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說道:「獨孤,我大唐立國,先祖曾經在遠洲海角得到一片羽毛,朱雀翎羽。」
貴妃難以置信。
世間傳言,朱雀是天地異獸,與中州道德仙宗當年道祖過函谷關留下的青牛,北方沉睡的玄龜,以及劍宗那隻貓,都是最頂尖的強大神獸。
而大荒古界,朱雀在數萬年前就被滅絕,誰能想到,居然有一片羽毛留了下來。
感受到那股極其溫熱的氣息,獨孤貴妃手掌微微抖動,顫聲道:「陛下,快拿回去,這麼珍貴的東西,臣妾留不住。」
大唐天子笑了笑,說道:「你替我大唐看著,看看還有何人敢搶。」
獨孤貴妃看了一眼身旁男人,很快就鎮定下來。
「好。」
鎮魔司地底。
整個魔獄都籠罩在黑暗中,常人在此環境,根本看不見任何東西。
但對於某些存在來說,卻和白天沒什麼不同。
那位莫名來到長安城的玄龜化身,顯現出老者形態,懸浮在地底空間,大袖飄搖。
他看著眼前虛弱的清秀男子,眼裡流露出一股難以釋懷的恨意。
「終於,你將死在了我的手裡。」
蘇青冥依靠歸墟劍,在空中不斷穿梭時空,或是現在,或是未來,或是過去。
每一次都詭異的出現在玄龜身旁,然後用殘劍損毀魔獄,也就是玄龜的軀殼。
看起來,與那玄龜口中的死似乎有些不同。
蘇青冥在場面中占據了上風。
但是他心中清楚,眼前的玄龜,好似在玩遊戲,而戲耍的對象。
正是自己。
那隻萬年烏龜眼神中除了怨恨,還多了許多貪婪和殘忍意味。
貪婪蘇青冥手中這柄不知來歷的神器。
怨恨男子手段用劍刺傷自己的軀殼,即使是它,也感受到難以忍受的疼痛。
魔獄到處都是歸墟劍砍下的缺口。
雖然與萬年前那些仙帝留下的傷口比起來沒那麼起眼。
但玄龜卻感受到一股跗骨之痛從傷口滲入,更讓他無法忍受的是。
居然連脫離了軀殼的神魂也有些承受不住。
現在的它,就如同身上布滿了噬血蟻,正在不住的啃食它的身體。
當然,蘇青冥的情況更加的糟糕,比老者看起來還要慘。
被玄龜渾厚魔力擊中的他,不知道流了多少血,身體已經破損不堪,甚至許多地方深可見骨。
老者落在蘇青冥身旁,看著他慘澹模樣,仰天長嘯。
「吾玄武一族,怒則血濺萬里….」
然後,聲音停滯。
因為它原本感受到的爽,是敵人正在經受難以承受的折磨,這種大仇得報的感覺。
玄武想要細細品味。
可現在,老者並沒有感受到蘇青冥的痛楚。
看起來清秀男子的模樣很慘,比落湯的雞,和拔了毛的鳳凰還要悽慘。
但老者望著他的眼睛。
卻還是古井無波,沒有絲毫的波動。
哪怕因為體內血氣流失,臉色慘白,神情依舊平靜。
在我眼裡,你不過是個乞丐。
老者心中升起這樣一股念頭,似乎眼前的男子哪怕在落魄。
卻永遠都是貴公子。
看著眼前男子,老者又憤怒起來,嘶吼道:「快,你快求我,只要你求我一聲,就可以脫離那種無盡的折磨。」
蘇青冥淡淡說道:「你弄錯了,現在,我不需要求你,我需要也不是痛快,而是等待。」
從公主府出來,蘇青冥來到鎮魔司,然後意外落入了魔獄。
他一直都在等待,等待事情的發生。
等待一個人的出現。
老者譏諷道:「鎮魔司有異動,整個大荒的強者都會趕來長安城,就算你在等幫手,可你應該知道,整個世界,還有誰能救你?」
蘇青冥說道:「不,還有一個人。」
話語落下,老者神情大變,猛然轉身,視線望向黑暗的最深處。
哪裡是魔獄的最後一層,是一處連它這種存在都無法感知的地方。
劍宗離開宗門數百年的那位祖師,一直都守在那裡。
蘇青冥早在下山之前,就與魯山聊過。
長安城裡有鎮魔司,地底十里之下,有著世間強大的魔頭。
還有一位持劍閉生死關的劍尊。
如果預測無誤的話,蘇青冥這時候應該已經回到了劍宗,在天劍峰曬太陽。
但事情還是有了變化,有人猜出了他的來歷。
然後通知了某個躲在暗處的宗門。
那個人,應該是沈沉非。
他想做什麼,蘇青冥不用想也清楚。
無非是在出關之前,將那些礙眼的傢伙都清除掉。
同時,也想試一試長安城那座人間陣到底厲害在哪裡,畢竟,他如果掌控劍宗。
第一件事要做的,便是將大唐這個能與聖地比肩的世俗王朝滅亡。
修仙者眼裡,任何敢於挑戰他們的凡俗之人,都是令人噁心的存在。
在沈沉非眼裡,高貴永遠高貴。
而芻狗,永遠是芻狗。
他不會在乎魔獄中關押的這些怪物會對世俗產生怎樣的恐怖事情。
沈沉非連看都不看一眼。
即使因此會讓大荒無數強者朝這裡趕來,他都覺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然後,蘇青冥來到了魔獄。
在這裡,見到了魔君,也就是萬年前,和自己論劍三天三夜的叛逆小子。
在離開劍宗,來到長安城的時候,他就感應到了那股熟悉的氣息。
同時,還有一朵來自幽冥河岸的往生花。
那朵妖異的往生花此時出現在魔獄,隨風搖曳。
「在我們眼裡,你這種活了數萬年的怪物,是對整個天地最大的損害。」
蘇青冥毫不客氣說道。
這種上古神獸,每一次呼吸都會吸納海量的天地靈氣,但卻從未對天地有過反哺。
簡直就是強盜。
老者冷笑說道:「原來那個魔崽子躲在這裡,你以為找到他,就能夠殺了我?還是說,再次鎮壓我?」
蘇青冥說道:「你以為和西方那群騙子一起,就能讓他永遠鎮壓在佛祖的手中?」
「你看看,大唐最後一座寺廟,已經倒塌了。」
蘇青冥指向某個方向,輕聲說道。
老者的臉色瞬間變得異常難看,說道:「你們做不到,就算寺廟倒塌,可人心中還有,只要人心還在,又有誰可以斬斷困住他的鎖鏈?」
鎮魔獄中,除了魔,除了他這隻妖獸,還有許多和尚。
他們的徒子徒孫在大唐過疆域建立了無數寺廟,收集人間願念,以此來鎮壓魔君。
在這片與天地隔絕的地方,人間信念。
便是無敵。
而將鎮魔獄與天地項鍊,推到大唐無數寺廟,以及驅散那些西方佛門的和尚。
無論哪一件事,都不是某個人,甚至某個聖地能夠做到的事情。
所以老者才會說不可能。
但他卻忽略了蘇青冥並不單單是蘇青冥。
他還是萬年前世間唯一有機會斬破天地枷鎖,破虛而去的仙帝。
老者看著黑暗的最深處,臉色陰沉如水。
事情,真的發生了。
蘇青冥把歸墟劍收回體內。
然後朝著黑暗飄去,身形速度極快,幾乎眨眼之間便到了入口。
只不過才幾息之間。
蘇青冥給玄龜留下了一道抉擇。
是來追自己。
還是去對付魔君。
畢竟,當年它就是靠著吸食了魔君的身軀得以永生。
魔獄最深的地方。
時間與空間交織,無數裂縫綻放又湮滅。
在空間的深處,魔君靜靜看著頭頂的漩渦。
蘇青冥離開之後,他便一直在這件事,如墨的雙眸,仿佛要在時間長線上刻下某種軌跡。
不知道什麼時候。
也不知道是什麼事讓他甦醒了過來。
他把手伸進了一個綻放的裂縫中,在收回來的時候,他的手心中有一隻明亮的青燈。
魔君的動作很隨意。
但卻與周遭的天地大道萬分融合,每一個細微動作,都蘊含著莫大的大道真意。
等到青燈出現,整個幽暗的空間有了些許亮光。
隨後,那些時間與空間裂縫不在綻放於湮滅。
魔君提著青燈,向外走去。
風停。
佛法消散。
無數道佛門符籙化為了灰燼。
那些如同死人一般的佛陀雜亂無章的躺在地面,早已經沒有了生息。
當人間最後一座寺廟被毀。
那些佛門的願念就已經成為了無根浮萍。
青燈不住的放出幽暗火焰,周遭那些大道枷鎖也隨之掉落。
黑色魔海映入魔君的眼眸,無比深邃,其間又有萬千天魔縱橫。
那些組成天魔的線條,便是魔君的意念。
魔君自地底來。
大唐中,只要在神遊境的修行者,都曾經聽說過,鎮魔司的魔獄內,沒有時間,沒有空間。
只有一條連接幽暗冥河的深淵。
若是洞真以下的低階修行者進入其中,很快就會朽朽老矣,感應不到人世間的存在。
這個地方。
空間是一個模糊的概念。
因此,許多大修行者都想要解開這處地方,想要知道,魔獄的盡頭是什麼地方。
有如何能夠跨越那條冥河,到達對岸。
魔君可能是唯一跨過了那條河的人,似乎很簡單就走了過去。
如同走一座不大三丈的拱橋。
那片幽暗的河流,昏暗的深淵或者不斷綻放湮滅的裂縫,在他的腳踏出了對岸的時候。
就瞬間消散。
千年後,魔君終於踏出魔獄,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雖然,這個地方,也叫魔獄。
他的眼眸看到了消散的深淵,看到了時間裂縫,當然,也看到了一朵妖異的往生花。
懸浮在一座石頭上。
蘇青冥離開的時候,就將它當成禮物送給了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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