下游擊了,相反拳出如風,以硬對硬,砰砰相撞之聲不斷。
柳寒在心裡微微搖頭,看來這些學弟遠遠趕不上他們,至少在忍耐能力上差遠了,若換成十年前他,一定繼續忍耐,消耗對方,等待對方出現空擋,而不是硬碰硬。
「薛老弟,你這護衛我越看越好,你是在那找的?」柳寒目露欣賞。
青衿也露出探尋的神情,薛泌很得意呵呵著說:「這是我叔父找的,好像是前年吧,在河東時,我叔父從安邑回家,路上遇見流民,幸虧他和另外一人相救,叔父便收下他們,本來是想舉薦給太子,到禁軍中謀個一官半職,可沒成想出了些事,便留在我家了。」
柳寒微微頜首露出原來如此的神情,可心裡卻更加疑惑了,那人怎麼會允許精心培養的殺手投靠別人,而且還是投靠禁軍!這不對,當年他們可是殺了不少政府官員,這也是後來他猜測那人在帝都的原因之一,只有剪除政敵才會有這樣的行動。難不成這傢伙也是逃出來的?想加入禁軍以尋求保護?
不,還是不對。
如果是逃出來的,那為什麼沒有人追殺他?以當年追殺他的那殺手完全可以殺掉他。
想想中,柳寒手裡的細小泥丸悄無聲息飛出,正激戰中的田罡身形猛然緩了下,厲岩豈會放過這個機會,一腳將田罡踢飛,厲岩縱身追擊,連續數拳,拳拳到肉,田罡在空中便噴出數口鮮血,重重摔在地上,再無力起來。
厲岩慢慢走過,田罡怒視著他,張口要罵,血卻一涌而出,厲岩沒有言語,抬腳踩下,就聽咯嘣一聲,田罡悶哼一聲便沒了聲音。
厲岩也不管他,轉身走到薛泌面前:「回少爺,尊少爺命,已經打斷賊子腿。」
薛泌大喜,大聲叫好:「好!」隨即扭頭看著田融,田融怒火中燒,狠狠的瞪了薛泌一眼,轉身便走,他的家丁連忙過去要救治田罡,田融大聲罵道:「別管那廢物!我田家不養吃閒飯的!」
家丁看看田罡又看看田融的背影,猶豫片刻還是沒敢過去,轉身追著田融走了。
這下不但柳寒秋戈,連小趙王爺都直搖頭,這田融實在太薄涼,就算田罡不敵,可畢竟是為你而戰,還負了傷,就這樣把他仍在這等死,實在太說不過去。
可讓他們驚訝的是,不但田融走了,連他們那群人和他們的護衛下人,一個不落全都走了,全都不管躺在那的田罡是死是活。
柳寒嘆口氣走過去,給他餵了粒續命丹,田罡睜眼看看他,又把眼閉上,柳寒檢查了下他的內腹,這厲岩下手挺狠,有殺手營風格,出手不留情。這田罡內腹受創較重,經脈受傷,內息混亂,柳寒本想現在就給他醫治,轉念一想這裡人多眼雜,於是便放棄,只是檢查了他腿上的傷勢,將他腿上的傷處接好,又作了兩塊夾板固定上,這才起身對媽媽說:
「麻煩媽媽,派人將他送到我府上。」
說著告訴了媽媽他家的地址,媽媽連聲答應,忙著叫人將田罡送走。
眾人面露驚訝的看著他做完這一切,薛泌迷惑不解,不知道他這麼作是為什麼,小趙王爺則呵呵笑著問他怎麼會醫?
「我常年在西域商道行走,走商道的多少都會點接骨之類,唉,這位田公子.。。,唉,如此待下屬,豈不讓人心寒,若是其領一商隊,恐怕無人肯為其效力。」
柳寒搖著頭,秋戈目視著他,眉頭微蹙,似乎在猜測他這樣作的目的,而小趙王爺和薛泌則頻頻點頭,小趙王爺說道:「柳兄說得好,厚賞重罰,乃古之名將領兵領兵的不二法門!柳兄此舉有古名將之風!」
柳寒愣了下,隨即笑道:「小趙王爺還研究過兵法?將來是不是要征戰疆場,為國立功!」
小趙王爺連連擺手:「我那能領兵,這不過是太祖征戰錄上太祖說的。」
《太祖征戰錄》是太祖親手編寫一本記錄他打天下的過程的書,每個皇族子弟都要看,都要熟記,這也是太祖告訴後代子孫,這天下來之不易,要好好的守住這天下,不要崽賣爺田亡了這祖宗苦戰得來的天下。
薛泌先是聽著,神情隨之變幻不定,忽然大聲將厲岩叫過來,眾人一頭霧水,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厲岩,今兒你替本少爺長了臉,本少爺要重賞你!」
說著薛泌掏出一疊幾張銀票交給厲岩,厲岩面無表情的接過來,也沒看便揣進懷裡:「多謝少爺!」
「去吧,下去告訴大傢伙,只要為本少爺出力,本少爺絕不虧待他!」薛泌大聲說著,目光卻在柳寒小趙王爺他們身上掃了一眼,小趙王爺依舊是那樣笑嘻嘻的,柳寒卻沖他讚賞的點點頭,薛泌頓時高興的挺起胸膛,他沒注意到青衿的神情中滑過一道鄙夷。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8s 3.664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