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也參加了宴會,一是要吃飯,二是人多顯得熱鬧,只不過坐得都比較遠,免得和那些官員打交道。
&長老不是好東西,明明知道朝廷里要來人,偏不提前來通知一聲,恐怕是想看我們的笑話。」蘇牧轉頭對段鐵匠說道。
這桌坐著虎子、段鐵匠、靳皮匠等人,偶爾說幾句話,已經算是最熱鬧的一桌了。
段鐵匠嘿嘿一笑:「聽秦長老說起過,當年他和赤鱬村的梅長老,可是青丘山令人聞風喪膽的一對,你認識阮大志、成怡,和任長老梅長老比起來,可差得遠了。」
&有這事?」蘇牧眼睛亮了起來:「繼續繼續,後來怎麼樣了?既然是一對,怎麼沒在一起?」
&就不太清楚了。」段鐵匠聳了聳肩,喝了口酒:「好像是因為什麼事鬧彆扭了,各自成了家,不過聽說成家後又……」
&了值了,能聽到這八卦,今天值了。」蘇牧往任長老所在的主桌看去。
那桌人都是重量級的,除了坐著秦長老、任長老和州、縣級的各個官員,其中最顯眼的就是坐在主位上的那位公公了。
他的皮膚實在是太白了,白得能反射陽光,有些眼刺,而嘴唇又紅得像是塗了口紅,模樣實在是很吸引眼球,只要往那張桌上看去,視線第一時間就會被他吸引過去。
蘇牧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太監,再加上視線總是被吸引,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沒想到就看出問題來了。
離主桌比較遠,中間還隔著幾張桌,坐著村民和隨同官員們一起來的護衛,蘇牧老往那邊看,很快就引起了一名護衛的注意。
這名護衛穿著常見的緊身短打,三十多歲年紀,雙眉之間有一個深深的「川」字,顯示出他並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見到蘇牧第五次看向主桌,他突然將自己的一根筷子砸過來,吼道:「你,看什麼看?」
…………
從一進村子,無論是官員還是護衛,都用自己的言行宣布了他們高高在上的地位,一個個鼻孔朝天,斜著眼睛看人,說話前基本都要冷哼一聲,無論面前的是長是幼,語氣都像是在訓斥小輩。
倒是任長老經常出來打打圓場,讓氣氛不至於太過尷尬,不過看到青丘族被打壓,老人家心裡美滋滋的。
…………
筷子來得很突然,猝不及防,打在了蘇牧的肩頭上,留下了一個菜汁印子。
那桌人哈哈大笑起來,仿佛看到了全天下最滑稽的事,蘇牧確實楞了一下,愕然的睜大了眼睛,卻也不至於這麼好笑。
青丘族人都皺起了眉,包括主桌上的秦長老,鑑於今天的特殊情況,村民們全體穿上了披風,以備不時之需,例如現在。
所有村民的視線都集中在了蘇牧身上,他年紀雖然不大,卻是個能驅動全村的人,平日裡常常胡鬧,但關鍵時候說出來的話是很受重視的。
蘇牧知道,如果自己現在發火,全村人都會站在身後支持他,一場火迸是不可避免的,那些護衛多數也披著披風,顯然是歸順朝廷的影武,就算青丘方人數占優,勝了這場,那以後呢?
絕對不能打起來,打起來的話對青丘族的未來極為不利,對誰最有利呢?蘇牧看向了任長老,任長老則看著那名護衛,目光中滿是欣賞之意。
&麼說,是任長老和那個護衛串通好的,但是別人應該不知情。」蘇牧這樣想著,對那護衛笑了笑,指著主桌說道:「我在看那位公公。」
&膽!」
&肆!」
那名護衛和他身旁的人齊聲怒喝,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碗碟杯盤全部跳將起來,頗有點歷史的木桌經受不起這掌巨力,「咯吱」響了幾聲,轟然崩塌。
主桌上的官員們勃然變色,護衛們調侃這裡的村民他們並不在乎,因此剛才聽到動靜都沒有理會,直到蘇牧這話一說出來,才同時向這邊看來。
任長老是十分樂意看到這種情景的,只是沒想到蘇牧會蠢成這樣、膽子大成這樣,不由得心跳加速,想著今後青丘山沒了九尾狐族,灌灌族終於有了出頭之日,總算是迎來了春天。
&看公公碗裡有沒有菜,看公公需不需要濕巾擦手,需不需要我去服侍,我就是這麼大膽。」蘇牧頓了頓,繼續向那護衛說道:「再說了,就算我沒事看一下公公,怎麼就是放肆了?你們是在歧視公公嗎?」
那護衛被問得一楞,憋了半天才憋出來句:「我們是……覺得你不配看尹公公。」
&配?」蘇牧緩緩搖了搖頭,認真的批評道:「你這就不對了,幹嘛要把公公塑造得這麼特殊呢?平常點不是很好嗎?想必尹公公也樂意整天被人抬著供著,那樣多累啊。」
這番話說完之後,是一段長時間的沉默,眾人的注意力從蘇牧身上轉移到了主桌的尹公公身上,事情已經發生了,蘇牧的話也說完了,現在就看尹公公的態度,他完全可以因為蘇牧的這番話生氣。
蘇牧是在賭博,也是在試探,尹公公接下來的表現將直接表明他們的來意,來意最終也會表明,現在只不過要提前了,。
尹公公拿起一塊方巾擦了擦嘴角,看了蘇牧一眼,擺足了架子後,這才微微一笑,說道:「好個伶牙俐齒的小子,你這麼想服侍我,那便過來吧。」
&嘞。」蘇牧應了一聲,對那名護衛擠了擠眼睛,走到尹公公身後開始添茶倒酒。
並不是真的很想服侍尹公公,但他希望自己能夠站在這張桌子旁邊,聽聽眾人在說些什麼,秦長老很有可能需要自己的意見。
一切都恢復如常,除了那桌護衛以外。
桌子被拍爛了,所有食物都打斷在地上,而他們用那種態度對待蘇牧,秦長老自然也不可能再安排一張桌子給他們用餐,幾名護衛又不願意尷尬的圍成一圈坐著,只得起身到主桌附近站成一排,離蘇牧不遠,倒像是他的護衛。
尹公公話不多,吃得也少,蘇牧還算清閒,站在尹公公身後靜靜的聽著,偶爾回頭沖那護衛做個鬼臉,把對方激得滿臉怒容。
那幾個州級、縣級的官員這種應酬場面見得多了,談天說地,絲毫也不見生分。
又吃了一陣,天色漸漸暗了,桌上的菜熱過兩道,也已所剩無幾,本以為這次拜年活動就要結束,沒想到又生出事端來。
&長老,怎麼來了這么半天,沒見妖狐妹妹?」毛晉這一句話,立即就讓蘇牧的心跳加速了。
這才是他們的終極目的。
毛晉暗戀妖狐已久,由他來問這個問題本來沒什麼,可現在時候、場合不對,當著這麼多外人,怎麼能提及族裡最重要、最隱密的大巫呢?
秦長老笑得很和氣:「你這後生不懂規矩,村里來客,妖狐是不得出門的,千百年來的規矩都是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
旁座的任長老呵呵一笑,撫須道:「秦長老真是見外了,尹公公和幾位大人都是自己人,又哪裡是客了,還是讓妖狐出來和諸位大人打個招呼吧。」
秦長老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如果堅持說不,尹公公大概不會太介意,但這幾名官員說不定就會找機會發難,可涉及族中的根基,他又怎麼可能答應?
這時,蘇牧突然大叫一聲:「秋不香,幾位大人要見你,還不快過來問好。」
他叫得突然,把尹公公都嚇得一縮脖子,那邊的阿秋一臉困惑的走過來,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但蘇牧的話她向來都是聽的,牧哥絕不會害自己。
&公好,幾位大人好。」阿秋走過來,有些生澀的向眾人一一行禮。
這麼清秀的小姑娘,認認真真的向自己行禮,幾位大人都是眉開眼笑,不住誇獎阿秋乖巧。
只有長橋縣的江縣令露出了不滿的神色,瞥了任長老一眼。
任長老臉色一僵,佯怒道:「秦長老,這阿秋可不是妖狐,你莫非是想糊弄幾位大人?」
秦長老一張嘴,蘇牧立即說道:「任長老,這就是您的不對了,阿秋明明是妖狐,我們全村人都知道她是妖狐,為什麼到您這裡就不是妖狐了?青丘族的事,您這灌灌族長老還是不太清楚的。」
任長老眉毛一豎就要發作,那幾名官員也正要喝斥蘇牧對長輩無禮,卻被尹公公抬手制止了,他轉過頭來向蘇牧問道:「小子叫什麼名字?」
&公公,我叫蘇牧,青丘山著名的廢物,沒有影魂的影武。」蘇牧十分恭敬的回答道。
尹公公點了點頭,對身旁的官員說道:「賞蘇牧,賞阿秋。」
說完,他輕輕打了個哈欠,這是想要離開的意思了。
賞的是阿秋,而不是妖狐,尹公公心裡明白得很,只是沒有明說。
&公公。」蘇牧長長的鬆了口氣,謝得十分誠懇,若不是尹公公,估計今天這場宴會是不會有什麼好收場的。
問題是尹公公為什麼兩次幫忙?蘇牧撓破腦袋都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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