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邪坐上車,把白色塑膠袋扔小女孩懷裡。
裡面裝著兩盒酸奶,還有一個大大的波板糖。
宮小白首先看到了糖,像考試考好了被家長獎勵的小朋友,興沖沖拿出糖,在他面前晃了晃,「為什麼給我買這個?」
男人瞥了眼,「湊個整。」
兩盒酸奶加一個糖,整好是四十塊錢。
宮小白哼了聲,把糖放回去,掏出裡面的酸奶,剛從保溫櫃裡拿出來,熱乎乎的,暖著她有些微涼的小手。
她抱在懷裡暖了一會,拆了吸管,吸著濃稠的酸奶。像海浪翻上沙灘,嘴裡的辣味一點點被酸甜的奶味沖刷,最後只剩下滿口的奶香。
宮小白一路喝著酸奶,到了宿舍樓下。
宿舍樓跟離開時沒兩樣,只是更為寂靜,像是被人關掉了喧鬧的電閘,四下無聲,一個走動的學生都沒有。
宮小白推開車門下來,悠閒地把手裡的塑膠袋子甩來甩去,甩成了麻花。
夜色里,她回過頭,盈盈一笑,似茫茫雪地里開出的紅梅,「再見,你快回去吧,注意……」
「安全」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見男人從車上下來。
車前開了遠光燈,他逆光而來,披戴上銀色的炫光,一點點靠近他的姑娘。
酸奶吸管離開了粉唇,宮小白張著嘴,怔神望他。
宮邪高大的身影立在她身前,她看見他,慢慢俯身,在她唇角輕輕地,舔了一下,低淳磁性的嗓音迷惑她,「上去。」
愣神間,剛剛那個親了她的男人掉頭就走。
很快,車子離開了原地,載著她撲通撲通的小心臟一塊遠離。
宮小白舔了一下唇角,像被人灌了一口紅酒,腦袋昏沉沉,身子卻輕飄飄,飛上了雲端,炸開朵朵煙花。
她低頭看了眼手裡沒喝完的半盒酸奶。
我明明喝的是奶啊——
「哎!同學,宿舍樓要關門了好伐,還不進來?」宿管阿姨站在門邊吆喝。
阿姨不是本地人,操著一口鄉音,宮小白只聽懂幾個字,傻呵呵應了聲,「這就進來。」
她抱著酸奶往宿舍樓里跑。
宿管阿姨「刺啦」一聲拉上摺疊鐵門,擋住了外面的燈火璀璨。..
——
宮小白一蹦一跳地上樓,走到二樓才發現膝蓋鑽心的疼。
她「嘶」了一聲,用手碰了碰,疼得厲害。
剛才怎麼沒感覺呢。
一見到宮邪,她就跟上了發條的機器人一樣,全身繃得直直的,感覺不到痛。眼下給她充電的人走了,她就恢復了知覺。
宮小白扶著樓梯扶手,放慢腳步往上爬。
好在,宿舍在三樓,爬樓梯不是很費力氣。
推開宿舍的門,其餘三人已經洗漱完,爬上了床,在忙自己的事。
眼見宮小白一瘸一拐地進了屋子,柳明月嘿嘿一笑,「哼哼~,還以為你不回宿舍呢,我差點就要閂門了。」
宮小白喝完了酸奶,把盒子扔進門邊的垃圾桶里,「哪能啊。」
方玫探出頭,發現她走路姿勢怪異,「你腿怎麼了?」
「還是臨走時不小心跪地上,可能磕出血了,有點疼。」宮小白把塑膠袋放桌上,就勢坐在桌邊的椅子上。
「我就說你那會兒磕傷了,問你你還說沒事。」方玫像個老媽子似的嘮嘮叨叨,掀開被子下床。
宿舍暖氣還沒停,單穿睡衣也不會冷,她趿上拖鞋,到宮小白邊上,「把褲腿挽起來我看一下。」
封媛闔上書,側過身子,趴著床沿看她們,「小白你沒事吧?用不用擦藥啊,我柜子里有碘伏。」
宮小白用手碰了碰,還是有點疼,「先看看吧。」
方玫看了眼,吐槽道,「你這褲子太緊了,挽不上去,還是先洗漱,完了換上睡褲再看。」
宮小白想了想,「行。」
她端著盆,毛巾和牙刷扔進盆里,出了宿舍到走廊盡頭的水房。
光線昏沉的打水房潮濕陰暗,老舊的換風扇轉起來咯吱咯吱作響,沒關緊實的水龍頭滴滴答答漏水,砸在水池裡,在空蕩的水房響起回聲。
有點像拍恐怖片的地方。
宮小白縮著脖子打了個寒顫,端著盆子走進去。
地上有一灘灘的水漬,她小心繞著走,站在一個水龍頭前。
身後傳來腳步聲,漸漸靠近,宮小白猛一回頭,看到了一個女生提著水桶過來。
女生被她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待看清宮小白的臉,她臉色變了變。
「是你啊。」
來人是盧珍珍,穿著連體珊瑚絨睡衣,頭髮挽了一個揪。
宮小白沒說話,接了熱水,低頭刷牙。
盧珍珍輕哼一聲,伴隨著滴水的聲音,有點刺耳,「我都看到了。」
看到什麼了?
這個疑惑剛閃過腦子,宮小白就聽見她說,「我剛才在陽台上看到你從一輛車上下來,還有一個男生。」
光線太暗,她看不清,只依稀看到一個男生抱了宮小白,親沒親她不知道,但,兩人擁抱已經算親密舉動。
宮小白還不吭聲,盧珍珍氣急敗壞地轉身到她旁邊,「你一邊故意跟季校草親密,一邊跟別的男生談戀愛,太過分了吧!」
宮小白差點將嘴裡的泡沫吞下去。搞笑,這人誰啊,跑來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她灌了一口水,鼓起面頰,讓清水洗刷沾滿泡沫的口腔,然後吐出。
偏頭看向盧珍珍,突然說,「你喜歡季燚?」
盧珍珍像被人踩住了尾巴,眼睛睜大,「你別胡說!」
不敢與宮小白對視,她跺腳回了原來的地方。
宮小白洗了把臉,又接了半盆熱水,打算回宿舍泡腳。
剛出水房就碰上了找過來的方玫。
她詫異地看了眼盧珍珍,轉而對小白說,「半天沒回來,還以為你摔倒在水房裡起不來呢。」
宮小白笑著跟她一起回了宿舍。
膝蓋還是摔傷了。換上睡褲後的宮小白挽起褲腿,露出雪白的腿,膝蓋上一抹觸目驚心的紅。
方玫拿著碘伏,用棉簽蘸了往她膝蓋上抹。
已經熄燈了,宿舍里開了兩盞小檯燈,宮小白一條腿擱在方玫腿面上,任由她給她上藥。
女孩的側顏分外秀美嫻靜,宮小白忍不住撐著下巴感嘆,「玫玫,你可真賢惠,誰要娶了你太有福氣了。」
「滾啊你。」方玫沒好氣拿棉簽戳了一下她傷口處,疼得她齜牙咧嘴。
賢惠?虧她想得出來,詞是好詞,但不適合形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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