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芳期來富春的第一天,開始受夢境所擾時,已經「利用」嬋兒操縱青雀,讓青雀入宮,以一雙鳥眼,高高在上的監督。大筆趣 www.dabiqu.com
皇后的死,潘氏的告密,辛遠聲因何而來富春,青雀已經全都知情。
但芳期和一隻鳥不能直接溝通,沒奈何,只能通過嬋兒翻譯,所以嬋兒該知道和不該知道的,這回都知道了。
芳期這時見嬋兒無礙,辛遠聲也無礙,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大兄。」竟又恢復了敬稱。
「我剛才太衝動了,說的話也許過激,其實我明白,再是如何你也絕對不會傷害嬋兒。我不憤的是你對晏郎,竟用上了算計,你利用他的妻女,你想沒想過,讓晏郎日後如何還能正視你,跟你這麼長久的情誼?」
辛遠聲已是面如死灰。
慘然一笑「你罵我,字字不錯,哪怕是我以自己的性命為脅,請求無端罷手,就算不遂,我也無愧於任何人,真不至於……我只能說,一個人的,真的能摧毀一切。」
「你容我一陣。」芳期道。
她轉身,出了這間廳堂,但並未去遠,她的身邊,什麼人都沒有。
「小壹,你還不滾出來!」
久違的叮咚聲響過後,小壹上線了。
「王妃,我親愛的敬愛的寶寶,你息怒啊,聽我慢慢說,我保證這回全都如實交待,一個字都不再隱瞞,同樣的,只有獎勵沒有懲罰,你不會受到任何威脅。」
「我的夢境是你造成的吧?」芳期問。
「是,是,是,都是我造成的。王妃啊,因為你先決定不配合,而且意志特別堅定,所以藍先生和呂博士才覺得應該更改計劃,一方面造出小貳收集典藏,一方面讓我先行潛水節省能量,我只能利用夢境對你進行干擾。
但那夢境,都是有真實依據的。
我親愛的王妃,我相信你已經猜到晏遲要幹的事了,弒君不是他的最終目的,他是要把羿姓皇族全殺光,徹底顛覆羿氏繼統江山的所謂天運,可縱管他埋下了很多後著,親,你想想,皇族都死乾淨了,會發生什麼?
我就跟你說原生世界發生的事吧,宗室男子被一把火燒死在平樂堂,然後離苑又起火,宗室的家眷全都被殺光了,羿姓無一人得活,接下來朝堂大亂,因為沒有人能夠繼位,雖然後來徐公等硬推了個幼子繼位,說是從民間尋回的某個宗室的私生子,然而還是沒辦法阻止各地群匪並起,誰都想當皇帝,江南有逐鹿之爭,遼隊不廢吹灰之力輕而易舉就讓華夏亡國。
有徐太傅,一死殉國;有辛遠聲,遠走倭島圖謀復起而最終不得;還有徐明溪,父兄亡後,忍辱吞聲以長遠計,但求能說服遼主保得華夏中原文化傳承,但奈何功虧一簣,徐明溪最終投江而死。
所有的傳承,也是僅有的傳承,其實都是晏遲保留。呂博士的時代,有一本古藏筆記,款印為負國之人,這本筆記的內容,有一章為大罵晏遲,原本呂博士不能確定作者何人,唯一的線索是筆跡,親,創建此平行世界後,我從未讓你回傳晏遲筆跡,可是當藍先生和呂博士啟用小貳後,他的宿主袁子高認定晏遲晏大國師的書法獨特,貿然上傳一篇,經呂博士驗定,此大罵晏遲的筆記就是晏遲親筆所寫。
那本筆記除了罵人,還有很多追思愧責的內容,是,呂博士不能確定原生世界裡晏遲最終的想法,甚至不知道晏遲最終的去向,但因為確定了筆記為晏遲所書,所以把他所書的內容植入了系統,而我這系統,又把內容植入你的夢境。
除非你自願聯繫我,呂博士認為你不會再為所動,但既然你主動聯繫我,我現在告訴你這些事,我也相信,你細細尋思,能發覺我沒有說假話。」
所以,那個夢境裡面對著她的畫相,傷感的,落寞的,追悔的人,已經老去不能再重新選擇的人,真的就是晏遲嗎?
我們在原生世界是錯過的人。
可把我們聯繫起來的竟然是徐二哥?
你和他沒交集,卻因為他的堅持而心生悔意,所以你收存了他一切的筆墨,並以他的筆墨為悼。
和你更加交好的是辛遠聲,因為辛遠聲的殘生都投身兵戎,執戈不執筆,所以你連憑悼的舊友的寄託都遍尋不見了。
芳期痛哭出聲。
而後,她告訴嬋兒「讓青雀告訴你爹,只講四個字,無礙等我,你爹在平樂堂,如果青雀不知道平樂堂在哪裡,你跟它說,今夜宮裡人最多的地方就是平樂堂。」
——
下半夜,連蟬聲也已寂寞了。
晏遲看著已然倒臥一片的宗室,他並不急躁。
沒有人可以阻止他的行動,就算芳期可能已經被太傅府控制。
他大可等見到芳期與嬋兒,再發動早幾個時辰前就應該行為的事,他能確定只要他口頭妥協,妻女就不會遇險。
徐太傅等人,是君子,信奉的是言出不悖,但他晏遲原本就是小人,他根本不在會在意世人的評價。
然後晏遲就看見了青雀。
他聽懂了青雀的傳話,晏遲立即省悟自己上當了,不過沒所謂。
橫豎世間,他唯只在意芳期一人的心情。
她讓他等她,他等得起。
星河依然沒有褪失燦爛時,芳期來了。
果然,她毫髮無傷,穿著得體,晏遲發自內心的微笑了,而在此時,他終於感受到了源自於自己胸臆的,洶湧的不安和忐忑。
還是沒做好準備的,他無法面對芳期的悲憤和質問。
我就算是,就算是,強迫你留在我的身邊,可你再不會笑了,再不會對我坦露心扉,我就已經失去了所有,唯有行屍走肉苟活的藉口而已,怎麼辦呢?最終這方戰場上,還是我與你的對決,而我不能把你當作敵手,覃芳期,我們為何要相遇?
「我沒帶嬋兒來。」
這是芳期的第一句話。
「嬋兒讓我代話,說無論她的阿爹是英雄還是叛黨,都是她的阿爹。」
這是芳期的第二句話。
晏遲竟然笑了「嬋兒知道叛黨是什麼意思嗎?」
「別小看咱們的女兒。」芳期蹙著眉頭「該知道的她都知道了。」
晏遲竟然覺得這一剎那,他無地自容。
然後就被偷襲了。
這麼多人看著,芳期竟然吻了他的嘴角。
「不是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嘛,我和嬋兒這樣的女子,聽不慣那些仁義道德,我們就知道,誰對我們是真的好,誰會與我們不離不棄生死與共。」
晏遲看見了芳期眼裡的光彩,太陽還沒出來,朝霞已經照在了她的眼睛裡。
「我有一件事兒,除了阿娘以外誰都沒告訴,現在我決定告訴你了。」
芳期指著自己的腦子「我的這裡,有個系統,我一度聽從系統的指揮,我是被系統指使才接近你,後來……總之,你信還是不信?」
——
這不是能夠長話短說的事情,芳期說得口乾舌躁,晏遲卻聽得極其認真,最後,他說我信。
「這些話你都信?」芳期搖了搖頭,卻也還是笑著的。
「系統分析得沒錯,除了你,再無任何女子能到我身邊。」
這真是很甜言蜜語的話,芳期臉都紅了,深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能恢復正常。
「晏郎,我確定你會後悔。」
她看著晏遲,手指觸上他的眉,不動聲色的眉,眼睛看見他的眼,風平浪靜的眼,芳期收回了手指「就像那個世界的你覺得沒哪個女子會到你身邊,最終證實還是有我來了,你現在覺得只要殺完了羿氏之人,你就滿足了,真的是這樣嗎?
你其實很早的時候,就已經對四弟心存憐憫,四弟擇死,你面上不顯,但四弟薦舉的那些人,你全都重用並且保全,晏郎,你欣賞四弟和辛郎,甚至徐二哥這樣的人,你為何賞識喜歡他們?因為你的內心,其實想成為他們那樣的人。
如果東平公未被構殺,你在報了私仇之後,我擔保你一定會追從東平公的志向,為大衛傾心盡力,但沒有這如果,沒有!
可是你骨子裡頭,已經被東平公的行為刻下了烙印,小壹跟我說過後世的人一些想法,人,往往錯就錯在不自知。我不瞞你,辛郎君早前曾打算以嬋兒為質,要脅我說服你,那是他的不自知,其實他要勸阻你原本沒有那樣艱難,但他自認不可能,才會在事急時走了邪徑。
晏郎你同樣因為不自知,你誤解了你自己,你把你自己想得過於狠毒了,我現在來不是為了要說服你,我真的只是希望你能再仔細的,再仔細的想一想。
我們追求的,究竟是什麼生活?
縱然隱於林泉,一家天倫時,難道你忽然閃念,想到因為你,你的好友你的國人,正在遭受苦難折磨永遠不會享受這樣的日子時,你怎麼強忍得住心裡的愧疚,忍得了一時,忍不忍得了一世?
真正的輕鬆,不是肩上有負擔,心中無仇恨。
而是,本無愧疚與虧欠。
晏郎,無論你如何選擇,我都是你的妻子,嬋兒還是的女兒,我們的關係不會因為你在這事的選擇上就有變化,我不能代表嬋兒,僅只代表自己,我們的餘生還長,我希望你真真正正的輕鬆愜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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