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十年,蜜月卻在此時才開始。
就算是玩厭了的歐洲,可是在充滿歡愉的心情看來,卻仍然有所不同。
在威尼斯這座美到窒息的城市,走在嘆息橋上,都令人忍不住要幸福地嘆息起來。嘆息橋,鳳凰歌劇院,聖馬可廣場、拜占庭式建築和迴廊……這個城市昔日的光榮與夢想通過保存異常完好的建築延續到今天,它獨特的氣氛令遊人感到如受魔法,令凡是來過的威尼斯遊客都念念不舍,樂而忘返。
坐在威尼斯獨有的小船貢多拉上面,曉嵐俯下身,用手輕拂著水面,水在她的指尖流動著,絲絲涼意的觸感。水是威尼斯的生命和血脈,威尼斯因其而繁華一時,水上王國威尼斯,黃金時期擁有令人垂沿的文化和財富。
可是如今,水位年年上升,威尼斯早在十年前,就已經面臨被淹沒的危險。如今的水,就象懸在威尼斯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不知道何時落下。
可是縱然如此,坐在威尼斯的水面上,卻感覺到這個城市的空氣就象這個城市的歷史一樣,明明有著萬丈華麗的榮光,恰似那開到荼蘼的花事,夕陽邊的晚霞,瀰漫著一股頹廢的氣息,可偏偏讓人如聞了罌粟一樣,明知道墮落,卻貪戀而沉迷,不願意離開,寧願要同這城市一起沉沒。
離開威尼斯的時候,曉嵐幾乎是依依不捨,淚盈於眶,一步一回頭:「它多美,誰能夠知道它還能夠存在多久,也許下一次,我們就再也看不到了。如同三峽水庫下的千年古城,誰知道呢!」
張羽綸擁著她哄道:「放心吧,年年都在叫洪水要淹沒威尼斯,可是這麼多年了,它仍然在呢!」
女人的傷感一旦發作,莫名沉淪,毫無理性可言。幸而曉嵐的傷感只維持到了摩納哥就消失了。
從法國瓦爾省的首府土倫到濱海塞納省的邊城芒通為止的這一段長達180千米的維埃拉海岸就是舉世聞名的「藍色海岸」,這裡不僅有令人驚嘆的天水相接的藍色,還有極度怡人的氣候,一直是療養與度假的勝地。在這段海岸上,點綴著一系列美麗的城鎮:土倫、嘎納、尼斯……當然,最重要的是——摩納哥。
在蒙特卡羅的賭場內,□□賭檯前,曉嵐下了一注又一注,眼前的籌碼一疊疊被取走,漸漸告乏。這裡她並不陌生,來過多次,哪怕玩的時候再投入再狂熱,可每次都玩完預備的籌碼,經歷十幾分鐘的心跳後,就起身離開,十分理性。
但是這一次又不一樣,眼看著最後一疊籌碼被取走的時候,曉嵐跳了起來,坐在旁一邊押單雙已經是略有小贏的張羽綸,桌上一堆籌碼忽然間被一隻手伸過來抄走。張羽綸也跳了起來:「搶劫啊!」
曉嵐同他作個鬼臉,霸道地說:「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轉身把剛搶來的籌碼都拍到了桌子上。
「喂喂喂,」張羽綸追了過來,努力想要挽回財富來:「老婆,你今天手氣不好,我手氣好,還是讓我來下注比較有贏面。」
「噓——」曉嵐不理他,這邊以噓聲制止他奪籌碼的行動並壓低聲音道:「不要喧譁,沒質素!」這邊早已經把手上剛搶來的籌碼一把全押上了。
張羽綸還待阻止,只可惜□□已經開始轉動,不能反悔了,只得悻悻地附耳低聲道:「你太狠了,這些還可以押好幾把的呢。」
話音未落,□□停下,忽然間籌碼如排山倒海般傾瀉於曉嵐面前,曉嵐還來不及說話,一聲尖叫已經自動出聲,打破賭場的安靜,引得周圍起碼有兩三桌人轉頭來看。
曉嵐伸了伸舌頭陪個笑臉,大家都是賭場客,對這種激動頗能寬容地笑笑,注意力分散不到一秒鐘就轉頭看自己的盤面了。
兩夫妻趕緊抄起籌碼輕手輕腳地離開,大家都在安靜的下注,他們已經弄出兩次響聲,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轉過廊柱曉嵐已經忍不住興奮地輕聲說:「我從來沒在□□賭上贏過。」
「我也是。」張羽綸也是兩眼閃亮,壓低了聲音興奮地說。
「我從來沒贏過這麼多錢。」曉嵐忍不住又道。
「我也是。」張羽綸再次附和。
「那是我贏的!」曉嵐忍不住糾正他。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張羽綸說。
曉嵐瞪了他一眼,想說什麼,又想想張羽綸這話已經比剛才她那句話厚道多了,只得忍了下去沒有再說。
兩人象偷到了油的小老鼠一樣竅笑了幾聲,趕緊相互監督著去把籌碼換了就出了賭場,免得再呆一會兒,這唯一一次的戰果最後也再交還回去。
「不管怎麼樣,進過這麼多回,總算贏過一次。」從澳門到拉斯維加斯再到蒙特卡羅,不管是跟朋友玩還是陪客戶玩,其實上賭場已經屬於每次固定金額上貢。錢不是問題,可是這唯一一次勝利的感覺實在太好,兩人拿著換來的現鈔眉開眼笑了半天,最後一致決定開香檳慶祝去了。
剩下的錢不愁花,賭場周圍儘是酒店和珠寶店,酒店出來珠寶店進去,只剩下最後一張百元面額的鈔票被曉嵐壓在了錢包里留作紀念。
繼續走,到音樂之都維也納。
如果說威尼斯是頹廢之美,蒙特卡羅是墮落之美,那麼維也納就是寧靜之美,規範的美。在繆斯的懷抱里睡一覺,醒來個個都成了藝術家,連張羽綸先生也扯出了一段照貓畫虎的十四行詩來酸人,害得曉嵐趕緊跑到多瑙河邊聽一段露天音樂會來洗耳朵。
從維也納到布拉格的道路一望無際,清空萬里,讓人心曠神怡。而這一路上最美的城市,莫過於捷克的首都布拉格。
曉嵐雖然跑過很多次歐洲,但是捷克卻還是第一次來,而來到布拉格以後她就驚呆了:「天哪,這是我所到過歐洲最美的城市,我真後悔來得太遲了。」
布拉格城市很小,但卻集中了十四世紀以來歐洲所有的建築,多少次戰爭都沒有損傷,甚至包括一個全部用人骨而建成的人骨教堂,那是為了紀念十四世紀死於黑死病的人們。
這是一個瀰漫著美和優雅的城市,走在街道上,如同夢境一般地美麗。不管走到哪裡,都可以隨時停下來喝一杯咖啡,空氣中都似乎有音樂和詩意在流動。
那是米蘭?昆德拉的故鄉,到了這裡才能夠理解《生命不能承受之輕》真正含義。這裡充滿了夢幻般的色彩,這個城市崇尚自由和美,這裡每個人都似乎都是藝術家,哪怕是個街頭小販,都有著藝術家般的氣質。
這是歐洲唯一一個宗教信仰最自由的城市,無數宗教集於一個小城裡,互不干涉,友好往來,甚至一家子父母兒女各自信仰不同,一樣其樂融融。這種宗教現象中國不奇怪,而在歐洲簡直象神話。而這一切歸功於一個人——簡?胡斯,他領導的宗教改革曾經令整個歐洲教會為之憤怒,1419—1434年的宗教戰爭又被稱之為胡斯戰爭。自此以後,捷克人民有了宗教信仰方面全部的自由。
「多麼美好,他真是個偉人。」聽了張羽綸的簡介,曉嵐由衷而嘆:「而這個地方,象個神話。」
在神話的地方,聽到非神話的事情,總是令人有一種「黃粱一夢」的中國式神話結局的味道。
坐著馬車進了溫泉小鎮,曉嵐懶洋洋地泡在溫泉里放鬆,室內瀰漫著玫瑰花的香氣。張羽綸買了一打的玫瑰花泡在洗手台的溫泉不斷沖刷,自從白天聽說這裡的一個特色就是溫泉水含鐵極高,結果異想天開的他居然試圖用這兩三天的時間裡用溫泉水衝出鐵玫瑰來。
曉嵐懶洋洋地笑道:「人家得泡多少天才能夠泡出鐵玫瑰來,你就這麼一點點水,想泡出鐵玫瑰,省省吧。」
張羽綸抬頭認真地說:「含鐵量低一點,也是鐵玫瑰是不是,你等著,我非泡出來不可。」
曉嵐無語,一晚上她終於停止去干涉這個童心未泯的大孩子玩這個鐵玫瑰的遊戲,伸手拿了遙控開電視胡亂轉頻道,轉到財經時她停住了。
電視裡正在報導冰島破產的消息。
二oo八年十月,金融風暴襲擊全球。
與之同時,張羽綸的手機響了,一個消息由鹿州自電波發送到萬里之外的捷克。
金融危機,外貿商品全部退貨,銀根收緊,銀行斷貸,張富成在宴請銀行人員酒席正在走出酒店的時候,一腳踩空跌落樓梯,中風住院。
富成集團和張家,面臨全面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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