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羿栩終於准允了司馬修的面聖之請。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這回他並沒有在福寧殿的正殿上坐著寶座等候,把召見的地點定在了瓊林苑,這裡有座棣歌樓,過去是常和司馬修飲樂之處,羿栩覺得有些話,他確實應當點醒司馬修了——人是會變的,尤其當手握重權後,難免不會為權欲蒙心。
羿杜,畢竟是皇族。
畢竟跟他這天子不是一母同胞。
羿栩相信司馬修,因為司馬修只是外戚,他的榮辱生死必須依靠帝位寶座上的自己,而不像羿杜,完全有能力成為心腹大患。
且從來都是司馬修藏不住話,作不得態,他的喜怒擺在臉上,不似得羿杜從多年之前,話就只露兩、三分,有七、八句都不肯多講。
他是真的已經足夠容忍羿杜了,若非萬不得已,當他願意身受手足闔牆的物議?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體諒司馬修痛失愛侶的心情,並不忍心揭穿羿杜對他實乃無情無義的真相,可他還需要司馬修竭力傾心的輔佐,那麼就必須得能把此事攤開說明,不留嫌隙心結。
羿栩今天還備了好酒,他想跟司馬修如過去一樣把盞而談。
看見司馬修一身縞素,羿栩心中些許不滿,但他自是不會在這些小事上斤斤計較,把司馬修盯著看了一陣,嘆息一聲:「三郎消瘦了不少,你可莫怪舅舅,不是舅舅狠心想要鎖你在家,是我千叮嚀萬囑咐,很多事你因已經被羿杜算計,難免會受質疑,我是知道你只是被利用,但不能再放縱你裹亂了。三郎坐下來,今日我陪你不醉不休。」
司馬修的眼睛掃過桌子上的酒和菜,他覺得酒還沒喝,就開始犯噁心了。
「我被利用?」
「三郎……」
「二哥為何不容五郎?五郎是什麼樣的性情,二哥就真的不知道麼?晏遲說什麼話二哥都信,卻不信相處了二十餘載的手足兄弟,連霍赴峽都明白的道理,二哥卻偏自欺欺人,五郎真要謀逆,真一手策劃了綿谷軍戶叛走,他怎麼會不趁著軍戶叛走的亂局再有行動,二哥怎麼能如此輕鬆的,就逼得五郎飲下那杯鴆酒?!」
司馬修手撐著桌案,他縞素的衣袖直接浸進了淺口菜碗的肉汁里,他無所察覺,羿栩卻看見了,既覺噁心又覺惱火。
「羿杜無罪麼?你心裡清清楚楚,他為什麼要以庶代嫡讓覃氏所生的庶子繼為皇統,又故意構設你欲加害儲君嫁禍皇后及晏遲的迷局,這一切都是經他煽動,你甘心被他利用為刀匕,分明才是執迷不悟!
羿承傑在綿谷鬧出了禍事,你當他不想再讓綿谷局勢亂上加亂難以收場?是因為他沒來得及利用覃氏籠絡晏無端,無端一番設計,才沒讓羿杜奸計得逞!還需要我出示羿杜多少罪鑿?他先是指使察部探人暗殺耿中余,罪行敗露後被我軟禁,依然有霍赴峽這樣的附逆罪徒為他鞍前馬後策劃擄迫我為人質,助羿杜投靠遼廷東山再起,三郎,我知道你一時間難以接受羿杜利用你謀逆的事實……」
「原來二哥是知道了調包一事。」司馬修頹然,他不再撐著桌案,收回的那隻縞袖滴滴答答直淌湯汁,油污染上了一側袍裾,他從來沒有這樣狼狽過,沒有這樣的追悔莫及:「事情是我一手策劃,是我想引誘晏遲對太子動手,握住他的把柄除了他這禍害,五郎欺君,是被我所逼迫,欺君之人又豈止五郎?二哥既然知道了真相,當也知道太后、我爹,都有犯欺君大罪,二哥能容忍我們,卻不能容忍被逼無奈的五郎。
二哥對五郎已生猜忌,卻放著霍赴峽不管不顧,仍由他擔任侍御右都統,二哥豈會如此疏忽?二哥其實也想到了太后必除五郎,你這樣做,就是故意留給太后栽贓嫁禍的機會!!!什麼罪鑿,二哥心裡明明白白,根本沒有罪鑿證明五郎的罪行,但二哥不能打消對五郎的猜忌,二哥既已視五郎為威脅,五郎就沒有活路了。」
「司馬修!!!你難道要逼我在生母與羿杜之間抉擇才罷休?!大娘娘雖多疑,但對我,大娘娘必無惡意,興國公雖只是我舅父,可我從來視司馬氏一族,視你是血緣至親,我的確和羿杜是手足,可你別忘了皇權之爭,往往就是手足相殘!別說羿杜與我並非一母同胞,哪怕他同樣是大娘娘所生,罪犯欺君,也必懷異心!」
「是啊,是我的錯,我忘了你是君,我與五郎是臣,是我的自大狂妄,把五郎生生推入了必死之局。官家,從此之後,修會謹記君臣之別,尊卑之別,臣祈願官家一直具備著這份猜忌心,靠著天子生殺予奪大權,成為這天下真真正正的霸主!官家千萬不要忘記,權職越大,欲更貪婪,無若對什麼人,只要有了猜忌,立時斬盡殺絕。」
他行了禮,轉過身。
秋風捲來一陣陣甜郁的桂香,司馬修輕輕一笑。
他竟從未覺得這座宮廷其實就是座富麗堂皇的修羅場。
可是他明明經遇了這座宮廷里冰冷無情的殺戮,父欲殺子,被子反殺,可笑的是他竟然會對一顆帝王心懷抱著有情有義的信任。
司馬修直到走出皇城都沒有回頭。
一人一騎,似乎是逐日而去。
徹夜不歸,數日不見。
興國公這才著了急,可這是個追出臨安去,顯然遲了,他不知道最為自己看重的這個兒子去了哪裡。
晏遲知道。
他並沒打算把司馬修直接殺了,針對司馬修,他使用的是誅心之計,利用羿栩處死羿杜,徹底摧毀司馬修的信念,讓他心懷悔恨,萬念俱灰,就這樣把功利全拋,隻身遠遁,權場之上從此再無司馬修,羿栩最有力的臂膀,折了。
好笑的是羿栩並不介意,他身邊已經另有了清簫這個「知己」。
「司馬修真的就這樣『出家』了?」芳期卻總覺得不大放心。
晏遲這日心情甚好,從金屋苑裡喚了一個姬人來遠遠彈琵琶,越更急促激昂的琴音,穿過了秋風清晰入耳,他喝著一杯菊酒,坐在霽橋上,九月九,他並沒有登高,卻有如登高,一抬眼瞼,就能俯看這座王府的燈火,更遠處那條璀璨的御街。
「司馬修為了羿杜,寧肯獨身,他對羿杜這份情感很是真摯,同時,他是真把羿栩當作兄長,當作至親手足,他可以為了羿栩赴湯蹈火,這也是同生共死的刎頸之情。所以就算羿栩殺了羿杜,司馬修恨歸恨,痛歸痛,但他不能為羿杜報仇雪恨,可若再違心的輔佐殺害羿杜的真兇,也絕非他的性情。
我若是他,也只能一走了之,羿栩已經無可救藥了,留在臨安既是違心,也無非行屍走肉一段,然後為羿栩陪葬。」
這話芳期不信,深度懷疑。
晏遲端著酒吧,一笑頗是「嫵媚」:「王妃別這樣看著我,我還是很重情義的,只不過這個『倘若』其實並不存在,因為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讓愛侶陷於危境,我比司馬修更多疑,真要是他,不至於看不穿羿栩這樣的人,壓根不值得信任傾心竭力的佐從。」
「晏郎的確有一雙識人的巨眼。」
這不是拍馬屁,這是由衷的感慨。
「所以我才能在跟司馬修的這場戰鬥里勝出,說穿了司馬修雖然果狠,且狡詐,可惜的是一直沒經遇過真正的人心險惡,他從出生,在家中就有如金枝玉葉,過得太平順了,難免會太過依賴家族的威望,和羿栩這天子間的交情,總以為羿栩哪怕是猜忌別的什麼人,必不會猜忌他,信任他就等同於信任羿杜,司馬修以為羿栩、羿杜及他是最穩定的三邊,卻忽視了羿栩登基之後,這條邊已經遷移了,君主有如橫樑,只能接受有無數條力柱支撐,缺了哪一條,橫樑都不會垮,而不是勾和股撐起的弦,任缺一條邊都會崩壞。」
更何況,羿杜這條「邊」還有可能把「弦」取而代之。
芳期對於司馬修和羿杜間的悲慘情緣無法生出太多的感懷,她仍然痛恨羿杜居然會受司馬修蠱惑逼迫芳舒將親生的孩子「獻祭」,對於敵人她不會心慈手軟,不存在任何悲憫情懷,只是因為羿杜經遇橫禍,陳皇后之母梁國公夫人已經數番來見,她僅是安撫,顯然無法讓梁國公夫人定心了。
「皇后那邊兒,一直也擔心太子會被羿杜連累,梁國公夫人憂心忡忡,我也知道皇后而今並不是完全為了功利,她是認真將太子視如己出,才這樣的擔驚受怕,不給他們一句準話,梁國公夫人眼看都打算傾家蕩產來行賄了。」
「這會兒子收了他們的錢,就會觸發羿栩的疑心了。」晏遲頷首:「羿栩雖肯定不會把汴王之子繼為皇統,廢儲的想法卻是堅定不移的,我們現在不宜與梁國公府過從太密,這樣吧,王妃依然還是敷衍的態度,我先把這事直接告知羿栩,看能不能爭得個兩全其美。」
芳期不大明白「兩全其美」的意思。
晏遲先也沒有細講,他次日就入宮面聖,羿栩卻也正一籌莫展,拉著晏遲就嘆了一聲大氣:「正好無端來了,快幫著我勸勸小穆吧,三郎那小子,我實沒料到他氣性竟然這樣大,為著一個大逆的罪徒,聽不進我苦心相勸就罷了,竟一句沒交待就這麼離家出走了,太后都被他氣得不輕……
我想著,也該給三郎一點時間慢慢平復,只皇城司察部沒個執管人,別的人我也不放心,才跟小穆商量讓他替我分憂,他卻還是推脫!」
晏遲只好先放下自己的「兩全其美」,被皇帝直接拉去規勸固執的清簫去了。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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