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敲打的這個銅磬是自大殿廢墟里挖出來的,原本放在大殿的供桌上,銅磬的樣式有些像缽盂,也有些像敞口的罈子,是玄宗常見的一種法器,敲擊時會發出嗡嗡的錚鳴,敲擊過後還會有餘音和回聲。
起初黃七隻當二毛不過是閒來無事敲著玩兒,後來發現二毛成天抱著銅磬不停的敲擊,這才發現事有蹊蹺,心存好奇問其緣故,二毛只說在推衍法術,並不詳加解釋。
黃七實在搞不懂這個很常見的銅磬跟法術有什麼關係,不過二毛在推衍參悟梁州陰術的時候一直都是神經兮兮的,她早已見怪不怪,眼見二毛懶得說,她也就懶得問了。
二毛有時會將銅磬拿在手裡用木槌敲擊,有時會將銅磬放在桌案上用木槌敲擊,有時還會將銅磬裝滿水或沙子然後敲擊,有時會在屋外敲擊,有時又會跑到空曠的房間關上房門敲擊…...
如此這般又過了幾天,眼見二毛魔障了一般成天搗鼓銅磬,黃七擔心他走火入魔,便趁其自屋外曬太陽時坐到了他的身邊,「你究竟在推衍什麼,為什麼成天敲這個破碗?」
二毛轉頭看了黃七一眼,不答反問,「你知不知道法術的本質是什麼?」
「法術的本質?」黃七不解皺眉,「法術就是法術,有什麼本質?」
二毛平靜說道,「法術的本質就是利用自身的靈氣修為,通過指訣咒語以及各種法器等方法去感應和改變天地之間的靈氣。」
黃七聞言眉頭越發緊皺,二毛的這句話並不長,也不是很深奧,但理解起來卻頗為費腦。
眼見黃七一頭霧水,二毛便耐著性子解釋,「梁州陰術有段話叫『氣者無形,雖不可觸見,不可聽聞,卻明分陰陽,凝化萬物』」
不等二毛說完,黃七便擺手打斷了他的話,「你這麼說我聽不懂啊,你能說的直白點兒嗎?」
二毛想了想,出言說道,「簡單說來就是世上所有的東西都是由陰陽二氣組成的,我們修煉得來的靈氣也是氣,法術之所以能夠起效,乃是因為我們利用自身的靈氣,通過掐訣念咒和各種法器,對由陰陽二氣凝化而成的世間萬物產生了影響。」
「你還能說的更明白一點兒嗎?」黃七還是一頭霧水。
「唉,」二毛無奈嘆氣,「我說的夠直白了,你稍微用點心想一想行不行?」
「哦,好,你說這些跟你成天敲這個破碗有什麼關係?」黃七問道。
二毛深深呼吸,耐心解釋,「什麼破碗?那叫銅磬,我之所以頻繁的敲它,是因為銅磬受到敲擊之後不但會發出錚鳴,還有很長的餘震和餘音,銅磬周圍的人都能聽到銅磬發出的錚鳴和餘音,這跟作法時自身靈氣與世間萬物之間的共鳴,以及作法時法術的覆蓋範圍其實是一個道理…...」
黃七再次打斷了二毛的話,「哎,你能舉例子嗎,這麼說我真的聽不懂。」
二毛沉吟片刻出言說道,「去年我把東山給燒了,這事兒你應該知道,想要放火燒山,首先你得有火種,這個火種就是自身的靈氣修為,然後你還得點火,這個點火的過程就是指訣咒語以及各種法器,然後山火才能燒起來,山火燒起來就是法術起效的結果。」
「哦,這回我有點兒懂了,你繼續說。」黃七點頭。
二毛說道,「不管是朝廷的巫師還是各大玄宗的術士,作法的步驟都是大同小異,都需要憑藉指訣咒語以及各種法器,打個比方,他們如果想要困住房子裡的人,必須自房子周圍安插各種法器,還要輔以各種繁瑣的咒語和複雜的指訣,這個過程太麻煩了,步驟也太多了,稍有疏忽,房子裡的人就跑了,我在想能不能簡化這個過程,讓複雜的事情變的更簡單。如果能做到這一點,我就可以快速作法,也就不需要再修煉武功作為輔助了。」
「想想很容易,但做起來應該挺難的。」黃七說道。
「豈止是挺難的,簡直是難比登天,」二毛說道,「這些天我一直頻繁的敲擊銅磬,就是想要找出一種可以直接與世間萬物產生共鳴共振的方法,以此替代那些亂七八糟的法器和那些繁瑣的咒語和指訣。」
「法器其實還是挺有用的。」黃七抬手摸了摸歪戴在頭上的隱身冠。
二毛搖頭,「你這個是法寶,不是法器,我說的法器是指巫師作法時用到的東西,像什麼十年以上的雞距,沒被太陽曬到的露水,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但收集麻煩,攜帶不便,使用時更是手忙腳亂。」
待黃七點頭,二毛繼續說道,「近段時間我也推敲過,巫師和術士作法時使用的這些法器其實都是可以用別的東西替代的,比方說十年以上的雞距…...」
「雞距是什麼?」黃七插嘴。
「公雞腿上的雞蹬子,」二毛說道,「公雞本是純陽之物,十年以上的就是老陽,而公雞五行屬金,巫師和術士用它來作法,其實就是藉助它所蘊含的老陽金氣,再配合其他法器,將自己體內的靈氣與外界的陰陽二氣建立聯繫,說白了這些法器就是自身的小靈氣與外界大靈氣連通的一座橋。」
待黃七點頭,二毛繼續說道,「帶有老陽金氣的東西其實有很多,就像雞蹬子,如果用公天鵝或是公大雁的骨頭來代替,效果其實是一樣的。」
黃七接話,「你既然知道怎麼搭橋,為什麼不提前集齊搭橋所需的各種法器,用的時候直接拿出來不就行了?」
二毛苦笑,「要是真像你說的這麼簡單我也不用發愁了,關鍵是不同的法術需要搭不同的橋,我總不能造一堆橋隨身帶著吧。」
「也是,東西一多就容易記混,」黃七點頭,「要是關鍵時刻拿錯了可就完蛋了。」
「對呀,所以我才想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不用搭橋,直接與外界的靈氣感應連通,」二毛直身站起,「推衍和參悟是個慢功夫,急不得,你也不要催我,別人參悟什麼武功心法都是直接閉關,一閉好幾年,我這才推衍了幾天。」
「好,知道你在幹什麼我就放心了,」黃七也站了起來,「午飯別做我的哈,我去山裡轉轉。」
二毛剛想接話,突然聽到北面傳來了破風聲,數日之前他已經晉身深紅靈氣,耳目越發清明,聽力也更加敏銳。
黃七也有所察覺,轉頭北望,「有人來了。」
二毛皺眉點頭,「人數還不少,你快躲起來。」
黃七沒有接話,也沒有躲閃,而是繼續遠顧眺望,只見一群人正躍過北面山脊,向玄雲宗所在的山腰急掠而來。
「裡面好幾個紫氣高手,不像是九州盟的人。」黃七說道。
「是朝廷的人。」二毛沉聲說道,來的這群人足有二十多人,為首的一人他認得,正是雲裳的父親姜召,與其同行的有幾名紫袍巫師,餘下眾人皆是一身戎裝的朝廷武將。
「不會是來殺你的吧?」黃七多有緊張。
二毛沒有接話,事發突然,他也有些緊張,不過仔細想來,自己好像也沒有露出什麼破綻。
「他們馬上到了,快跑吧。」黃七急切催促。
「不能躲,」二毛搖頭,「他們應該不是來殺我的,如果我躲起來,反倒會讓他們起疑心。」
「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是來殺你的?」黃七緊張追問。
「因為殺我不需要來這麼多人,你先躲起來,我出去看看他們想幹什麼」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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