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正統 第二十四章 貴族倫理學

    餐桌上銀質餐具清脆的碰撞聲停了下來，奈特的這個答案讓兩個成年人默契的對視了一眼。

    「揣摩人心？那參加宴會的貴族們倒都是好老師，可學到了什麼？」龍江公爵繼續開始用餐，用和平日裡詢問奈特學業一樣的態度問了一句。

    奈特咀嚼著熊掌，也很隨意的答道：

    「說不清楚到底學到了什麼，反正新派到我身邊的男僕，我都看出了不對勁，一個個在我面前都很心虛。」

    薇薇安捏著刀叉的一雙玉手，指尖開始泛白，但面上絲毫不露，微笑的看著丈夫，說道：

    「今晚還有一場宴會，奈特你可以跟著我一起參加，融入宴會之中，你能學到更多！」

    龍江公爵聞言，都不得不讚嘆自家夫人說話的水平實在太高了，一句話，暗中點出了奈特學藝不精，所以判斷的未必準確，又有了充分的理由，讓奈特加入她的宴會，說不定還能博得一個大度的美名。

    奈特偏過頭，看了看薇薇安，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

    「好啊，到時候還請薇薇安姐姐你多多指點！聽說宮廷里的人都是這方面的高手。」

    薇薇安姐姐！宮廷里的人！這方面的高手！

    公爵有些頭疼了，雖然薇薇安才十七歲，按照年齡來說，奈特叫一聲姐姐也沒什麼，但是現在薇薇安是他的妻子啊！

    「奈特，你的貴族禮儀似乎不像你老師誇讚的那麼完美！注意你的稱呼！」公爵嚴厲的訓斥了一句。

    奈特聞言，看著老爹說道：

    「帝國開國皇帝，與第一代龍江公爵，也就是父親您的曾祖，是兄弟相稱的！」

    「恰好，當今的皇帝陛下，正好是開國皇帝的曾孫，我是您的兒子，薇薇安是當今皇帝陛下的女兒！」

    「在貴族輩分上，我的稱呼沒錯。當然，薇薇安是公主殿下，在正式場合我會稱呼她為殿下的，但私底下，以龍劍家族的爵位來說，我是有資格稱呼任何一位公主殿下為姐姐的！」

    說完這些，奈特皺起了小眉毛，看著父親有些疑惑的說道：

    「我確定我的貴族老師，在給我講述貴族倫理學的時候，是如此教導我的，難道是他教錯了？」

    兩個成人的臉瞬間都面無表情。

    餐廳內俯視的僕役們，則一個個低下了頭，莫名其妙的無聲聳動著肩膀。

    公爵和公主無言以對，奈特一副剛剛反應過來的樣子，看著父親驚呼：

    「先祖在上，父親，您讓您的曾爺爺，咱們的先祖成了開國皇帝的兒子輩了！」

    公爵的餐刀如同切黃油一般，將瓷質的餐具切開，深深的沒入了桌面之中。

    「奈特！」公爵低沉的吼道！仿佛一頭即將發怒的雄獅。

    奈特看著父親手中的餐刀，大眼睛眨呀眨，然後有點委屈的低下了頭，說道：

    「我錯了！」

    公爵舒了一口氣，將餐刀拔了出來，看向薇薇安，剛想說奈特還小，不懂事，之類的話來安慰一下妻子。

    卻不想，奈特的話還沒說完：

    「我忘記了貴族倫理學上一條重要的準則，尊重先祖、尊敬過去。」

    「貴族輩分之間，要以訂交時先祖之間的關係來判定！」

    「父親您是晚輩，您的行為無權改變龍江家族與皇室的輩分關係！」

    「所以，如今您的行為，可以用兩種方式解讀。」

    「第一種方式，是您放棄了自己龍江家族血脈的身份，這樣你的一切行為都不再與龍江家族掛鉤，自然不用在意輩分這個問題了。當然，您現在還是龍江公爵，顯然您不是以第一種方式來看待這個問題的。」

    「第二種方式，就是您與薇薇安公主，不顧世俗眼光，為了追求愛情，進行了明顯的亂……」

    「夠了！」公爵一巴掌將整條餐桌拍成了齏粉，碧色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奈特。

    木粉飛揚之間，奈特不知什麼時候端起了自己的餐盤，身上純白血氣繚繞，護住了自己的精靈蜂蜜熊掌。

    「父親，難道我的貴族倫理學的不夠好嗎？可是我向我的老師述說了剛才的問題之後，他就說我已經掌握所有貴族禮儀，他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傳授給我的了！」

    奈特完全無視了已經快要被他氣瘋的父親，聲音平淡輕鬆，仿佛他剛剛討論的，是兩隻大地暴龍的倫理問題。

    「我為此還置信給了父親您的貴族禮儀老師，帝國著名的貴族禮儀學、紋章學學者，如今帝國貴族院貴族紋章部的部長先生，希望部長先生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奈特聳了聳小肩膀，用十分難堪的神情對父親說道：

    「畢竟這種事情並不光彩，我需要在我進入貴族社交圈子之前，為這個問題找到一個可以說得過去的說法，否則我要怎麼辦呢？稱呼我父親的妻子為姐姐，這還可以接受，但是未來我若是有了弟弟的話，我是叫他弟弟呢？還是叫他侄子？」

    「叫他弟弟的話，那就是承認我的父親，您，亂……好吧，您不喜歡這個詞。」

    「叫他侄子的話，我要告訴我未來的朋友們，他是我哪個兄弟的孩子呢？」

    「成人之後的問題真的讓人煩惱！」

    最後一塊熊掌被奈特塞進嘴裡，然後奈特一絲不苟的將自己的餐巾疊好，起身，將餐巾放在椅子上，然後說道：

    「父親，薇薇安姐姐，我吃好了，你們慢慢享用。」

    轉身離開餐廳，小步子邁的不急不躁，貴族禮儀姿態完美無瑕。

    奈特離開，龍江公爵揮手將飛揚的木粉掃出了窗外，然後站在窗邊眺望，不知在想些什麼。

    薇薇安則看了一眼一直再餐廳一角等候的面白無須老者，這位是皇帝陛下重新派給她的管家。

    「魯斯，我記得你當過宮廷禮儀教師，奈特少爺剛才所說的，有沒有問題？」

    魯斯算是長見識了，這位龍江家族大少爺的言辭和邏輯嚴密的哪像一個孩子？若說剛才那些話出自帝都貴族院內的那些老傢伙們，魯斯也不會有絲毫懷疑。

    「夫人，從學術上來看，少爺說的是對的，至少我沒有聽出任何漏洞。」

    「不過貴族倫理這種事情，已經沒有多少貴族理會了，只要不太過分，沒人會在乎的！」

    魯斯雖然驚嘆於奈特的學識與邏輯，但是卻沒有太在意，這點事放在貴族圈子裡根本不算事。龍江家族和皇室第一次聯姻，雙方之間的血脈第一次融匯，血脈之間並沒有實質上的輩分關係。

    薇薇安鬆了一口氣，她剛剛真的被嚇了一跳，聽到魯斯如此說，才安心下來。

    「萊比，你聽到了，不過是奈特有些孩子氣，想要氣一氣你罷了，你不會真的和奈特生氣了吧！他才八歲，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調皮搗蛋，需要管教的時候，再大些就好了！」

    重要的是：「需要管教！」四個字。

    公爵敏感的察覺到，薇薇安想從他這裡得到奈特的管教權！

    公爵轉過身，看著薇薇安，問道：

    「你認為你能夠管教好奈特？」

    薇薇安不在意丈夫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反而露出自信的笑容。

    「只要您不心疼兒子，我認為這不是一件特別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