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望月 第16章 江畔石黿
無恙放倒了這隻銀虎，然後就取出了小刀。
可是這個時候，他脊背上忽然毛髮悚立，像是有什麼巨大的危險，正在迫近一樣！
乍驚之下，無恙強自鎮定心神，悄悄地蹲下了身子，向四周環顧了一圈。
而這麼一瞥，就讓不遠處的一道人影，落入了他的眼中——
這是一個極其強壯的巨人，肩上扛著一頭死去的金光燦然的老虎。他靜靜地站在距離無恙大約只有五十米開外的地方，默默地注視著無恙這邊。
無恙一瞥見這位巨人，立即就明白了過來：「這是力士！宗門的力士！」
力士喜怒無常，心狠手辣，根本就不能招惹！
不過既然已經被對方發現了，無恙就沒有再去想著，該怎麼逃跑了。連金虎都被逃不過這巨人的手掌，難道他就能逃得過？
於是無恙馬上就半跪了下來。同時兩手主動地，把地上的銀虎舉過了頭頂，擺出了一副十分恭順的姿態……
巨人很是隨意地來到了無恙的身前，嘴裡吐出了一句生冷的話語：「這裡已經是宗門的地盤了，普通人不能在這裡狩獵，趕緊離開吧！」
無恙連忙放下銀虎，口裡連連道：「是！是！大人！我不知道這裡已經是宗門的地盤了，我這就馬上離開！」
無恙不敢耽擱，立即就爬起身來倒退了幾步，然後就一回頭馬上小跑了起來。
直到已經跑出了兩三百米的距離了之後，見到這巨人依然沒有追過來，無恙的心頭，這才稍微安定了一些——這次真是死裡逃生啊！居然遇上了最不好溝通的「藥人」！
力士，又被稱為煉體士，走的是煉體的路子。但是他們在晉級到靈武境的時候，必須藉助外力，利用藥物和秘法，來打破境界上的枷鎖。而這個過程，會給他們留下無法彌補的神魂傷損。
因此在宗門裡，大家在敬畏他們的同時，也往往不會把他們當是「人」來看待，所以才會稱他們為「藥人」！
力士有神魂缺陷，難以分辨是非和善惡，更加判斷不出別人對待他們的態度。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們確實是更接近於野獸。他們對於好惡的判斷，更多的是來自於直覺。
如果這些力士，不和那些神魂強大的正常修士，簽訂下力士符的話，那他們是很難活下去的……
而正是因為在他們在判斷力上存在缺陷，所以無恙才做出了一副納貢的樣子，擺出了一副恭順的姿態，以此來換取這位力士的好感。
而現在看起來，無恙的這個策略，似乎是起到了作用……
見到身後的力士沒有追上來，無恙又保持著這個速度，一直跑了兩三分鐘之後，才換了一個方向，全力奔逃了起來！
那個力士太強大了，金虎在這個力士的面前，恐怕連小貓都不如！
那頭金虎全身都沒有傷痕，多半都是被外力活生生給震死的！而那個力士，居然頭髮紋絲不亂，衣服上連一點草渣子都沒有！這多半是一兩拳，就震死了那頭金虎！
金虎對於現在的無恙來說，還是高不可攀的巔峰。自從他親眼見過了金虎捕獵之後，就再也沒有想過，要去打金虎的主意了！
金虎，恐怕多半都要算作是靈獸了！
……
兩個半月之後，無恙背著一個超大的包袱，終於重新走出了山林。
站在青衣江畔的無恙，心中感慨叢生——劫後餘生，一轉眼間，仿佛整個天地間，都換了一副顏色！
進山的時候，無恙已經是一位風燭殘年的耄耋老者。而出山的時候，他已經是一位身形健碩的中年人了。
進山的時候，他生死不由自主；而出山的時候，他已經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擁有了極其強悍的實力！
再回想起兩年前的那條石蛇……
無恙莞爾一笑：如今他就是離了水，在陸地上，也能半隻手就碾死這條石蛇！
……
順著江邊，無恙信步而行。他想要找一艘小船，搭乘著到下游去。他暫時還沒有想好去處，也沒有考慮好，接下來該怎麼做。
他打算先找一個地方，蟄伏一段時間。先試試能不能把他身上的藥性，徹底地轉化出來……
在老黿山最後的這段時間裡，他發現他的斷尾技能，似乎是有了一點點作用——因為他偶爾會產生那種，淡淡的微醺的感覺。
要知道他當年修煉斷尾的時候，就有一種濃郁的沉醉感和宿醉感。所以他估計如今這種微醺的感覺，說不定就是他的斷尾技能，在發揮作用了。
而想要最終確定，他觀想胎息和斷尾究竟有沒有效果，那只需要找一個地方，安靜地試上個一年半載，就能知道了——
如果他能繼續恢復青春，容貌越來越年輕，那多半就是有效果了！
……
沒過多久，無恙就遇到聯袂而來的兩條小船，其中的一條，居然就是他進山的時候，所搭乘的那條！
看著船上的那個熟悉的漁夫，無恙不禁有些驚疑不定：這個叫做吳中水的船老大，居然還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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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他曾經親自給這個吳老大診斷過：這個人得了絕症，絕對活不過半年！
不過無恙想了想之後，決定還是先上船去看看。於是他主動迎向了兩艘小船，同時口裡向吳中水的那艘船招呼道：
「吳老大，搭一截兒你的船，還望行個方便！」
吳老大見了無恙，也不以為意，他隨口問道：「客官打算去哪裡？不要太遠了。我最遠只能到宿江縣，再遠的話，你就要換船了。」
無恙腦子一轉，便脫口道：「不遠，就在曲牙縣附近！」
吳老大聞言喜道：「好咧，恰好順路，我家就在曲牙！」
吳老大沒有認出來無恙，無恙也沒有自曝身份。但是吳老大很快就又露出了一絲遲疑，他有些躊躇地又向無恙問道：
「不知道客官願不願意多等一等？等到我和我家女婿，打到了兩條石黿後，咱們再上路？」
「實不相瞞，我們這一趟出來，就是專程過來打這石黿的！」
石黿？無恙聞言，不由心中一動。他不露聲色地又瞥了吳老大一眼後，便爽快地答應道：
「那有什麼不能等的？我又不趕時間！」
「就等你們打到了石黿之後，咱們再一起上路！」
……
吳老大的女婿，身材比吳老大還要壯碩，顯得更加孔武有力。不過這個年輕人卻頗為老實，甚至還有些怯生，遠遠沒有吳老大那麼成熟老練。
無恙上一次搭乘吳老大這艘船的時候，就聽他吹噓過，說他早年曾經跑過大商船。現在看起來，恐怕還真有其事。
說不定吳老大正是因為被診斷出了絕症，所以才離開了那艘商船……
看著兩個人，在大石頭的縫隙底下，又挖又刨的，無恙忍不住問道：「石黿長什麼樣？你們找石黿做什麼？」
吳老大道：「石黿是一種老鱉，只生活在青衣江。而且只有在這老黿山山腳下，才能找得到！」
吳老大說完，又給無恙比畫形容了一番，這石黿的大致模樣。
無恙聽了不禁有些好笑，他忍不住調侃道：「莫非這石黿，還是一味藥材？」
吳老大露出了一臉的得意道：「那是當然！不然的話，誰願意跑到這裡來，掏這石黿！」
無恙笑道：「莫非這石黿，還能醫治絕症？」
「哈哈哈哈！」吳老大聽了大笑：「是啊！就是因為能醫治絕症，所以我們才跑來找它的！」
吳老大的性格頗為直爽，也沒有把石黿能醫治絕症這事，對無恙藏著掖著，這讓無恙對他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無恙打趣道：「石黿能醫治絕症，這是真的還是假的？不會是你弄錯了吧？」
吳老大瞪起了眼睛急道：
「那還能有假？我吳老大還會說假話？我們找這石黿，就是等著它救命呢！」
「我吳老大做事，哪裡會去糊弄別人！」
這個時候，一旁吳老大的女婿，那個老實憨厚的年輕人，也幫著吳老大開腔了：「俺爹說的都是真的！俺爹當年就是得了絕症，吃了這石黿才好的！」
無恙詫異道：「哦？那你們這一次，是想打到兩條石黿帶回去，給別人醫治絕症？」
年輕人點頭道：「嗯，是！村裡的杜嬸得了絕症，所以我們想打兩條石黿回去。要是打不到兩條的話，打一條回去也行！」
無恙把目光轉回到了吳老大的臉上，口裡嘆道：「吳老大，你這麼做事，遲早是要出岔子的！」
吳老大漲紅了脖子，情緒有些氣憤。他像是強自壓抑著，很想要開口斥責無恙的樣子。
無恙不等他開口，就直接問道：「你曾經得了絕症，吃了石黿病就好了，我說的對嗎？」
吳老大梗著脖子大聲道：「對！」
無恙嘆息道：「可是你吃的那石黿，是白色的呀！」
聽了無恙的話，吳老大一下子愣在了那裡。而他旁邊的那個年輕人，也是露出了一臉的驚奇！
隔了半晌，那個年輕人才踟躕著開口問道：「莫非白色的石黿，還不一樣？」
無恙苦笑著回答他道：
「當然不一樣了！要不然那還能叫絕症？」
「要是普通的石黿就能醫治絕症，那這世上，哪裡還有絕症呢！」
年輕人腦子明顯沒有轉過彎來，他疑惑地繼續問道：「你是說，我爹得的，不是絕症？」
無恙笑道：
「本來是絕症，因為天底下的白黿，哪裡那麼容易找到？找不到白黿，你爹這得的，不是絕症是什麼？」
「既然找不到白黿，那又有哪個醫生，會開出白黿這個方子？又有哪個藥房，能找到白黿賣給你？」
「所以沒有白黿，你爹得的，就是實打實的絕症！」
「可是有了白黿，那就不是絕症了！」
……
原來無恙當年，在搭乘吳老大的這艘小船的時候，就已經診斷出了，這吳老大的病情，只能靠這白黿救命！
可這白黿極其稀有，上哪去找？
所以當時無恙也就和其他的醫生一樣，斷定了這吳老大，活不過半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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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誰知這吳老大機緣巧合之下，居然打到了一隻白黿！恐怕這吳老大當時也是抱著反正都要死了，不如嘗一嘗鮮的想法，所以就把這白黿烹煮了起來，麻著膽子把它吃了。
誰知吃了這白黿之後，吳老大的絕症，居然就好了！半年的壽命，這都過了兩年多了，他竟然還能活蹦亂跳。所以吳老大就誤以為——這石黿，能醫治絕症！
可是他卻沒有想過，他吃的那隻石黿，是白色的！和普通的石黿，完全不一樣！
無恙也是在葉神醫的醫書上，偶然才翻到白黿這味藥材的。
這白黿，同樣也擁有滋補的藥效，而且還能治療一種奇症。
無恙正是因為當時，翻看到了這味藥材，所以才能對這種奇症有所了解。
不然的話，以他那半吊子的醫術水平，根本就看不出來，吳老大得的是這種絕症！
……
聽了無恙的話，吳老大和他的女婿，傻了眼愣在那裡，半天說不出話來。
無恙見狀也只能無奈道：
「不如先打一隻石黿，帶回去試試……」
「我也恰好路過那裡，就順便幫你們看看，這杜嬸得的毛病，是不是沒救了。」
吳老大這才恍然大悟，他臉上浮起了一絲驚喜，口裡卻遲疑地問道：「莫非先生您，還是個大夫？」
無恙哪敢自承是大夫，於是便連忙敷衍道：
「我不是大夫，我只是個採藥的人……」
「藥材見得多了，所以如果是碰上了什么小毛病，我也能簡單地看上一看。」
「要是遇到大病重病，我就無能為力了！」
吳老大隻當無恙是謙虛，於是便客氣地大力邀約道：「那真是要麻煩先生了，好歹也要幫著看一看！」
……
很快吳老大的女婿，就抓到了一條石黿。而這條石黿在無恙看來，就是普通的老鱉，只不過是體型要更大一些。
見了這一幕，無恙不禁有些微微失望。
他本以為這一帶的石黿，或許外形會比較特殊——說不定，還會帶上一些靈黿的體貌特徵。
不過現在見了之後才發現，這不過就是普通的老鱉而已。
而在無恙心目中的靈黿，起碼也應該有一點他以前的那個樣子——
至少應該體色偏黑，背脊高高拱起，有奇異醒目的紋路，而且還應該有堅硬的背甲。
在無恙心目中的靈黿，其實在外形上，應該更接近靈龜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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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江畔石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