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灌族的祖祠設在村旁的山洞裡,洞口經過修整,安了一扇黑石大門,此時洞門已經敞開,露出了漆黑的洞口,洞口處寸草不生,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看上去有些陰森。
蘇牧舉著他的星石做光源,剛走進洞裡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酸味,像是有人在煮醋,不由得停下步子,嘆道:「不大妙,這裡的是酸性腐蝕,我適應的是鹼性,似乎……加錯抗性點了,完全被克,比沒有抗性還糟糕。」
回頭看了一眼亮堂堂的洞口,又看看黑漆漆的洞內,他再嘆一口氣,繼續前行。
皮膚先是出現了刺癢,慢慢轉變為刺疼,在氣管和肺部開始灼燒的時候,岔道出現了,毒蟲也終於現身。
蟲子是黑色的,在洞壁上懶洋洋的爬來爬去,樣子像是巨大化的兵蟻,每隻都有拇指大小,尾部釋放著淡綠色毒霧,人離得越近毒霧就越濃,頭上沒有眼睛,但有一對發達的巨顎,還帶鋸齒,被咬中了得連皮帶肉一起拉下來。
岔路有兩條,都是人工開鑿出來的,左邊那條石壁上寫著「此路通」,右邊那條則寫著「此路不通」,除此之外兩條通道沒有任何區別。
&然還帶解謎成份,通是通往哪兒?地獄?不通又是不通往哪兒?終點?通與不通……便秘與肚瀉之間的選擇?」蘇牧這樣想著,毅然走向了「不通」的那條路。
這道選擇題很簡單,不通向終點可以再回來,通向地獄就再也回不來了。
…………
…………
洞外的宴會在蘇牧進洞後就變得更加安靜了,眾人的心裡很矛盾,既不想看到蘇牧從洞裡出來,又希望能有什麼從洞裡出來,好讓他們知道一些確切的消息。
祖祠不容窺視,影魂是不許進入的,就算能進也去不了太遠,體形越大、能力越強的影魂,能離開影武的距離就越短,飛禽類影魂可以飛得很高,但影武必須在下方不遠處,影魂要移動影武就得跟著跑,就算是太一的天影,離開他也不能超過三十丈遠。
在場的三族中,灌灌能夠離體的距離比九尾狐要遠一些,擅長偷襲的赤鱬體形最小、實力最弱,能離得最遠。
蘇牧一直沒有出來,太陽落山後,青丘族人就在妖狐的帶領下離開了,儘管任長老一再保證會派人守在洞口,若蘇牧出來必會妥帖照顧,秦長老仍安排了劉靜敏劉長老守在洞外,免得蘇牧出來被「照顧>
一夜無事,第二天一早,依蘇牧的意思,青丘全村人都來到了灌灌村作客,連早點都沒吃,反正這麼幾十號人,也不可能把灌灌村吃窮了。
由於不擺「擂台」了,祖祠外面的空地上換成了圓桌,席位也不再以族群來分,而是完全打散,長老級的湊一起,青壯年湊一起,孩子們湊一起。
三族共居青丘山,自然有無數的交集,年紀相仿的人可以說是一同長大的,倒也不缺話題,憶憶當年、說說現在、聊聊朝廷局勢。
除了那些沒多少當年、不關心現在、無所謂天下大勢的孩子們。
灌灌族和赤鱬族的小孩們表情已經多雲轉晴,愉快而大聲的交談著,青丘族的孩子們則神情淡定,喝著兌了水的花雕,自顧自的聊著天,話題自然都在蘇牧自上打轉。
大概是看虎子他們太悠閒,成怡端著杯酒走過來,笑嘻嘻的說道:「看來你們也知道蘇牧死了,哈哈,那個傻子,來,咱們幹了這杯,好好慶祝慶祝。」
&啊。」虎子和成怡碰了碰杯,有模有樣的嘬了口小酒,不咸不淡的說道:「牧哥早就被你一指頭摁死了,這杯酒敬你,你是青丘山最厲害的人。」
半杯酒嗆進氣管里,成怡的臉都咳成了豬肝色,正想著要怎麼回應,突然聽到自己那桌坐席那邊傳來了尖叫。
成怡聽出來,那是他們村小鈴子的聲音,唱歌很好聽,沒想到尖叫起來是如此的刺耳、嚇人。
轉過頭去,正好看到桌子椅子被推倒,聽到杯子盤子被打碎,見到小夥伴們四下逃竄,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成怡也跟著尖叫起來,急忙跑向他爹所在的位置。
接著又有大人的驚叫聲響起,多為女性,更多的桌椅被推倒,空地上瀰漫著一股濃烈的酒香,無數的美食、佳釀被糟蹋,踩得跟稀泥一般,原本分席而坐的族人又重聚起來,壁壘森嚴的結成三個圓陣,先前和樂融融的景象支離破碎。
造成這番混亂的是一個人——大概是人,他從山洞裡跌跌撞撞的走出來,剛開始光線不好,只能看到個模糊的輪廓,然而在他走出山洞之後,仍沒人能看出來他的樣子。
這人被一層厚厚的鮮血覆蓋著,仿佛剛從血池裡撈出來似的,每走一步都會留下個腥紅的腳印,五官同樣被鮮血覆蓋,只剩下了凸起和凹陷,看起來扭曲而猙獰。
太多人被這血人嚇壞了,數十隻影魂被召喚出來,護在各族人身前,但都沒有主動上前攻擊他,畢竟是從灌灌祖祠里出來的,誰也不知道是什麼,而且心裡都有某種猜測。
血人走到洞外,似乎是感覺到了新鮮的空氣、微風,和並不怎麼灼熱的陽光,從鼻孔里噴出來兩股血,抽動著鼻子聞了聞這裡的味道,踉踉蹌蹌走到一張被推倒的桌子前,蹲下來在地上摸索了一會,抓起一塊沾著枯草和酒液的芙蓉糕塞進嘴裡,三兩下吃進肚裡,從喉嚨里發出來一聲仿佛來自地獄深入的呻>
又撿起一個歪倒在地的酒壺,抱起來將裡面殘存的花雕喝光,這才開口說話,聲音嘶啞得像是兩張砂紙在摩擦:「這……酸…>
說完,他又摸起兩個蟹黃包塞進嘴裡。
&哥,是牧哥!」阿秋最熟悉蘇牧的說話方式,從妖狐身後鑽出來,衝過去擦拭蘇牧臉上的血跡。
昨天七竅流血的模樣和現在比起來,那真是美若天仙了。
蘇牧坐在地上大吃特嚼,任由阿秋施為,虎子他們把各式各樣的食物、酒飲端到蘇牧面前,免得他又摸地上的吃。
植根階的好處是傷愈速度快,壞處是會消耗大量熱量,蘇牧在山洞裡餓得流清口水,不過飢餓並不是他出來的最終原因。
遮住眼睛的血塊被阿秋摳掉,蘇牧的面容慢慢顯露出來,倒是沒有缺鼻子少眼睛,就是皮膚少了一層,仍在往外面滲血。
吃喝一頓,肚子裡有了東西,身上有了熱量,血很快就止住了,皮膚開始重新生長,因為恢復速度不一致的關係,蘇牧又變得五彩斑斕,阿秋又在給他編草裙。
…………
進入寫著「此路不通」的那條通道後沒多久,蘇牧就停了下來,越往裡走那種怪蟲就越多,密密麻麻的爬得滿牆都是,靠近後集體噴出的毒霧跟汽車做漆似的,就連星石都被覆蓋了一層綠色,讓蘇牧有一種成為了綠燈俠的錯覺。
每次呼吸都是在冒險,他現在一口氣能憋半個小時,而呼吸系統從腐蝕中恢復過來大概要二十九分鐘,不至於憋死,卻分不出精力和能量來行動了,衣物化作灰燼後皮膚開始受苦,同樣沒辦法癒合。
內外同時受創,而且身體的恢復速度跟不上腐蝕速度,照這樣下去,蘇牧確實是會化為一灘污水的,任長老並沒有誇張,這是在作死。
意識到情況不妙後,蘇牧知道要出去已經晚了,任何行動都會加劇消耗的氧氣,縮短憋氣的時間,這樣的話在呼吸系統恢復之前他就需要再次呼吸,導致傷上加傷。
然而沒有帶食物和水,並不代表著蘇牧就沒有補充能量的方法,衣服化盡後,一個粗糙的陶瓷小瓶子從他懷裡掉了出來。
白虎族呂嘯天的精血,太一的遺澤,在墓室里泡澡時蘇牧一直沒用,本想等到能和奎爺多耗一些時間的時候再吃,免得兩三秒被送出來,太過浪費,沒想到水突然清了。
精血是最純淨、最容易吸收、最為玄妙的能量,影武的畢生修為就集中在精血之中,一旦失去,再強大的影武也會變成普通人,只能重頭修煉起,精血的淬取方法在幾百年前就已失傳,據說是因為太過殘忍。
蘇牧拿出一顆像石榴籽般的半透明的紅色精血,剛扔進嘴裡,精血立即就化作一股灼熱的能量流進腹中,肚子裡出現了飽脹的感覺,全身立即充滿了能量,氣管和肺部的灼傷幾乎立即就恢復了,身上的痛楚也減輕了不少。
他本應在精血提供能量時立即離開的,但是在意識到身體對毒霧有了一定程度的適應後,又決定留下來。
反正精血有四顆,不如好好利用這裡的毒霧修煉一番,等到第四顆精血消耗得差不多的時候再走,如果能適應了毒霧,拿春芽刀不就有希望了麼?
不知過了多久,在體內的能量消耗殆盡後,他吞下了第二粒精血。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1s 3.587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