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州應天城一如既往的熱鬧、繁華,幾日來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就是齊家茶苑的那場大火。
一夜之間,大片林地化為焦地,茶苑僅存一片廢墟,有人說是齊家遭了劫,匪徒只劫到一大堆茶,值是值錢,卻搬不動,一氣之下就點了,本來只想燒茶的,卻連茶苑、樹林也引燃了,說得跟自己親眼見到一樣。
也有人信誓旦旦,說茶苑是齊景安自己燒掉的,否則齊家人為什麼提前兩天集體住進了應天城?他還親眼看到林子是從外面燒到裡面的,這人隨後就被捕快帶走了。
各式各樣的猜測、千奇百怪的謠言,才過了三天就出現了近百種,沒有人出來澄清、說明,就連官府都悶聲發大財,談到這事就三緘其口。
齊家人就住在金龍客棧里,足不出戶,茶苑的家丁、僕役都領到了一筆不菲的遣散費,想要回家的回家,願意留下的留下。
茶苑燒了,齊景安來不及把錢財帶出來,但金龍客棧的老闆是很願意讓他們白住的,能讓齊家主欠下一個人情,比任何金銀財富都來得珍貴,生意不會放在家中,齊家只是被燒了幾間屋子,對生意幾乎沒任何影響,說不定借著這把火,生意也能更火一些。
齊家人沒有出來,這些天卻有無數名醫出入金龍客棧,骨科大夫居多,似乎是個年輕人莫名奇妙癱了,不知道什麼原因。
名醫也找不到原因,對於齊景安提出來的重賞,都眼饞,卻是一點法子也沒有,急得抓耳撓腮。
蘇牧也急,他能說話、能眨眼,視力聽力樣樣齊全,卻連脖子都不能轉動,脖子以下沒有知覺,倒是免去了被當成試驗品的痛苦,可到了現在他才意識到,原來會痛苦也是一種幸福。
已經躺了整整三天,仍由小紅服侍他,床邊也總是有人,多數時候是李慶和齊素菡,齊景安和尹公公也常常會來,趙公公、劉公公和齊素菀卻是一眼都沒見到過,聽說齊大小姐整日以淚洗面,念叨著寧公子的好,卻怪蘇牧壞了她的美夢。
蘇牧對此表示無語,但也在乎不了那麼多了,他現在一天要喝十七八種藥,泡六七次藥澡,身體裡里外外都散發著濃濃的藥味,情況卻沒有絲毫好轉。
到得第九天,名醫已經不再來,都放棄了巨額懸賞,免得老治不好壞了自己名聲,李慶仍沒放棄希望,坐在蘇牧床前不住安慰:「江南這些狗屁名醫,都是些名不副實之輩,咱們回京城,我找御醫來給你治,再遍尋天下影武大巫,一定能治好的。」
蘇牧也沒有放棄希望,總覺得自己應該沒那麼倒霉,笑道:「遍尋天下大巫,康王恐怕是要起疑心的,你到底是給我治病呢?還是借這個機會尋找自己的武裝力量?他會讓你找才怪。」
李慶沉默了一會,認真的說道:「幾日來,我仔細想了一下,這次害你癱了,害齊家燒了,還險些害死齊家兩姐妹,下次呢?我還要害多少人?倒不如自廢了太子這個破身份,讓康王登基,這樣在康王和皇后的兒子都死之前我就不可能再當皇帝了,我做個無足輕重的自由王爺,坐山觀虎鬥。」
&意倒是不錯。」蘇牧點了點頭:「可這樣一來,以前的犧牲、以前的努力不就全廢了?你這樣做,會讓幫過你的人徹底失望,讓想要幫你的人徹底心寒,林相要能活過來,怕是要被你氣回去的。」
李慶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等蘇牧說完,他的腦袋已經垂到了胸前,沉思半晌,已經滿頭大汗,抬起頭來有氣無力的說道:「是……是我想岔了,以後有什麼想法我定要先與你商量,尋找大巫的事我會再想辦法的,現在就去想,現在就去……」
一邊說著,他一邊失魂落魄的離開了房間。
…………
難得房間裡沒人,格外清靜,可蘇牧什麼也幹不了,只能撅著嘴輕聲吹口哨,可沒吹兩聲,嘴就被捂住了。
臉上還是有感覺的,捂住嘴的東西不冷不熱,是純粹的力量,顯然是影魂,接著蘇牧聽到了窗戶響的聲音,然後是趙公公的聲音響起:「看來,你已經做出選擇了。」
蘇牧知道,他和李慶的話被趙公公聽到了,現在想抵賴也不行。
趙公公繼續說道:「你很聰明,聰明到了需要留意的程度,可你已經是個廢人,特意派人留意你太浪費,我就幫你解脫了吧。」
一隻白皙的手伸過來,手裡拿著一個小瓶子:「這是天機液,當天機不可泄漏之時,這種**就派上用場了,沒有解藥,幸好你也感覺不到痛苦,三日後才會發作,你若敢和任何人說起這件事,我就把齊家人殺個精光,你不是看中齊家二丫頭了麼?想必是不願讓她死的。」
蘇牧很想澄清一下自己沒有看上齊素菡,單純只是覺得她性格不錯,可以當個好朋友而已,可惜他的嘴被虎蛟捂著,什麼也說不了。
瓶塞被拔出來,虎蛟撐開了蘇牧的嘴,趙公公將小半瓶天機液倒進蘇牧嘴裡,沒有多說什麼,迅速離開了。
蘇牧嘆了口氣,隨後齊素菡推門進來,捧著碗熱氣騰騰的粥:「小紅特地給你熬的紅棗蓮子粥,多加了糖,她說你喜歡味道重一點的。」
&啊。」蘇牧笑了笑:「食物嘛,不用弄和多精緻多漂亮,夠味道就好。」
既然**已經喝下去了,他也沒必要再害了齊家人。
齊素菡餵蘇牧喝完粥後,又端著碗出去了,這時窗戶又被打開,進來個人。
&嘿,今兒終於找到機會了,你不是很厲害麼?現在殺不了我了吧?」來人正是劉猛。
這些侍衛放了兩天大假,第三天晚上才知道齊家茶苑發生了大事,趕過去後,衝突已經結束,眾人已經由虎蛟抱著回到了應天城,他們就算想混水摸魚都不行了。
太子平安無事,他們自然是要繼續執行「保護」任務的,其中唯一一個和蘇牧有舊怨的就是劉猛了。
蘇牧嘆了口氣,說道:「你還真是夠豬頭的,冒冒失失的就進來了,也不怕我喊,太子現在跟我鐵得恨不得穿一條褲子,我要是叫,你猜你會有什麼下場?」
劉猛臉色一變,又笑起來:「你不是沒叫麼?要是現在敢叫,我立即殺了你。」
&什麼事就直說吧,不會又是來投毒的吧?」蘇牧無奈的說道。
劉猛一楞:「你怎麼知道?」
&開胃菜和飯後甜點都齊了。」蘇牧主動張開了嘴。
劉猛不知道趙公公已經下過毒了,見蘇牧如此配合,反倒起了疑心,想了想,笑道:「想自殺?沒那麼容易,我帶來的毒可非同一般,三日後才會發作,讓你腸穿肚爛,持續很長一段時間才會死去,嘿嘿,到時候你就知道滋味了。」
說著他把幾粒很小的藥丸扔進蘇牧嘴裡。
&然是個笨蛋,也不威脅一下我,就不怕我跟別人說?」等劉猛走後,蘇牧躺在床上自言自語:「話說,怎麼都是三天後才見效?莫非是同一個人製作的?」
若是能夠行動,在知道自己只剩三天性命之後,蘇牧肯定是要找一大波美女,好好享受生活的,可他不能。
等死的日子,過得十分平淡。
李慶、齊景安等人都對此事一無所知,仍是每天來陪蘇牧說說話,蘇牧知道趙公公肯定在聽,也和過去一樣,對自己的死期隻字不提。
…………
太子遭刺殺,江南之行只得提前結束,幾天來出入金龍客棧的人多了不少,都是來安排回程事宜的,而就在這個時候,**發作了。
劉猛的藥檔次很低,折磨人用的,而趙公公的藥光聽名字就知道檔次極高,是真正用來殺人的,自然先行發作,蘇牧立即就陷入了昏迷。
名醫們又開始頻繁出入客棧,只是這次人數更少,那個莫名奇妙癱瘓的少年,又莫名奇妙的昏迷了,也不知道是什麼病,對自己醫術不太有自信的人不敢來,怕被傳染,而來的人查出了蘇牧被人下了毒,卻只能查出劉猛下的那一味,方子開了不少,倒真把那毒給解了,可對蘇牧的昏迷根本無濟於事。
…………
蘇牧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站在一條河邊,身旁一個人都沒有,河水是黃色的,上面有一座別致的小拱橋。
走過去一看,橋旁有一塊小石碑,上面只寫著兩個字:「奈何」。
&麼說,果然是領便當了?」蘇牧蹲下來摸了摸石碑:「聽說人在做夢的時候是不能閱讀的,我能看懂這兩個字,應該不是在做夢。」
起身剛要過橋,他忽然發現有人碰了碰他的肩,回頭一看,嚇得尖叫起來:「臥糟,這裡又沒有電視,你從哪出來的?」
身後的人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梳朝前,遮著臉,身著白色的長衫,將手中的碗湊到了蘇牧臉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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