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中府是個好地方,大魏朝四個品階最高的將軍之一玄武將軍杜如忠就駐紮在那兒。讀爸爸 www.dubaba.cc
杜橫那個逆子就是在那兒搶了他爹的兵符,殺了他的嫡兄,上位的。
廉王如今和杜橫好的很,就是肖想杜橫能殺父兄奪權呢。
雖說,今生的杜橫,似乎因為太早遇到廉王,沒吃什麼苦,受什麼罪,也沒前世那麼憤世嫉俗。
華敏沄好像目前也沒看出他有什麼奪權的野心。
但,這廝生性歹毒,前世估摸著再過段日子,他那嫡兄就快被他折騰的差不多了。
這廝歹毒的不行,尤記得前世,據說他明明可以快速手刃嫡兄,偏要囚禁他,折磨他,給他餵毒,折磨的膩了,才一刀砍了他的腦袋。
對待他爹也是如此,華敏沄感覺他就一變態。
據調查,他爹和嫡兄為人耿直,很得人尊重。
並不是如杜橫在外面抹黑的那種說法。
再者,退一步來說,就算杜橫今生失了野心,那廉王能放了他麼?
畢竟在杜橫身上,廉王似乎已經投資不少呢。
就算用逼的,廉王也必須讓杜橫去奪了玄武將軍的兵權。
而,華敏沄,正是為這事而來的。
寅中府距離汴京城很有些距離,華敏沄也不著急,一路馬車不快不慢的趕著路,華敏沄常常坐在車轅上和那牛師傅閒話家常,每日倒也還自在。
未月已經先一步往那邊趕了,華敏沄交代給她任務了,她要提前布置起來,華敏沄早去也沒用,總要給未月時間調查清楚情況。
這次雖說被皇帝害的太突然,但好歹自己也不是吃素的,時間緊迫下,她安排事情也還算得上井井有條。
戊星主要負責幫華敏沄監控著汴京城的情況。
虎之隊已經被華敏沄秘密安排分批往謝家去了。
這事是由大伯華秉仞統籌安排的,謝氏幫忙打通路上關節,聯絡謝家關係很鐵的舊部,將人平安的送往謝家。
通過華敏沄此事,讓華家幾個當權人的內心都起了變化。
華秉佑和謝氏身為華敏沄的爹娘,對皇帝的憎惡和痛恨達到了極致。
華秉佑自那天華敏沄出殯,明明知道是假死,可是還是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心中的不平和憤懣幾乎要衝出來,然後沖入皇宮,殺殺殺。
他家驚才絕艷,無與倫比的閨女,只因為皇家一己之私,要丟了命去。
被迫丟棄自己安逸的生活,從此亡命天涯,而留在華府的只能是一座牌位,一座孤墳。
當今皇帝不死,皇帝一脈不除,華敏沄永遠不能恢復自己的名字,恢復自己的身份。
頭一次,華秉佑起了推翻皇家這一脈的意思。
有了這想法後,他並不後悔。
他不是傻子,相反,他很聰明,只是胸無大志,志不在此罷了。
可如今都被逼到這份上了,怎麼可能不多想。
他想到就做,他甚至華秉仞才是這個家裡的掌權人,無論說什麼,他都要說服華秉仞支持他,支持沄兒。
華秉仞嘆了口氣,知道弟弟的意思,他何嘗不知道如今沄兒亡命天涯,在外面有多難。
只是他考量的更多,雖然對皇權失望透頂,無比厭煩和憤怒,可是身為一個大家長,他的一個決定都關係著家族的存亡,他需要時間去斟酌。
倒是一旁的華敏浩肅著一張臉,幫著華秉佑說服他爹「我支持二叔的想法,爹,我們不能再被動挨打了。」
今日,他家沄妹出城了呢,國公府探子來報,如今已經走遠了。
他安下心的同時,心中哀慟,這幾天,他一直在想著家裡這些事,從前往後,想到後來,他只覺得諷刺。
他看向華秉仞,說出自己的看法「皇帝為什麼要殺沄妹,難道爹你看不出來嗎?」
「沄妹太突出了,姿容無雙不說,惹得兩個皇子御前相爭,這樣的紅顏禍水,皇帝如何能留?」
「這只是其一而已,畢竟如果只是個愚昧的婦人,無才無識,皇帝不會起這樣的殺心,左右一個婦人,家世很匹配,娶了就是。
「可沄妹她還才華橫溢,她還富可敵國。」
「在皇帝眼裡,這樣的女人無處安放了,首先他不敢要沄妹給他做兒媳婦,沄妹是華家的嫡孫女,謝家的外孫女,這銀子和兵權就要集於一身了,如今他還年輕力壯,連太子都沒立,可不能容忍自家哪個兒子因為娶了這麼一個妻子,而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怪只怪我沄妹太聰明,這樣的女子,皇帝也看出來,大約不會也不願意安分在後宅里的。」
「可是,把她嫁給別人或者留在華家他覺得更放心不下,華家銀子已經夠多了,這如今又出了沄妹這樣的孩子,不說別的,就是這掙銀子的本事就大了去了。」
「何況,既然這麼機靈,也許有意無意的就難免會壞了他想要動華家銀子的大計。」
「別告訴我皇帝沒這心思。」
「這些年,咱們雖然低調,不願意惹事,可是皇帝真的放心咱們家嗎?」
「祖父雖然糊塗,當年為了翁氏,連世子都不肯立,這事放到別家,就是嫡庶不分,要被罷官已正正統之威的大事,怎麼到了祖父這兒,被輕輕放過了。」
「這些,爹和二叔你們想過嗎?」華敏浩盯著華秉仞和華秉佑,目光灼灼。
他也沒要華秉仞兄弟回答,徑自諷刺一笑「不過是皇帝睜隻眼,閉隻眼,甚至暗戳戳地在助長這種事發生罷了,對他來說,華家越亂,他越有機可乘,把華家的錢弄去他的口袋。」
誰說皇帝不缺錢,這世上誰還能嫌錢多呢。
「華家有那麼多銀子,皇帝尚且寢食難安了,如今又多了一個這樣的人物,沄妹恰好又有華謝兩家的血統,那皇帝怎麼可能安心呢?」
謝家作為老牌掌兵權的將軍府,皇帝忌憚的很,萬一再有了銀子,那謝家既有銀子又有兵權,萬一謀反就完了。
皇帝怎麼能容忍這事發生。
別說是如今這位皇帝,就是當年,英明神武的太祖,在面對二叔要娶二嬸這個問題的時候,也是遲疑萬分。
只恨他們華家無能,才護不住自家孩子。
華秉仞自然知道兒子和弟弟說的意思,如今皇帝這個態度,即便沄兒死遁又如何。
都是被獵豹盯住的獵物了,自己不防禦不反抗,遲早成了人家的食物。
再說,沄兒死遁了,還有溪兒和洋兒,難道都要等華家嫡系一脈的子孫都被害死,才甘休?
華秉佑見大哥沉默,決定再加一把火「大哥可還記得,我前幾年屢屢做的夢?」
華秉仞和華敏浩均轉頭看著他。
華秉佑長舒一口氣,決定把這事和盤托出「那夢裡有的事情應驗了,有的事情沒應驗,變數只在我家大閨女身上。」
「本來,我覺得事情越來越往好的一面進展了,我便不想再提,可如今我覺得還是要說出來。」
「這事還要從沄兒中毒那時候說起……」
「……你們都死了,浩哥兒我想來,前世應該就是死於翁霞兒之手,大哥和大嫂也因為這事,抑鬱而終。」
「我被老頭子和翁氏陷害,娶了那翁霞兒,還中了她手上那些稀奇古怪的毒藥,和她有了孽種。」
「謝氏因為這事,和我夫妻緣盡,溪兒和我決裂,和廉王關係也很不好,我看著她沉浮在那種虎狼之地,卻無能為力……」
華秉佑講的很慢,很細,眸子深處是痛苦和瞭然於胸的明悟。
華敏浩眼裡是震驚,復又低下頭,不知道心裡再想什麼。
華秉仞早就知道華敏沄是個有宿慧的,如今聽了弟弟一席話,他忽然有些明白「前世的攝政太后溪兒,像不像今生的沄兒?倒是咱們如今的溪兒和前世性格截然不同呢。」
他就覺得,沄兒的宿慧不一般,那平日裡偶然間展現的氣勢,就像一個久居上位者。
攝政太后呢,萬萬人之上了,難怪如此。
華秉佑點點頭,似乎一點意外都沒有「我後來依然斷斷續續的做著夢,後來拼湊起來,我發現,前世溪兒的殺伐果斷恍然如今生的沄兒一般。」
是溪兒還是沄兒有什麼要緊,都是他的女兒,前生是,今生也是。
要不是沄兒有這種奇遇,知曉的這些前程往事,他們信國公府如今已經是廉王和成貴妃砧板上的肉了。
「……溪兒後來忽然暴斃,我們華家也難以為繼,廉王之子抄了華家,我在溪兒死後,對這個家族已經沒有歸屬感,他抄家旨意一下,我就服了砒霜,隨著謝氏和溪兒去了。」
「這腐朽的華家,就讓他沒落吧。」
華秉仞不可置信的看著弟弟,他從不知道後面這些部分。
華敏浩依然未有反應,除了剛開始,他也只是在華家傾覆時,微微抬了抬眼皮,不過那會兒他都死了,還有什麼相干的。
只恨前世,他們太蠢,早早入了敵人的套而不自知。
如果沒有妹妹,今生和前世完全沒有區別。
他看了他爹一眼,說了一句「爹,你還覺得咱們家只要被動防禦,老實安分,就不會被人覬覦嗎?」
「你想重蹈這種覆轍嗎?」
華秉仞他頓了頓,抬頭看著兒子和弟弟,這一次,沒有任何猶豫,似乎下定了決心,語氣堅持和豁達「沄兒想做什麼,都告訴我,我會全力支持。」
這邊,華秉佑得到了華秉仞父子的支持,對於謝氏來說,皇帝做的噁心事對她的衝擊更大。
謝氏本來就出自武將謝家,皇帝對謝家的虧欠簡直可以寫一大本書了。
她閨女被迫只能「死」了,自小和她關係極好的嫡親堂姐如今守在皇陵跟個活死人一般。
雖說還活著,但仿佛已經死了。
她那外甥福王,也是死在皇權之下。
憑什麼如此的犧牲。
她謝家一族,滿門忠烈,上不愧於天,下不愧於地,對得起追隨他們的部屬,擔得起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
做事從來都不違逆自己的良心,憑什麼要被這麼對待。
不說別的,謝家為大魏立下如此的汗馬功勞,不說論功行賞了,連基本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那太祖皇帝,用的上謝家的時候,和堂姐山盟海誓,騙的堂姐為了他赴湯蹈火,可以說大魏的江山有一多半是堂姐謝太后打下的。
可是,後來呢,明明是明媒正娶的妻子,論功行賞後,皇后之位都沒了,就是個貴妃,雖說太祖沒有立後,但這不是忌憚謝家是什麼?
而且,福王生的那麼遲,眾人都說是因為謝貴妃當年征戰時候傷了身子,真是笑話,她堂姐身體好得很,連傷都沒受過。
不過依然是太祖防著謝家罷了,否則怎麼跟其他女人一個一個生孩子?
還讓堂姐養著一個白眼狼,還讓白眼狼奪了皇位,不僅囚禁養母,還害死弟弟,這皇家一脈真的都是背信忘義的小人。
這些,在謝氏心裡,都是她一直飲恨不已的事情,尤其到了自家閨女這兒,真是已經超過了她的底線了,她只恨自己沒本事衝進那皇宮,把皇帝手刃了。
所以,閨女交給她的暗衛,銀子還有虎之隊的運送任務,她全都接下了。
她隱隱知道,閨女可能要干一票大的,她不去干涉,也不想問,只願意盡心盡力幫閨女完成。
推翻了這該死的皇帝,她閨女才能回來,她堂姐才能平反,謝家才能覓得一番生機。
這事,她早就想好了,一定要出面說服她爹娘和謝琛,是到了該反抗的時候了,否則只能被欺負到死。
華敏沄自是不知道她爹和娘這麼能幹,跟她這麼心有靈犀,她才剛萌生把皇權推翻,自己做女帝的主意,他們倆不約而同的從內部把她擔心的問題解決了。
華家會支持她,謝家更不會不管她。
往後,她只管放心大膽的往前沖就對了。
華敏沄如今還在去寅中府的路上,路途還遠著呢。
不過,一路上風景迥異多姿,既不同於江南水鄉的委婉,也不同於汴京城的古韻端莊,倒是讓華敏沄開了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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