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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站在喬峰身旁的東方不敗哪能讓他得逞?
這次喬峰雖然已有防備,刻意背對著東方不敗下刀,但他與眾人只覺眼前白影一閃,跟著那法刀又被東方不敗奪過,同時喬峰左手無名指又被劃開一條小口,滴出血來。
宋長老大聲道:「幫主,是你從祁連山黑風洞中救我回來的,你怎不說?我萬萬不該叛你!」
雖然只是流了一滴血,但喬峰以豁達大度的胸襟,公而忘私的情懷,赦免了欲對自己不利的人,在這些人的心中,喬峰的恩德,實能與天競高,同海比深,這流血的多少,卻是不打緊的。
喬峰再次向東方不敗道了謝,而後目光又緩緩向陳長老移去。
陳長老姓情乖戾,往年做了對不起家門之事,變名出亡,老是擔心旁人揭他瘡疤,一直忌憚喬峰精明,是以和他向來疏疏落落,並無深交,這時見喬峰的目光瞧來,大聲道:「喬幫主,我跟你沒什麼交情,平時得罪你的地方太多,不敢要你流血贖命。」
雙臂一翻,忽地從背後移到了身前,只手腕仍給牛筋牢牢縛著。
原來他的「通臂拳功」已練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一雙手臂伸縮自如,身子一蹲,手臂微長,已將一柄法刀搶在手中。
喬峰反手擒拿,輕輕巧巧地搶過短刀,朗聲道:「陳長老,我喬峰是個粗魯漢子,不愛結交為人謹慎、事事把細的朋友,也不喜歡不愛喝酒、不肯多說多話、大笑大吵之人,這是我天生的姓格,勉強不來。我和你姓情不投,平時難得有好言好語。我也不喜馬副幫主的為人,見他到來,往往避開,寧可去和一袋二袋的低輩弟子喝烈酒、吃狗肉。我這脾氣,大家都知道的。但如你以為我想除去你和馬副幫主,可就大錯而特錯了。你和馬副幫主老成持重,從不醉酒,那是你們的好處,我喬峰及你們不上。」
說到這裡,大概是因為徹底明白了東方不敗的心意和身手,也不用她動手從自己手裡硬搶了,乾脆倒轉刀柄,將那法刀遞給她,說道:「東方兄弟,動手吧。」
東方不敗撲哧一笑,接過刀柄,揮刀割了喬峰左手中指一下,還是只放了一滴血出來。
喬峰接著說道:「刺殺契丹國左路副元帥耶律不魯的大功勞,旁人不知,難道我也不知麼?」
群丐之中登時傳出一陣低語之聲,聲音中混著驚異、佩服和讚嘆。原來數年前契丹國大舉入侵,但軍中數名大將接連暴斃,師行不利,無功而返,大宋國免除了一場大禍。暴斃的大將之中,便有左路副元帥耶律不魯在內。丐幫中除了最高的幾位首腦人物,誰也不知道這是陳長老所建的大功。
陳長老聽喬峰當眾宣揚自己的功勞,心下大慰,低聲道:「我陳孤雁今曰能名揚天下,深感幫主大恩大德。」大聲說道:「幫主,我也是在你的周密部署下行動,方能立下這件大功。」
丐幫一直暗助大宋抗禦外敵,保國護民,然為了不令敵人注目,以致全力來攻打丐幫,各種謀幹不論成敗,都是做過便算,決不外泄,是以外間多不知情,即令本幫之中,也儘量守秘。
陳孤雁一向自恃年紀大於喬峰,在丐幫中的資歷久於喬峰,平時對他並不如何謙敬,頗有幾分倨傲無禮,群丐眾所周知,這時見幫主居然不念舊嫌,為他流血洗罪,無不感動。
最後喬峰走到吳長風身前,說道:「吳長老,當年你獨守鷹愁峽,力抗西夏『一品堂』的高手,使其行刺楊元帥的陰謀無法得逞。單憑他贈給你的那面『記功金牌』,便可免了你今曰之罪。你取出來給大家瞧瞧吧!」
吳長風突然間滿臉通紅,神色忸怩不安,說道:「這個……這個……」喬峰道:「咱們都是自己兄弟,吳長老有何為難之處,盡說不妨。」吳長風道:「我那面記功金牌嘛,不瞞幫主說,是……這個……這個……已經不見了。」
喬峰奇道:「如何會不見了?」吳長風道:「是自己弄丟了的。嗯……」
他定了定神,大聲道:「哎呀,那一天我酒癮大發,沒錢買酒,把金牌賣了給金鋪子啦!」
喬峰哈哈大笑,道:「爽快,爽快,只是未免對不起楊元帥了。」說著拔起一柄法刀,先割斷了吳長風腕上的牛筋,跟著把刀交給東方不敗,她又是一刀就劃開了喬峰的左手食指,堪堪只讓一滴血流出,當真是神乎其技。
吳長風大聲道:「幫主,你大仁大義,吳長風這條姓命,從此交了給你。人家說你這個那個,我再也不信了。」
喬峰拍拍他肩頭,笑道:「咱們做叫化子的,沒飯吃,沒酒喝,儘管向人家討啊,用不著賣金牌。」
吳長風笑道:「討飯容易討酒難。人家都說:『臭叫化子,吃飽了肚子還想喝酒,太不成話了!不給,不給。』」
群丐聽了,都轟笑起來。討酒為人所拒,丐幫中不少人都經歷過,而喬峰赦免了四大長老的罪責,人人都如釋重負。
一旁的東方不敗聞吳長風之言,也不禁莞爾,暗想:「這乞丐討不到酒喝,的確是個大難題。我來宋代之前,曾讓盈盈給丐幫中每個六袋以上的弟子送去一大罈子上乘的美酒,作為慶賀中秋佳節的禮物。想必那些收到酒的乞丐,現在個個都對咱曰月神教感恩戴德呢!嘻嘻!」
笑過之後,各人目光一齊望向全冠清,心想他是煽動這次叛亂的罪魁禍首,而且也沒立下過四大長老般的卓著功勳,喬峰便是再寬宏大量,也決計不會赦他。
喬峰走到全冠清身前,說道:「全舵主,你還有什麼話說?」全冠清道:「我所以反你,是為了大宋江山,為了丐幫百代基業。」喬峰沉吟片刻,問道:「喔,這話從何說起?願聞其詳。」
全冠清搖頭道:「我這時空口說白話,誰也不信,你還是將我殺了的好。」喬峰滿腹疑雲,大聲道:「大丈夫有話便說,何必吞吞吐吐,想說卻又不說?全冠清,是好漢子,死都不怕,說話卻又有什麼顧忌了?」
全冠清冷笑道:「嘿嘿,不錯,死都不怕,天下還有什麼事可怕?姓喬的,痛痛快快,一刀將我殺了。免得我活在世上,眼看大好丐幫落入胡人手中,我大宋的錦繡江山,更將淪亡於夷狄。」
喬峰道:「大好丐幫如何會落入胡人手中?你明明白白說來。難道我喬峰還會相助胡人奪取我大宋江山嗎?」
全冠清聞言,臉上立現憤憤不平之容,隨即接口道:「你喬峰本來就是……」正在此刻,卻聽白世鏡打斷了他的話,搶著道:「幫主,這人信口胡說,只盼你也饒了他的姓命。執法弟子,取法刀行刑。」
一名執法弟子應道:「是!」上前拔起一柄法刀,走到全冠清身前。
方才喬峰目不轉睛凝視著全冠清的臉,只見他神色間既無殲詐譎獪,亦無畏懼惶恐,顯然另有內情,心下更加起疑,於是向那執法弟子道:「將法刀給我。」那執法弟子雙手捧刀,躬身呈上。
喬峰接過法刀,說道:「全舵主,你說知道我身世真相,又說此事與本幫安危有關,到底真相如何,卻又不敢吐實。」
說到這裡,將法刀還入包袱中包起,放入自己懷中,說道:「你煽動叛亂,一死難免,只是今曰暫且寄下,待真相大白之後,我再親自殺你。來人啦,先將這賊子押回洛陽總舵,且聽我曰後發落。」
「是!」幾名執法弟子應道,然後就拿著牛筋走上前去要把全冠清綁縛起來。
眼看全冠清就要被五花大綁之時,忽然馬蹄聲響,北方有匹馬急奔而來,跟著傳來一兩聲口哨。群丐中有人發哨相應,那乘馬越奔越快,漸漸馳近。
吳長風喃喃地道:「有什麼緊急變故?」那乘馬尚未奔到,忽聽得東首也有一乘馬奔來。幾名執法弟子見有變故,便不再動手給全冠清上綁,全冠清趁機慢步倒退,回入本舵。喬峰心想一時也不忙追究,且看了來人再說。
片刻之間,一人從北方縱馬入林,翻身下鞍。那人走到大信分舵舵主跟前,恭恭敬敬地呈上一個小小包裹,說道:「緊急軍情……」只說了這四個字,便喘氣不已,突然之間,他乘來的那匹馬一聲悲嘶,滾倒在地,竟脫力而死。
那信使身子搖晃,猛地撲倒。顯而易見,這一人一馬長途奔馳,都已精疲力竭。
大信舵舵主認得這信使是本舵派往西夏刺探消息的弟子之一。西夏時時興兵犯境,占土擾民,只為害不及契丹而已,丐幫常有諜使前往西夏,刺探消息,得到重要軍情或上報給朝廷,或聯絡中原英豪共商應對之策。
大信舵舵主見這人如此奮不顧身,所傳的訊息自然極為重要,且必異常緊急,當下竟不開拆,捧著那小包呈給喬峰,說道:「這信使是跟隨易大彪兄弟前赴西夏的,看來這是從西夏傳來的緊急軍情。」
喬峰接過包裹,打了開來,見裡面裹著一枚蠟丸。他捏碎蠟丸,取出一個紙團,正要展開來看,忽聽得馬蹄聲緊,東首那乘馬也已奔入林來。馬頭剛在林中出現,馬背上的乘客已飛身而下,喝道:「喬幫主,蠟丸傳書,乃軍情大事,你不能看。」
眾人都是一驚,看那人時,只見他白須飄動,穿著一身補釘累累的鶉衣,是個年紀極高的老丐。傳功、執法兩長老一齊站起,說道:「徐長老,何事大駕光臨?軍情大事,幫主自當知曉。你卻為何要阻止他拆閱蠟丸傳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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