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光幕的紅光逐漸變得暗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銀白色,那女修說道:「現在可以進去了。」
說完,那女修已經邁步跨入了光幕,葉信和成化門長也跟著走了進去,在光幕後方是一座懸在半空中的索橋,其實也不算是橋,完全由一塊塊尺許方圓的石板組成,每塊石板之間的距離都在七、八米左右,延伸向遠方,兩側都是濃濃的黑暗。
那女修躍上了索橋,踏著石板向前掠去,葉信回頭看了成化門長一眼,成化門長微微點頭,示意他明白葉信的意思。
其實那女修完全可以利用那道光幕做陷阱,不知道是受到了葉信暗示的影響,還是感覺缺少把握,她並沒有搞小動作,但葉信依然保持著高度警惕,每一步躍出,都踏在那女修踩過的石板上,後面的成化門長也一樣。
長索的盡頭是一塊幾十米方圓的花瓣狀平台,那女修落在平台上,她的視線雖然沒有轉向葉信這邊,讓葉信無法揣摩情緒變化,可葉信清晰的看到那女修的雙手在握成拳,指尖捏得有些發白,他心中一驚,立即把速度釋放到極致,接連踏過幾塊石板,高高掠起落向那座平台。
那女修感應到葉信在急速接近,不易讓人察覺的微微吁出一口氣,這代表著她放棄了某種念頭,而葉信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向四周掃視著。
等成化門長也落下之後,花瓣狀平台向著下方沉去,片刻之後,平台沉入到一片鳥語花香的世界中。
成化門長顯得很吃驚,葉信也面露訝然之色,目測這片小天地的直徑差不多有千餘米左右,和以前浮城內的小天界差不多,不過小天界內只有靈花異草,而這裡還有一些鳥蟲在遊走鳴叫。
一隻黑白相間的花貓從草叢中躍出來,跳到那女修的肩膀上,接著又在那女修的臉頰上親熱的摩擦著,那女修一邊撫摸花貓,一邊轉頭看向葉信:「這邊是我的洞府,他們的洞府在那邊,還有橋後,自己去看吧。」
「好的,多謝了。」葉信淡淡說道。
「瓊池……我們三個說好了應該平分的,只是一直沒到時候。」那女修勉強咧了下嘴:「算了,都歸你們。」
「瓊池是什麼?」成化門長問道。
「你們往那邊走就看到了。」那女修說道:「滅法之暗很快就要到了,我得先回去休息休息,可以嗎?」
「去吧。」葉信說道。
那女修帶著自己的花貓向著林間走去,身形閃了幾閃,便已消失不見,成化門長低聲說道:「主上,就這麼放她走?」
「她走不了的,何況她的本命法寶還在我這裡。」葉信說道:「如果真想設計害我,那她的本命法寶就永遠找不回來了,她未必能有這樣破釜沉舟的決心。」
修士的本命法寶凝聚著無數年修煉的心血,一旦被毀,影響是舉足輕重的,泥生就是一個例子,自從失去了拳套之後,修為再無法精進,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又一個後輩超越自己。
「那我們也要多加些小心。」成化門長說道。
「這是肯定的。」葉信說道:「走,我們去那邊轉一轉。」
兩個人走了十幾步,葉信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門長,你對天鳳星皇了解多少?」
「我就知道主上遲早會問到她。」成化門長嘆了口氣:「怎麼說呢……殿主與天鳳星皇一直不和,可以說是針尖對麥芒,殿主出了事,其他星皇大都會心有戚戚然,唯有她,恐怕是在拍手稱快的,也所以她才會打我們神殿的主意,其實她看不上我們神殿剩下的那點東西,應該是想徹底抹去殿主存在的所有痕跡。」
「恨到了這種地步麼?」葉信皺起眉:「應該有原因吧?」
「說到裡面的因果循環……天下除了紀天鳳之外,大概只剩下我知道了。」成化門長吃力的說道:「當年段帥臨危受命,率領大軍出征,一路摧營拔寨,連破敵軍百餘城,最後殺到了敵軍首府。」
「紀天鳳是天鳳星皇?段帥是……」
「就是殿主。」成化門長說道:「而那紀天鳳是敵國的長公主,他們見鬥不過段帥,便轉而求和,意欲把紀天鳳許配給段帥,兩國永結友好,段帥早就聽說過紀天鳳有傾國傾城之貌,資質奇佳,已入選宗門大比,便答應了這門親事,如果事情就到這裡打住,也算是一段佳話,誰知道有一天段帥私服出營,想到城中一覽異域風情,結果……「說到這裡,成化門長有些說不下去了,好像在為什麼事情而惋惜。
「結果怎麼了?」葉信說道。
「結果遇到了紀天璇。」成化門長苦笑道:「雖然兩國最後還是放下兵戈、結為友盟,但仇也就結下了,不過段帥並不知情,因為心中有愧,一直對那紀天鳳多有照顧,等修煉了幾十年,他們先後踏入長生,發生一件事,段帥才明白原來紀天鳳始終想殺他。」
「發生了什麼事?」葉信急忙問道。
「有一天,太虛星主突然從天而降,要殺段帥,那時紀天鳳已經拜入太虛星主門下,她等了幾十年,再也忍受不了了,求太虛星主為她報仇雪恨,然後才能放下心結,專心修煉。」成化門長說道:「太虛星主應允了紀天鳳,不過當他出手時,殿主不願束手待斃,拼死反擊,太虛星主發現殿主的資質還在紀天鳳之上,起了憐才之念,又收殿主入門。」
「太虛星主勸說殿主與紀天鳳放下過去的執念,並肩闖蕩天路,只可惜,殿主與紀天鳳只是表面上重歸於好,可心裡都有邁不過去的坎。」
「她沒被氣瘋,已經算是很有本事了。」葉信有些感嘆:「紀天璇……就是天璇星吧?這種締結怎麼可能邁得過去?!」
「神殿被毀之後,天鳳殿的使者找過我多次了,我這裡倒是能頂得住。」成化門長說道:「不過……天路中的那七座貪狼星殿,恐怕都已被她占了,那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神殿被毀,星門也已不在,我也無從知道天路的變化。」
「我貪狼一脈的宗旨是以赤陽道為根基,逐漸深入天路,多少年來,殿主嘔心瀝血、殫精竭慮,才在天路中建起了一座又一座貪狼星殿,應該都白白便宜了她。」
「主上有貪狼傳承,貪狼星殿自然都該歸主上所有,只是……在主上勘破大聖之前,最好還是忍一忍。」
「發瘋的女人確實不太容易打交道。」葉信點了點頭,這時他的眼睛突然一亮:「那是什麼?!」
他們剛剛走出茂密的林地,正看到前方的天地間垂下一根圓錐狀的東西,就像鐘乳石一般,上面遍布無數拳頭大小的半圓形凸起,霧光繚繞,元氣已接近了實質化。
當他們走近時,又看到巨柱下方有一個人工修成的水池,水池中沒有水,灌滿了銀髓,而在水池中央也有一塊圓錐狀的東西,尖端正好與上方的尖端相對,通體呈亮金色,閃閃發光。
「老天……是金髓?!」成化門長目瞪口呆。
葉信站在水池邊觀察著,片刻,成化門長手忙腳亂的跑到一邊,俯身探出一隻手,指尖用力,硬生生從水池中摳下了一個髓塊,隨後又叫道:「主上,是重髓!極品的重髓!」
葉信用手掂了掂,銀髓越重品質就越好,凝聚的元氣也越多,單單手中這半個巴掌大小的銀髓差不多有百餘斤重。
成化門長又死死的盯著水池中央圓錐狀的鐘乳石,就在這時,上方有金色的水滴落下,撞上了那塊鐘乳石,隨後綻放出滾滾雷聲,似乎是兩個龐然大物撞擊在了一起。
「怪不得那個雲娘說時候未到!」成化門長叫道:「原來髓根已成!如果把金髓挖走,髓根也就破了,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之後才會生出新的髓根!」
「除非是有人通曉陣圖,勘破山門法陣總樞,才有把握保留髓根,取走金髓。」那女修的聲音從後傳來:「而且最多只能取走一半。」
那女修是百般不情願走近葉信的,雖然剛才說了都歸葉信所有,但回去之後又耐不住心如刀絞,冒著危險回來看一看,葉信到底會怎麼做。
「你們這裡好像什麼都不缺了,為什麼還要出去惹事?」葉信向那女修問道。
「我們沒有金丹啊。」那女修苦笑著說道:「我們又不會煉丹,只能去外面想辦法。」
「門長,這些金髓應該有多少斤?」葉信說道。
「看不出來。」成化門長說道:「不過有髓根的話……必定也是重髓,三、五千斤是差不多的。」
「以前計大哥整天叨叨什麼金髓難求。」葉信說道:「好像也沒什麼難度啊,我們隨隨便便就找到了這麼多。」
那女修幾乎是在咬牙切齒了,成化門長嘆道:「主上,金髓確實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雲娘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洞府,自然捨不得亂來,如果在其他地方,誰遇到了都不會留手,連周圍的泥土也會被挖走,髓根自然永無法復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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