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人?」這時另外一個大漢說話了,他笑眯眯的指了指身後的惡魘飛車:「人就在裡面,自己去領。」
周星野向一個太清宗的修士使了個眼色,那修士從側面飛掠過去,小心翼翼的接近惡魘飛車,當他探頭看到車廂裡面的情景時,臉色一變,立即抽身退了回來,隨後又掠上半空,在周星野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周星野的臉色變得愈發陰沉了,良久沒有說話,眼前的事情讓他非常頭疼,如果是撕破臉開始拼鬥,他一點都不怕,不過,所謂修行界在很多方面和俗世沒有多少區別,除了林林總總的擺在明面上的規則之外,還有不少潛規則。
世間各大宗門都非常厭惡暗修,但沒有誰願意與暗修發生劇烈衝突,暗修這個群體常年在寶莊中活動,熟悉寶莊內的每一處地形,也非常了解妖靈的分布,想徹底剿滅暗修是不可能的,如果出動的是精銳弟子,或許能占據上風,但在寶莊中與暗修纏鬥下去,遲早會吃大虧,而各宗實力達到圓滿境高階或者巔峰的大存在,關乎本宗氣運,決不可輕動。
所以對各個大宗門來說,實在是沒必要與暗修發生你死我活的衝突,勝了,不見得能收穫多少好處,一旦敗了,本宗或許就要在證道世被除名,更重要的是,這很可能變成一場長時間的爛仗,相互僵持不下,那麼本宗修士再想去寶莊,就要有去無回了。
太清宗也是一樣,經過與暗修的斡旋,雙方已經達成了井水不犯河水之勢,暗修通常不會來太清宗的地盤,來了也是順便路過,殺傷並不重,太清宗再遮掩一下,至少能保住自己的面子。
暗修的首腦並不傻,往常只會拿小宗門開刀,至少有兩個宗門暗修總是會退避三舍的,一個是星殿,一個就是光明山。
天下修士,所圖不過是生存、修煉,區別只在於行事手段,暗修的人再暴戾,也不想去得罪全天下的宗門。
「幾位,跟著我走一趟吧!」周星野遲疑良久,終於拿定了主意:「至於如何處置你們,還要我宗長老做主!」
那三個大漢顯得有些驚愕,他們上上下下打量著周星野,隨後那為首的大漢陰測測的說道:「原來是個雛啊,小子,你是第一次帶隊吧?」
「不管我是第幾次帶隊,你們最好乖一點,免得遭受橫死之禍!」周星野一字一句的說道,他以前進入過寶莊,但與暗修直接對上,確實是第一次。
「真是倒霉,居然碰上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那為首的大漢被氣笑了,一邊笑一邊搖頭。
「看來你們是一定要我動手了?」周星野緩緩拔出了腰間的長劍:「想清楚,你們只有三個,根本逃不掉的!」
「怎麼?欺負我們人少?」那為首的大漢嘆道:「想見識見識什麼叫人多麼?」
話音剛落,那為首的大漢已從腰間取出一張紅色的符文,接著符文在元力的衝擊下轟然炸開,化作一道火紅色的光柱,筆直衝上高空,隨後光柱撞擊在地穹上,被撞得粉碎,化作一道圓形的蘑菇雲,緩緩卷向四面八方。
猶在不停燃燒的蘑菇雲在這片世界中顯得格外耀眼,恐怕數百里方圓內的修士,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周星野知道暗修是在叫幫手,臉色微變,他很想立即把這幾個暗修擒下,然後退走,但宗門有嚴令,除非是長老點頭,否則決不能與暗修發生衝突,剛才他只是在恐嚇對方,但對方根本不吃他這套,讓他騎虎難下。
只是十幾息的時間,天際突然出現了一片片密密麻麻的黑點,每一個黑點都是一輛惡魘飛車,數以千計的惡魘飛車從各個方向飛馳而來,眨眼間已形成了合圍之勢。
看到無數惡魘飛車出現,白荒再顧不得許多了,轉身全力向遠方飛逃,杜官說略微頓了頓,立即跟在白荒後方。
周星野的劍尖不由自主抖了抖,他萬萬沒想到,還有這麼多暗修躲在附近,其實他這個時候立即逃走,還是有點機會的,但一方面他心存道義,認為保護其他宗門的修士是太清宗的責任所在,他跑了,成天宗的修士還有葉信等人一個都活不成,而另一方面,他認為自己是太清宗的核心弟子,這裡又是太清宗的控制區域,暗修就算再囂張,也不敢拿他怎麼樣。
京少岸眼神發直,他沒有看那些惡魘飛車,而是盯著惡魘飛車的後方,遠處有一座隱隱約約的大山,正慢慢向這邊推來,等看清楚大山的形狀,他的雙腳陡然發軟,差一點跌坐在地上。
葉信就在京少岸身邊,不過他已沒有精力去攙扶京少岸了,眼中滿是苦澀,他有些想不通,為什麼自己總會陷到人力難以勝天的境地中去,被打進天罪營如是,陷入蕭魔指、莊不朽的十面埋伏如是,本以為到了證道世運氣會好一些,結果還沒看到證道世是什麼樣子,就被人重創,昏迷了接近五年,到了寶莊歷練,卻遇到了死敵天行者狄戰的人,讓他從心底里感到沮喪。
這才剛剛笑了幾天,然後又遇到了大規模的暗修,是樂極生悲,還是上蒼的考驗?
如果是考驗,也太難為人了,這麼多暗修一人一口唾沫也能足以把人淹死,別說他葉信,就算是如日中天的狄戰,恐怕亦只能選擇退走。
就在這時,數十道黑色的煙氣陡然划過上空,周星野等太清宗修士身後延伸出的光帶先後被煙氣擊中,他們發出驚呼聲,失去了浮空之力,一個個從空中跌落。
逃向遠方的白荒發出怒吼聲,但怒吼剛剛發出,便戛然而止,白荒手中舞動的長刀遠遠飛了出去,他剛剛釋放出的護身元氣也被黑色煙氣擊破,整個驀然在地面上消失。
杜官說見勢不妙,立即轉過身,但已有兩道黑色煙氣向他卷至,他拼力運轉元脈,同時手中甩出一柄鏈錘,但他的力量與那黑色煙氣相差太過懸殊,只是瞬間,他的身形便象玻璃一般破碎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葉信有神念,可以清晰的看到,在白荒與杜官說的位置上,已出現了兩個深不可測的黑洞。
雖然大家都不喜歡白荒,杜官說不戰自逃,行為卑劣,但他們畢竟是自己人,眼見兩個堂堂大乘境修士居然象小蟲子一般被人碾死,心中不由升起了悲涼之意。
頑抗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尉遲大國面臨狄戰的人,尚且有勇氣做最後一戰,但看到如潮水般湧來的暗修,尉遲大國的鬥志已接近崩潰了,他眼神發直,呆呆的看著前面,剛才還顯得咄咄逼人的周星野,手中的長劍也無力的垂了下去。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周星野吃力的問道,他絕想不到暗修的勢力竟如此強大,怪不得臨行前宗門長老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不得與暗修發生衝突,早知現在,當時就不該過來!
「什麼意思?」那為首的大漢笑容顯得分外得意、猙獰:「剛才不是想帶我們走麼?怎麼?現在才知道怕了?」
周星野的嘴唇囁嚅了幾下,他依然對自己的身份抱有很大期望,想來暗修也不敢輕易得罪太清宗,不過,再逞口舌之利太不明智了,還是忍一忍,等脫困之後再說。
「讓你們把那幾個女修送過來,其他人滾蛋,你們就是不聽,嘿嘿嘿……後悔了吧?」另一個大漢奸笑道:「現在呢?可以把那幾個女修交出來了吧?」
「你做夢!」尉遲大國突然喝道,他雖然沒有了鬥志,但骨氣猶在,左右是一死,想逼他出賣自己的同門,逼他求饒,那絕無可能。
「你我修行,總要講個天理!」周星野的口吻變得沉重了:「做人不要做得太絕。」
「天理?」對面為首的大漢狂笑道:「這裡我就是天理!」
湧來的暗修已經越來越近了,他們只殺死要逃走的人,或者截斷逃走的通道,所以葉信等人並沒有受到攻擊,接著,從車流中傳來一聲大喝:「出了什麼事?」
「有太清宗修士攔路,不讓我們過去!」那為首的大漢正色回道。
「休要胡說八道!」周星野急忙提高了聲音:「在下是太清宗太清玄道座下首徒,此次率隊到寶莊歷練,是尊駕的人害死了藥離宗的修士,並且掠走了藥離宗的女修,供他們淫辱!」
周星野生怕對方打算了他的話,所以用最快速度闡述了原因,不過,對面那三個大漢根本沒有打斷他的意思,反而用充滿譏諷的目光看著他。
周星野本能感覺有些不妙,但還是硬著頭皮說下去:「我等對尊駕絕無冒犯之意,實在是因心中悲慟莫名,所以……」
「哪來這麼多廢話?!」車流中的聲音再次響起:「都給我殺了!」
周星野呆住了,他所依仗的一切都沒有任何用處,而湧來的車流驟然加速,向著葉信等人這邊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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