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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期就放心了「翁翁說了,待元宵之後就與老夫人一塊先往揚州,如此才不耽擱日後太師府其餘眾人跟咱們一同撤離,我本琢磨著嬋兒養的這些狗兒貓兒鳥兒蟲兒的多少是累贅,尤其阿羞,總不至於真待撤離時另各一輛車馱它出城,可真要舍下這些玩寵吧,不知要怎麼說服嬋兒,還琢磨著要不先送去揚州……就怕招翁翁嫌棄。」
「王妃總不能指望阿羞自己追著我們上船吧?」晏遲哈哈大笑「這食鐵獸進臨安城的時候就引得萬眾矚目,誰都知道是湘王府養的玩寵,更有不少人都曉得嬋兒一日都離不得它,先將它送去揚州也太容易引人猜疑了,無事,我早有安排,事發之前,你跟嬋兒都先一步往富安田莊,連帶著這些玩寵,等我消息一到,你們就先乘船往揚州與岳祖翁會合,羿栩一死,臨安城得亂上一陣,宮裡並沒個主事人,顧不上追擊咱們,它們並成不了累贅。」
關於撤離的路線,晏遲是一早就規劃好了的,因有老老小小還有女眷,自然是行水路更加便利,尤其是癱臥在床的王老夫人,絕無可能等到最後一步才撤離臨安城,好在覃遜已經致仕,幾乎再不過問政務了,等過了年,藉口與王老夫人回祖籍養老合情合理,等所有人會合,一路乘大船入海,朝廷的官兵就更加無法追擊了。
至於入海的商船,這當然也是早就準備妥當的,哪怕是入山東海域,需要補給,屆時遼人多半已經宣戰,山東諸部義軍必然會先顧及抗遼,心思根本就不會放在狙擊弒君罪徒的事案上,只要補給時略經掩飾,就能保得安全,更不要說,遼人根本不善水戰,這些年來山東義軍也並沒有著力於培練水師,而前來接應晏遲者卻是當初大鬧南劍州的北復軍將領,海上作戰經驗非常人能及。
夫妻倆在廊廡里站了一陣兒,芳期到底擔心晏大王那雙老寒腿,就把他往大屋裡推「嬋兒長了一歲,終究是懂事不少,再不會似過般瘋玩兒了,聽得進保母的勸,陣間就會安置了,早前她且還提醒我呢,說明日一早要入宮拜賀聖人安好,叮囑我莫貪玩,誤了時辰早起。」
除夕夜本是要守歲的,不過湘王府里並沒有祖父祖母輩的老人,沒人強迫嬋兒承歡膝下,今日小丫頭又是從大早上就玩樂至夜裡,連午睡都耽誤了,怕是等不了半個時辰就會眼皮子打架,便就沒人勸她安歇,也是要睡覺的了,如此這漫漫長夜,就只有夫婦二人相對著「守歲」了。
大屋裡還擺著滿滿一桌的糕點蜜餞雜嚼,參雞湯也在爐子上小火長煨著,晏遲卻覺反而是今晚食慾大減,倒不是因為心緒不佳,著實是因晚飯時吃得太撐了,現下只剝著個溫郡橘解渴,道「有時候真覺得年歲越長日子越沒趣,過去還盼著除夕新歲能夠玩兒得盡興,現下卻深感除夕也不過如此,往日間也是山珍海味的,這一天倒並無多新鮮了。」
「晏郎過去也盼過除夕?」
「怎麼不盼呢?便是跟鍾離師住在深山裡,到除夕這天他也會跟我開懷暢飲呢,你可別看鐘離師似乎貪吃,老人家往日可是相當自律的,若非除夕,隔上幾載才會放縱一回口腹之慾,那時他還拘著我修行長生之道,動不動就盯著我辟穀,我還小,有一回悄悄跑下山,半道上就被他給提溜回去了,整整餓了我三日,只給野果子吃,我差點以為自己要變成只猴子了。」
晏遲把一瓣橘子「投餵」給芳期,又笑道「更不要說隔上三年,鍾離師會允我回臨安過新歲,那時候趙叔他們一大家子人,嬸母把三年來給我裁製的新衣都一股腦的交給我,為了不辜負嬸母的心意,我每隔一時辰就得換件新衣,跟著鍾離師只能穿灰撲撲的道袍,穿得我心情都不好了,這綾羅綢緞一上身,又才覺得自己終於成猴子變成了。」
他那是少年心性,縱然有極度陰晦的經遇,也到底是眷念這熱熱鬧鬧的紅塵,七情六慾里糾纏,享受人間煙火。
一個橘子吃完,晏遲用帕子拭著手,斜靠著軟榻上「有一年回臨安過新歲,街上逛玩著,被我遇見了晏竣,我當時可不是沒有還手之力的窩囊廢了,取他人頭輕而易舉,不過我當時更願意戲弄他,看他騎著馬,就猜到他是要回沂國公府,我便先一步守在他的必經之途,攀樹上去,待他近前,丟了個炮仗在馬蹄子下,馬受了驚,他比馬還驚,那樣多人護著呢,居然嚇得他屁滾尿流抱頭鼠躥。」
芳期看著某個人雪白的兩排牙齒,也忍俊不住「說起炮仗來,我小時候也用來捉弄過四妹妹,那時候不管二姐還是四妹妹,除夕夜都只遠遠的站著看小廝們放炮竹,慢說長輩們不讓她們上手玩兒,她們自己也不敢點火,不像我,沒什麼人管,倒是愛玩火。
有一種炮仗,叫旋花兒,起初是不響的,只滿地轉著噴火花,火花沒了,才「啪」地一聲,我們幾個就愛比試,各自讓各自的丫鬟放旋花兒,一同點火,看誰的旋花兒先發聲,我壞心眼,悄悄的把四妹妹備的那些旋花兒,用剪子扎了洞,中間的硝藥先漏光了,怎麼都不響,四妹妹連敗,不服氣得很,我就慫勇她上前看看怎麼回事。
我跟在四妹妹身後,待她彎著腰看已經不噴火的旋花兒,拍了下手掌,結果就把四妹妹給得摔地上了。」
「欺軟怕硬的鬼靈精,那時候你是不敢招惹你二姐吧?」
「好漢不吃眼前虧,二姐當時靠山一座座都硬得跟鐵山似的,誰敢招惹她?不過那時除夕,我和她們也玩過公平的遊戲……」
說到這兒,芳期突然來了興致,拉著晏遲便去另一邊的側廳,一邊磨著墨硯,一邊說「就是先寫幾個字兒,有意思沒意思都不拘,寫完後再丟骰子,分單雙,若骰子為單,字兒的筆劃加起來也為單,就是勝者,敗者要用墨筆往自己臉上畫鬍子,骰子是什麼數,就得畫幾筆,字兒必須分出單雙來,比方我要是先寫,筆劃為單,你的筆劃就必須為雙,若寫錯了,成了單數,你就直接告負了,丟出來的骰子是幾,就畫幾筆鬍子。」
這樣的遊戲晏遲顯然是沒玩過的,不過,他挑著眉「王妃確定要跟我比這個?」
芳期忽然想起了這是個「高人」,賭術高超從無敗績,骰子跟他養的似的,他想投幾就能投幾。
的確沒法玩。
芳期氣得把墨硯一丟「我可是白忙乎了。」
晏遲卻拾起墨硯來繼續磨,一邊還衝芳期笑道「王妃過去跟人玩這個似乎得心應手?」
「我可不似你這般能使詐術,大抵是因為運氣著實不錯吧,跟二姐玩這遊戲回回大獲全勝,我臉上至多六道須,二姐仿若長了絡腮鬍。」
「覃二娘那性情,還真容王妃在她臉上畫鬍子啊?」
「我還是使了心機的。」芳期得意洋洋「年年初七人日,愈恭堂的學生都會來家中拜年,長輩們也允許我們在古樓園玩樂,不過小郎君有小郎君們的戲耍,小娘子有小娘子們的樂呵,雖在一處廳榭,遊戲卻不一樣,二姐當時不是心悅葛二郎麼,有葛二郎在,二姐當然不會露出霸道跋扈的一面來,言而無信就更是不能夠了。
但葛二郎不知二姐的真脾性,家中姐妹哪個不曉得她是個小閻王?除我之外,就沒人肯跟她玩兒的,這大過年間,鬧騰著玩耍才顯吉利,就沒人正正經經作詩比才的,這遊戲多少還能讓二姐展示展示她的一筆字,勝過我太多,所以她才樂意跟我玩呢。」
「你就真的沒使詐,憑運氣取勝?」晏遲不信。
芳期老老實實承認了「骰子當然是做了手腳的,備下的兩枚,中空處都填了水銀,一枚專擲單,一枚專擲雙,我其實可以一根須都不輸,就怕二姐發覺蹊蹺,才故意輸上幾回。」
「那王妃今日可準備了出千的骰子?」
「這都多久不曾玩的遊戲了,哪裡還留著那骰子?說起來當時還是托的李大兄給我尋摸的出千器物呢,也多虧他看在眼裡一直沒有拆穿。」
李大兄?
晏遲想起了一個腦子仿佛不怎麼好使長得卻像模像樣的「臭男人」,不動聲色的垂了眉眼「骰子就忘記吧,這種出千的器具也就只有糊弄覃二娘這樣的傻子,今晚我就用手頭這支筆,讓王妃感受下真正的喜樂。」
芳期一時沒覺出這若有似無的酸醋味兒,很有興趣的把眼睛盯在了那張白紙上,紙是普通的一頁紙,用細筆能寫下十餘行字兒,她可鑑賞不得詩詞歌賦,想來晏大王不會以詩詞助興,難不成晏大王是想編個笑話不成?
一看,第一筆,卻是勾描。
「這是畫什麼東西?」芳期摁捺不住好奇心,迫不及待地問。
「畫的不是東西。」晏大王勾起唇角「畫的是你。」
芳期……
好吧,她忍了,她的確是人不是東西。
可沒忍長久,又大怒「你這畫的分明是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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