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引 第六十章別矣逝矣

    水兒和大祭祀在前，二十名身強體壯的人魚臨時戰士手持著各色武器，面色嚴峻的緊緊跟著兩任祭祀，絲毫不敢怠慢，漸漸的他們已經走出了碧潮城，水兒頗為擔心，不時的回頭看上幾眼，可是卻沒有發現靖華的影子，讓水兒的心裡更不踏實，用一種慌亂的眼神看著大祭祀，食魚獸的兇悍給她留下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放心吧孩子，既然我們選擇的求助於書生，那麼就要完全的相信它，否則的話只會適得其反。」大祭祀柔聲說道，平靜之極，好像這一次只是出來散散步而已。

    靖華遠遠的潛伏著，何持著幾百丈遠的距離，這麼遠的距離，靖華可以在幾息之間趕到救助，他不敢離得太近，那食魚獸實在是太狡猾了。

    出了碧潮城，大祭祀等人的速度慢了下來，四處閒逛著，遠遠的，不時有一條黑色的身影快速的竄動著。

    「它來了！」水兒驚叫了起來，二十名臨時戰士將水兒和大祭祀圍在最中央，小心的向碧潮城中移動，雖然那食魚獸現在並沒有進去攻擊，可是這些戰士們還是不想讓兩位祭祀受到了傷害，哪怕這次功虧一簣。

    遠處的黑影向廖靖華這裡竄來，廖靖華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將心神沉入識海當中，不喜不怒，盤坐在識海中的元嬰睜開了眼睛，緩緩的飄出了體外，眼看著那隻食魚獸就伏在他身前十丈外的地方，長長的骨節似的尾巴輕輕的甩動著，四肢輕動著，漸漸的，食魚獸將它那若大的身體都埋進了海底的沙中，只餘下一雙廖靖華沒有動，只是以元嬰地眼睛靜靜的看著。那食魚獸這一次果真沒有發現廖靖華的存在。

    廖靖華心中暗暗叫了一聲好，只是十丈遠而已，自己只要兩步便可衝過去，這樣更可以大大的減小的人魚們的損失，可是接下來廖靖華心又提了起來，一個微微隆起的小包漸漸向前潛行過去，而那二十名臨時戰士正護著大祭祀和水兒向這個方向退來。廖靖華這才發現，卻是這隻食魚獸截斷了他們地退路，絕不是任著野獸的本能在行事。

    「可真是聰明呀。」廖靖華附在元嬰上看著那食魚獸的動作暗暗的贊了一聲。

    眼看著食魚獸已經再次前行了二十多丈，與大祭祀他們更近，廖靖華心中暗急。可是卻不敢出聲提醒，只是連忙將元嬰收了回來，微微的睜開眼睛，看了那食魚獸一眼馬上移開目光。

    「我們不能退回去。」水兒叫著。

    「不行，我們地任務已經完成了。引起了那隻食魚獸的注意，現在退回去正是時候。」臨時戰士中一名大漢道，他便是臨時的首領了。有些笨拙的指揮著眾人魚護著不情不願的水兒向回退去，大祭祀拍拍有暴怒傾向地水兒肩頭，示意好安靜下來。

    海底的泥沙飛揚起來，一條漆黑的影子射了出來，噗地一口便叼住了那小心戒備中的人魚臨時首領，他連哼都沒哼一聲半個身子都被那食魚獸吞進了五尺多長的大嘴裡。

    人魚戰士們一愣，又是噗的一聲，血水激濺。食魚獸的尾巴將穿透一名壯碩魚人的胸膛，尾巴了回來，鋸齒一般的尾部帶出來好大一片肉來，將那人魚的胸膛劃出一個好大地透明大洞來，那人魚也軟軟的向水底沉去。眼中儘是不甘的神色。

    「殺啊……」一名人魚怒吼一聲，舉起了手上那如一條長著長刺的魚一般的武器向食魚獸刺去。可是那武器擊在食魚獸地身上便滑開，連劃痕都沒有刺出來。

    食魚獸尾巴一轉在那攻擊它的人魚頭部穿了過去，身形不停地向水兒沖了過去，或許在它的印像里，年青要比老的吃著爽口吧。

    人魚們怒吼了起來，似是死士一般擋在水兒和大祭祀的身前，用血肉之軀阻擋著食魚獸兇猛的吞噬，食魚獸嘶嘶的叫著，腦袋撞上幾撞，將擋在水兒和大祭祀身前的十幾名人魚都撞了開去，張口便向水兒噬去。

    水兒水藍色的瞳孔猛然括大起來，雖然她一再的告誡自己不要怕死，可是看著那食魚獸尖細的舌頭向自己的眼睛處射來，張開的大嘴裡細牙寒光閃動，死亡的味道，是那麼的明顯。

    食魚獸的大嘴向水兒的腦袋噬來，水兒想閉上眼睛，可是不知怎麼回事，眼睛竟然無法閉上，眼睜睜的食魚獸的舌頭卷到了她的腦袋上，涼涼的，拖著她的著送進了食魚獸的嘴裡，水兒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食魚獸細長的舌頭鬆開了她的腦袋，還可以看到食魚獸尖細的牙齒向她柔嫩的脖子上咬去，在這時，時間好像變慢了，水兒甚至還有時間看看大祭祀的表情，她會不會悲傷？可是水兒從大祭祀的眼中看到的除了平靜，還是平靜。

    「原來，這就是兩代祭祀之間的差距。」水兒在臨死之前恍然大悟起來，只有做到大祭祀那樣生死不驚，那才叫一個合格的祭祀。

    咯搭，一聲清脆的撞擊聲自水兒的耳邊響起，抬眼望去，卻是那隻食魚獸放開了她，細長的嘴巴在她身前不足一尺的地方閉合了起來，牙齒撞擊在一處發出了脆響聲。

    食魚獸嘶嘶的叫著後退著，尖細的舌頭還猶自水兒捲來，可惜的是卻差了一點點，水兒平靜的看著那細長分叉的舌頭在面前掃過，心裡竟然也出奇的平靜了起來，好像超脫世外，在看不關自己的事一樣。

    「水兒，你成熟起來了。」大祭祀飄在水兒的身邊淡淡的說道，「你現在已經是一個合格的祭祀了，將這種情緒保持下去，你就將會一直都合格下去。」

    「是，大祭祀」水兒答道，接著又將目光移到了那食魚獸的身上，一條人影與食魚獸糾纏在一起，砰砰的撞擊聲不時的響起。攪得海底的泥沙翻湧，漸漸看不出人影來。

    嘶，一聲怪嘯，那隻食魚獸被從翻湧地泥沙打了出來，翻著圈子再次摔在海底，食魚獸爬起來便要逃走，可是它的一隻右後腳好像受了傷。行動不太靈活，可是動作還是極為敏捷。

    接著一聲如獅似豹的吼聲當中，身上衣衫盡碎，雙目血紅的廖靖華躍了出來，四段凡力盡展無疑。。。只是這一次卻沒有再度變大身形，廖靖華已經穩定了下來。

    廖靖華只是晃了一晃便追到了那隻食魚獸的身後，一把便將它鋒利的尾巴扣住拖了回來，掄起一圈來砰的一聲摔在地上，再度撲上去揚起了拳頭。廖靖華地拳頭專門向那食魚獸的腿腳處砸，並不時的靈活的閃躲著，便得食魚獸的口尾兩處攻擊處處落空。尾巴發出哧哧聲，還有嘴巴合在一起地咯達聲像是爆豆一樣的響起，那些人魚戰士們完全呆住了，這才叫真正的生死戰鬥。

    喝，廖靖華大喝一聲，一把扣住了食魚獸射來的尾巴尖，強行揚起那尾尖的鋸齒插向食魚獸地腦袋，噗的一聲。食魚獸的尾巴撞擊在它自己地腦袋上，矛與盾的問題終於有了答案，那就是誰都奈何不了誰。

    不過就算是這樣，也疼得那食魚獸嘶嘶怪叫，掙扎得更狠。一隻前腿無意中頂到了廖靖華的胸前，食魚獸突地一用力將廖靖華蹬開。尖利的爪子也將廖靖華的胸前劃出老大一個傷口，肌肉翻卷出來，鮮紅的血水散在海水裡。

    食魚獸根本就沒有乘勝追擊，而撒腿便逃，嗡的一聲，透明的刀影出現在它地退路上，巨刀擊打在食魚獸的身上，將它打得一個倒仰再次摔了回來，廖靖華再度撲了上去，一拳砸在食魚獸的右後腿上，廖靖華的拳頭皮肉綻開，露出了乳白如玉的白骨，而那食魚獸地後腿關節處也不自然的鼓起一個包來，至此，食魚獸地兩條後腿都受了傷，再也無法逃走。

    廖靖華呼呼的喘著退來，閃過食魚獸拼死掙扎向他刺來的尾巴，眼中的血紅漸漸退去，暴戾之氣也平復了下來。

    「呀……」一名人魚戰士恨極，舉起手上的武器便向食魚獸撲了過去，人魚對於食魚獸的仇恨使得他有些失控。

    「不要過去。」廖靖華大叫著，伸手便去抓那壯碩的人魚大漢，可是那大漢的速度竟然有所突破，令廖靖華一把抓個空，那人魚大漢也衝到了食魚獸的近前，手上武器還不待刺出去，卻聽噗的一聲，一根鋸齒般尖利的尾巴自那人魚大漢的背後冒了出來，雖然食魚獸的兩條後肢被廖靖華打脫臼，可是那尾巴卻還能自如的攻擊。

    廖靖華衝上前去，一拳砸在那尾巴的橫面上，將那條長尾砸得咯一聲響不自然的扭曲起來，食魚獸嘶的痛叫一聲，尾巴被收了回去。

    廖靖華托著傷重的人魚戰士退了回來，交給其餘驚呆的人，挨個的看了他們一眼，「你們老老實實的在這裡呆著，它我會處理，不要再衝上去了，否則的話還不如直接把你們的腦袋湊到了它的嘴邊去。」廖靖華冷聲說道。

    廖靖華不待那些人說話，便又行到了那食魚獸的眼前，冷冷的看著它，那食魚獸嘶嘶的叫著，可是卻不敢對廖靖華再發動攻擊。

    廖靖華也有些頭疼，這食魚獸全身上下都覆著一層厚實的堅殼，除了關節之外，他竟然再也找不到其它的弱點，想要徹底的消滅它，除非動用噬魂珠，而噬魂珠卻又是廖靖華最不想用的一樣法寶。

    廖靖華回頭看了看那些悲憤中的人魚們，又看了看自己那已經漸漸癒合的傷處，自元嬰空間裡拿出一套衣服來，將這身殘破的衣衫換去，這才再次盯著那食魚獸。

    食魚獸奮力的掙扎著，想離這個比自己還像怪物的傢伙遠一些，廖靖華上前一腳踏住了它的尾巴，一晃手，那黑白相間的雙珠混合體出現在廖靖華的手上，現在它即不是聚靈珠，也不是噬魂珠，廖靖華叫它為新魂珠。

    那食魚獸揚起綠油油的眼睛，看到廖靖華手上的新魂珠。嘶嘶的怪叫起來，極為驚恐地樣子，翻了個身，前爪扒在地上，不時的向廖靖華點著腦袋，似是臣服了一般。

    廖靖華猶豫了起來，不知該不該動用噬魂珠的力量。雖然此時雙珠混合了，可是廖靖華還是能感覺得到那新魂珠中噬魂的力量。

    「殺了它，快點殺了它。」人魚的戰士們高聲叫了起來，可是卻不敢再違廖靖華的命令，而之前最為激動憤怒的水兒卻沒有出聲。與大祭祀一樣，平靜地看著這一切。

    人魚們的呼喝聲好像被那隻食魚獸聽懂了，更加驚恐的點著腦袋，堅實的腦袋將海底的礁石都撞碎了，嘴裡也是嘶嘶地叫著。只是這種嘶嘶聲卻沒有煞氣，聽起來像是一隻乖乖的小狗一樣。

    「唉，也就罷了。」廖靖華不禁嘆了口氣。將新魂珠收了起來，「自然你也不能再留在這裡了，可願與我同行？若是有朝一日能登上天柱峰頂，說不定你還能得成大道，飛升到仙界去，成為一隻仙獸。」廖靖華說道，心中不免暗道，這食魚獸能如此的聰明。能成為人魚們的天敵，想必也能聽懂人語。

    廖靖華所料不錯，那隻食魚獸竟然愣了一下，接著連連點頭，可憐的看著廖靖華嘶嘶地叫著。廖靖華點了點頭，走上前去。握住了食魚獸如大腿般粗的後腿關節處，就要將他的關節復位。

    「書生。」大祭祀叫道。

    「大祭祀！」廖靖華不敢置信地看著大祭祀。

    「別誤會，我並不是一定要讓你殺掉這食魚獸，只是食魚獸生性狡猾，你想要控制住它並不容易。」大祭祀說道。

    「是啊是啊，還是殺掉它才放心。」人魚戰士們激動的叫道。

    「你們都靜下來，書生有祭祀之發，凡是他做出的決定，不容我們置疑，難道就因為他做出這樣的決定，你們就忘了他所有的恩德了嗎？」大祭祀的聲音還是淡然而又平靜的，可是卻聽得那些人魚戰士們一個激靈，不再出聲。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廖靖華看了那食魚獸一眼說道。

    「我發現那祭祀之發，在你地身上發生了一些奇妙的變化，或許你可以從那裡找找辦法兒處理。」大祭祀說道。

    「祭祀之發？」廖靖華愣住了，突然想起在祭台當中，那元神生生的將自己的元嬰拖了出去，可是卻沒有敵過祭祀之發之力，或許自己可以將祭祀之發捆到這食魚獸的身上，讓它雖然可以自如地活動，可是卻不能遠離自己，待日後自己再以聖人之道好生教化。

    想罷，廖靖華沉入元嬰當中，在意識的引導下，果真，一根紫亮地髮絲從元嬰的身上剝離出來，自眉心鑽了出來，倏地鑽進了那食魚獸的腦袋當中，廖靖華突然間又出現了一個視角，極為模糊，可是卻看某些個體極為清晰，像是湊到了眼前一樣，廖靖華甚至清晰的看到了自己，還感覺到了極為驚恐的情緒。

    廖靖華一震，再度回到了自己的身體，看了看那條食魚獸這才大悟，原來剛剛自己看到的是這食魚獸的視角。

    大祭祀淡淡的笑了起來，廖靖華望了她一眼，大祭祀點了點頭，二人相視而笑，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大祭祀，在下幸不辱命，已經真正的控制了這食魚獸，它日後將跟隨我起程，不會再危及人魚一族，或許，它以後不應該再叫食魚獸了，不如由大祭祀你給它起個名字吧。」廖靖華一邊說著，一邊動手將食魚獸脫臼的後腿還有尾巴復位，恢復過來的食魚獸並沒有逃走或是攻擊，只是聳拉著腦袋站在廖靖華的身後。

    「它速度奇快，又極為狡猾，不如就叫迅吧。」大祭祀笑道。

    「哈哈，此名甚好。」廖靖華撫掌大笑道，笑罷，又看了看那些明顯有些不服氣的人魚戰士們，又苦笑了一下。

    「大祭祀，迅實在不方便帶入碧潮城，不如我就此告辭好了。」廖靖華說道。

    「嗯……也好，待我將大海喚來。」大祭祀想了想說道，接著青綠又夾著雪白的長髮飄起，一圈水藍的光波散去，片刻，那隻叫大海的巨大烏龜像一片黑雲一樣游來。

    廖靖華飄身上了海龜的巨背，食魚獸，現在應該叫迅也跟了上去，仍是聳拉著腦袋半趴在廖靖華的身後，儘量讓自己的身高低於廖靖華，可惜它足有一丈多高，再趴也矮不過只有七尺廖靖華，迅的眼睛滴溜溜兒的轉動著，可能是想不明白，為什麼體形這么小的一個人，竟然還有那麼大的力量，它敗得，服氣。

    廖靖華向大祭祀還有眾人魚戰士拱了拱手，十分灑脫的乘龜而去，廖靖華這一次很開心，因為，沒有人為他而死，只有這些，廖靖華就知足了。

    「大祭祀，為什麼不請他到碧潮城去？不管怎麼說，是他救了人魚一族。」水兒問道。

    「他並不屬於這裡，遲早都是要走的，多留一刻和少留一刻並沒有什麼區別，再說，他為人魚一族的生存已經做得夠多了，而為人魚一族擔負的悲傷也夠多了，又何必讓他為一個老祭祀的死去再感到悲傷呢。」大祭祀笑著說道。

    「什麼？」水兒的眼睛一下子睜得大了。

    「水兒，能看到你成熟起來，我感到很高興，以後人魚一族的復興，就放在你們這一代的身上了。」大祭祀笑著，滿是皺紋的臉漸漸舒展開來，全身都散發著水藍的光點，漸漸的，大祭祀的身影消失在海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