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總是充滿了意外,張弛只能重新打車前往高鐵站,可途中又遭遇堵車,等到了高鐵站已經晚了點,再想走只能去火車站坐夜車回去了,張弛對夜車非常抗拒,決定在雲中多留一夜,等明天再走。
他也沒打算回齊冰家,一是不方便,二是因為他實在是有點忌憚這位丈母娘,回到市中心找了家酒店住下。晚上齊冰發來信息問他有沒有安全抵達?張弛沒說實話,說自己已經到了京城,讓她不用擔心。
晚上就在附近的一家羊肉館吃起了長城羊肉,張大仙人喜歡這一口,點了盤涼拌羊肚絲,叫了一盆燉羊肉,羊都產自陽高當地,綠色無污染,肉質鮮美。
到了當地當然要喝當地酒,要了瓶青花三十年,一個人獨飲,感覺也頗為愜意,人生一世,諸般滋味都要好好感受,想起葉華程的人生也有他的精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不可能要求每個人都按照同樣的是非觀、感情觀去生活,正因為如此才有了人間百態,正因為有了人間百態,這世界才如此多姿多彩。
張大仙人喝得正在開心,意識到有人正看著他,抬頭望去,發現那人竟是前星河武校的校長郭寶城,郭寶城也是看這身影熟悉,所以才多看了一眼,張弛認出郭寶城之後,趕緊招呼了一聲:「郭先生!」
郭寶城是齊國民的師父,是齊冰的師公,張弛自然要表現得客氣一些,當然他們過去曾經有過不快,可那都是陳年舊事,而且錯不在張弛,以郭寶城的身份當然也不會和張弛一般計較。
張弛見郭寶城還是在京城,知道郭寶城離開京城來這邊開辦武校,所以能在這裡見到他也並不稀奇,張弛恭敬道:「郭先生,您坐!」
郭寶城笑道:「一個人?」
張弛點了點頭,郭寶城於是坐了下來,他也知道齊國民母親去世的事情,今天上午還專程去弔唁,不過並沒在齊家村遇到張弛,兩人終究還是有緣,在這裡遇上了。
張弛道:「郭校長也是一個人?」
郭寶城笑道:「不是,徒弟請我吃飯,我剛才在包間裡喝著,也沒想到你就在大廳。」
張弛知道他桃李滿天下,這種事情肯定少不了,而且郭寶城之所以來雲中開武校也都是依靠齊國民這個徒弟幫忙。
郭寶城邀請張弛去裡面一起,張弛婉言謝絕,這種時候去打擾別人反而不禮貌,郭寶城陪著他喝了兩杯酒,準備離開,此時一名中年人走了過來,正是請客的徒弟李開山,李開山是本地人,聽說郭寶城遇到了熟人,趕緊盛情相邀,非得將張弛請過去,還讓服務員將張弛這邊的帳給算到他身上。
張弛盛情難卻,只能跟著他們一起進去。
房間裡人倒是不多,有一人居然是張弛認識的,江湖會館的老闆陳軍民,也就搞民間借貸欠了一屁股債畏罪潛逃的那主兒。
陳軍民看到張弛顯得有些尷尬,畢竟張弛因為他的事情新店被人給砸了。不過張弛和陳軍民之間並沒有什麼直接矛盾,陳軍民也沒想坑張弛,後來齊國民因為這件事找到他,陳軍民還專門匯了一筆錢給齊國民,不過張弛沒收。
張弛若無其事地笑道:「喲,陳老闆,這麼巧啊。」
陳軍民笑道:「是啊。」他這段時間一直東躲西藏的,前陣子還去了國外,最近才回來,欠債的滋味沒那麼好受,陳軍民來雲中沒幾天,到現在都沒敢跟齊國民聯繫,他也聽說齊國民母親去世的事情,也沒敢公開露面,讓李開山幫忙送上了燒紙錢,花圈也送了,都沒敢寫名字。
其他人都不知道陳軍民和張弛之間的這件事,李開山還以為都認識這不更好,還有兩人也是他們的師兄弟。
郭寶城向大家介紹道:「我給大家介紹一下,張弛,我在京城的一位小友,水木的高材生,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你們別看他年輕,實力已經到達二品化雨境,你們一多半都不是他的對手。」
張大仙人汗顏了,趕緊起身道:「郭先生謬讚了,我是晚輩,在座的都是前輩。」
李開山道:「張老弟,別這麼客氣,師父可很少這麼誇人,咱們兄弟相稱就是。」
張弛道:「不敢不敢。」
陳軍民笑道:「他還真不敢,齊國民跟咱們是師兄弟,老齊的閨女是他女朋友,你們說這關係怎麼算?」
幾人一聽都搞明白了,敢情這貨是齊國民的未來女婿啊,要這麼說他們都比張弛要長一輩,那可不能隨便稱兄道弟了。
郭寶城道:「各興各叫,稱呼其實沒那麼重要,等他真成了齊國民的女婿,那當然要論一論輩分,現在大可不必了,來喝酒。」
眾人一起響應,同幹了幾杯酒之後,陳軍民主動跟張弛喝了兩杯,張弛知道他是借著酒表達心中的歉意,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也不會點破,和陳軍民喝了幾杯酒。
陳軍民問起張弛的新店,張弛告訴他現在就快開業了,已經裝修完畢,肇事者也賠了錢,其實就是暗示陳軍民不用往心裡去,這事兒已經平了,他對陳軍民也沒多少好感,這貨坑了那麼多人肯定不是良心商人。
兩人一起去洗手間的時候,陳軍民借著點酒意向張弛道:「張弛,對不住了啊,其實我跟老齊說過,那件事……」
「陳老闆,那事兒過去了就別提了。」
陳軍民點了點頭道:「其實我也是被人給坑了,現在東躲西藏的也不好過。」
張弛和他總共就接觸兩次,不過陳軍民兩次的氣質截然相反,再不見上次的意氣風發,整個人頹廢消沉,所以說人還是要堂堂正正,千萬別干虧心買賣。
一起回了包間,李開山問起陳軍民在安南的事情,好不好玩?他沒去過,不過聽不少人說起過那邊特別好玩。
陳軍民就聊了自己在賭場的見聞,他在賭場賭錢的時候遇到了一位奇人,那人玩輪盤賭的時候百發百中,最後賭場老闆懷疑他出千,於是提出讓手下跟他玩俄羅斯輪盤賭,結果那人接連贏了三局。
眾人聽得聚精會神,俄羅斯輪盤賭是要死人的,連贏三局就意味著連殺三人。
陳軍民道:「我本來好好地賭錢,可他卻突然找上了我,說要跟我賭,我說我又不認識你,我憑什麼跟你賭?」
李開山道:「到底賭還是沒賭?」他聽得都有些緊張了。
郭寶城道:「還用問,自然是沒賭。」
陳軍民道:「我就是消遣,我憑什麼要跟他賭,所以我當然要拒絕,可他非得說要跟我賭一次,說當天在賭場運勢最好的兩個人一個是他一個是我,兩個人只能走出去一個。」
連張弛都被陳軍民的經歷吸引了,陳軍民既然能夠好端端地出現在他們面前,只有兩個可能,一是沒賭,二是賭贏了。
陳軍民道:「我準備走的時候,他向左輪手槍裡面直接裝了五顆子彈,向我叫囂,他先來。」
李開山道:「這個人莫不是瘋了?」普通的左輪手槍一共六個彈槽,這個人竟然裝滿了五顆子彈,也就是說只給他自己留了一條活路。
陳軍民點了點頭:「還沒等我阻止,他就扣動了扳機。」說到關鍵之處,他又停頓了一下。
李開山實在是受不了他這種說話方式了:「師兄,你能不能一次說完,都急死我了。」
陳軍民道:「他這次很不幸,直接一槍爆頭,死在了大家面前。賭場認為是我贏了他,可我壓根沒跟他賭,所以我也沒要贏來的賭注,趕緊離開了賭場。可我開車離開的時候,你們猜怎麼著?」
張弛都覺得陳軍民是個講故事的高手了,吊胃口的水平一流。
李開山絕對是個稱職的捧哏:「怎麼了?」
陳軍民道:「那人竟然坐在我車裡了。」
所有人都感到有些毛骨悚然,郭寶城道:「雙胞胎?」
「我開始也這麼認為,可他說是障眼法,還說剛才如果不是利用這樣的手法,他根本就沒辦法從賭場逃出來,向我表示感謝,不過他把那支左輪手槍帶了出來,讓我對著自己腦袋開一槍,說既然是賭局就得完成,這是什麼賭徒應該遵守的準則。」
李開山道:「瘋了,這個人一定是瘋了!」
陳軍民道:「我壓根就沒打算跟他賭,所以我趁他不備,打落了他的手槍,把他從車裡推了出去。」他端起酒杯,右手明顯有些顫抖。
張弛留意到這個細節,他沒把這件事當成一個故事在聽,陳軍民的經歷或許是真的。
陳軍民喝了口酒道:「我第二天又去賭場,問起那個人,都說被丟到了鱷魚池早就見不到屍體了,我認為昨晚可能是錯覺,也可能遇到了雙胞胎,可就在那天晚上,賭場的老闆死了,然後我在酒店的大堂看到他,他朝我偷偷地笑,手中還揮舞著那把左輪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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